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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缓虽不知她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让所有人都认不出她,但能再一次见到宫外的天空,看到繁华的市集,熙熙攘攘的百姓,她的心仿佛突然间轻快了起来。
不过是隔着一道宫墙,出来了,却像是恍然数年,昔日光景,历历在目。
今日的市井十分热闹,舜汮带着她去明月楼买新鲜出笼的枣花糖,在朱雀桥上看吹糖人,又到茶馆听一段民间轶事,几乎要将这青阳城逛个遍。
茶馆中,说书人正讲到青阳天灾四起,疑是妖邪作祟,舜汮听得津津有味,萧缓却有些心事重重。
“这些人编的故事倒是有些意思啊。”舜汮随口道。
萧缓犹豫再三,问道:“阿汮,这故事,你觉得可信吗?”
舜汮往楼下瞥了一眼,那说书人的脑门倒是锃光瓦亮,晃得她眼有些花。
“都是胡扯。”她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什么天降灾星,祸乱朝纲,仙界那些成天游手好闲的家伙,那有闲情来折腾这种事。”
闻言,萧缓愣了愣:“阿汮的想法,倒是有趣得很。”
“实话实说罢了。”她拍了拍手,“唉呀,这故事越说越离谱了,我们走吧,去城外看日落!”
“日落?……哎哎哎阿汮你慢点儿!”萧缓一脸错愕地被她拉出了茶楼。
城门的守卫同样也被障眼法所迷惑,看了她们一眼,便放行了。
与此同时,宫中的女官前去送茶点,发现殿中空无一人,吓得手中的茶点砸了一地,惊慌失措地跑出去禀报。
宫人四处寻找无果,恰好温恪入宫,与萧缓有事相商,转眼间,女帝不见了的消息,便传到了他耳中。
御前女官在宫中侍奉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右丞大人如此震怒,四下的人都快站不住脚了。
温恪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一字一句下令:“所有人都去找,城中所有角落都不要放过,务必将陛下带回宫!”
……
宫中乱作一团之际,舜汮正拉着“不知所踪”的女帝陛下爬上了城外半山腰。
萧缓爬得气喘吁吁:“阿汮,这是什么地方?”
舜汮此时站在一株老槐树下,树上的槐花都快掉尽了,翠绿的枝叶间,透出细碎的天光。
“这儿啊……”她指着一处树枝,似是回想起一段令人欢愉的往事,“,七年前,我就是从这掉下来,险些砸断了阿恪的胳膊!”
萧缓怔了怔,望着她所指的方向,葳蕤密叶间,有几截树枝的颜色,与其他的相较,似乎更为稚嫩些。
“你……从这掉下来?”
“其实还要更高些……”她犹豫着瞄了瞄高远的天空。
九重天河,云浪翻腾,她掉下来那日的光景,似乎还在眼前。
“我听说,七年前温相曾遭到刺客追杀,负伤回城,有一女子扛着他招摇过市……难道是你?”
那日的刺客都死在了温恪手中,事后追查,至今无果,此案也就一直被搁置着。
舜汮笑得坦然:“那会儿我不认得去温府的路,随手拉了两个人问问,哪成想那人就跟见了鬼似的,撒腿就跑!”
你肩上扛着个浑身是血的人,寻常百姓不跑才奇怪呢。
萧缓哑然失笑。
“阿恪说,我对他救命之恩,我倒觉得没那么了不得。”舜汮撇撇嘴,“我那时下手不知轻重,他没死在刺客手里,却差点被我给弄死了……”
她拉着萧缓爬上山坡:“缓缓你瞧。”
顺着她的指尖,萧缓从此处俯瞰着整座青阳城。
今日之前,她从不知道,原来偌大的青阳城,在这座山上,可尽收眼底。市集坊间,亭台楼阁,巍巍皇城,还有那城墙上猎猎翻飞的旌旗。
百年青阳,千年古城,那是她的先祖一手打下的锦绣河山,冬去春来,夏又衔秋,数栽光阴,不过岁月一瞬。她们今日站在此处,所看见的,所铭记的,或许百年之后,又将是另一番景象。
这世上,没有人真的可以千秋万代,有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因果轮回。
“此处风景甚好,我无事可做时,便坐在这山头上,看一看青阳城,你一定不曾见过满城飞雪的美景吧。”舜汮饶有兴致地说起,“还有春盛之时,秋霞之丽,一会儿日落,也定是一番别有情致的模样……”
萧缓忽然就笑了:“阿汮,我知你想带我见一见王城外的一切,但眼下时辰不早了,若是不尽快回宫,怕是会被人发现。况且……”
她仰起头看了看逐渐压过来的云:“况且今日,多半也是看不到日落了。”
天边传来一声惊雷,舜汮陡然一僵。
这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更可况她们还在山中。方才还艳阳高照,转眼间便有浓云蔽日,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萧缓不禁担忧:“得快些回去了……”
既无日落可看,舜汮只得同她下山去。
此处山坡时陡时缓,上山是还好,下山就有些艰难了。
舜汮平日里上蹿下跳惯了,便是麒华山的断坡,她都能上下自如,自然不放在心上。
而萧缓不同,养尊处优的女帝陛下,即便早年习武强身,如今也渐渐荒废了,且在王宫中,着实用不着她舞刀弄枪,便是下台阶,也有御前女官上前搀扶,这山路于她,倒是有些吃力。
她提着裙摆谨慎地往下走,行至山道狭窄处,竟有一条蛇盘踞在前,惊得她往后一退!
舜汮眼疾手快,抬脚便将那条蛇掀到远处的草丛中。
“估摸着是听到雷声,刚从洞穴中爬出来,不足为惧。”她回头看着萧缓,“缓缓,你没事吧?”
萧缓惊魂甫定地捂着心口:“无妨,突然间吓着了……”
她朝前一步,脚下青石突然松动,猝不及防间,她便顺着陡坡滑了下去!
只听得一声惊呼,舜汮伸出手时,她已经跌下去了!
“缓缓!”她想也没想,便跟着跳了下去,在半坡处一把拉住了萧缓的手!
“阿汮!”萧缓没想到会遭遇这等事,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她二人眼下挂在陡坡中央,唯有舜汮抓住的那节藤蔓作为支撑,又是一声雷鸣,豆大的雨点落在泥地上,片刻后,已成瓢泼大雨之势。
鲜红的血水混着雨滴,落在萧缓脸上,她伸手一摸,顿时吃了一惊,仰头望着舜汮。
她拉住的并非是只是藤蔓,其中还生长着一条荆棘,锐利的倒勾刺入她的手心,胳膊,她的血顺着雨水一路往下淌,简直触目惊心。
舜汮此时可顾不上疼,从这里跌下去,她倒是不妨事,萧缓少说也得折条腿。
“缓缓,你抓紧,我背你上去!”她单手将萧缓拽上来,让她抱住自己的脖子,待萧缓抓稳,她便顺着藤蔓一步一步往上爬。
她法力低微,力气却有的是,带着萧缓爬上去后,便拉着她下山。
山路颇为泥泞,幸好她们在官道上遇到一辆牛车要入城,赶车的老伯心肠好,见两个姑娘淋着雨从山上下来,还给她俩递了两件蓑衣。
坐在牛车上时,萧缓冻得直发抖,舜汮解了一件外袍给她裹上。
“阿嚏!”萧缓掩着嘴,望着她直笑。
舜汮看她沾了一身泥泞,脸上还有一根杂草,摇了摇头:“堂堂青阳女帝,弄成这副样子,竟然还笑得出来……”
“为何笑不出来?”她反问,“今日我吃了枣花糖,看了吹糖人,还去茶楼听了一段儿说书。往后,我可能再也不能入今日这般自由自在,与你携手同游,便是最后淋一场雨,也值了。”
西宫门。
禁军与宫人正四处寻找失踪的萧缓,温恪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此事也惊动了萧濯,她带着亲王府的人在城中打听。
温恪问起萧缓今日的起居时,女官只道一切如常,下了早朝后便于汮姑娘一道儿在殿中批阅奏折,用过午膳后不久,汮姑娘突然离宫,之后陛下便不见了……
温恪头疼地揉着眉心,挥挥手让她下去。
萧濯猜测道:“难不成是阿汮把陛下带出宫去了?”
“皇城中,谁不认得陛下,岂是随意就能被人带出宫的。”他神色凝重地叹了口气,“再去找,今日势必要找到陛下。”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禀报:“温相!亲王殿下!女帝陛下和汮姑娘回来了!”
“什么!”萧濯霍地站了起来。
温恪眨眼间便走了出去,一旁的宫人赶紧撑伞跟上。
他们赶到宫门口时,萧濯淋了太久的雨,已经晕过去了,舜汮背着她,二人皆是浑身湿透。
女官立即命人将萧缓扶回寝宫,传医官来诊治。
“我来。”温恪上前,从宫婢手中接过不省人事的萧缓,面色沉郁地瞥了舜汮一眼,“怎么回事?”
如今天色已晚,高耸的宫墙下,她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同他怎么解释:“我……我只是想带缓缓出宫散散心……”
不知为何,被他如此注视着,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便是被雨淋得透湿,她亦不曾感觉如何,可眼下,他抱着萧缓,看向她的这一瞬,她忽然觉得,心口在一阵一阵地疼。
“你可知她乃是一国之君,随意离宫,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该当如何!”他今日找了她们多久,心中又是何等焦急,她怎能如此胡闹!
舜汮一噎,茫然无措地看着他:“我,我不是把她平安无事地带回来了,你怎么突然这么凶!……”
“这叫‘平安无事’?”他看了看怀中浑身发凉的萧缓,面色一沉,厉声下令,“来人!速速传召医官!”
他转过身,抱着萧缓朝寝宫走去。
“阿恪!”她站在宫墙下大声喊他,“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他肩头微僵,沉声道:“此事容后再说。”
眼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萧濯也跟着去了,她突然觉得很委屈,便是当年闯祸,被桓君上神抽得几十年没能下床,她都不曾这般委屈过。
这是她认识温恪以来,他头一回对她动怒。
因为她偷偷带萧缓出宫,他便这般生气么……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宫门下,一旁的宫女过来给她打伞,劝她去换身衣裳,莫要冻坏了。她忽然笑了一声,推开那把伞,转过身,一步一步朝宫外走去。 神君如此多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