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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拧不回来,药石无医,还不如将这根骨头敲碎了,让它重新长一次。”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更像是在说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
舜汮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低笑一声:“怎么,怕了?”
她陷入沉思。
“重塑仙骨,自上古便有记载,只是从没有一人敢试。”他道,“这法子极为冒险,成之则成,败之碎骨难医,你这条胳膊就彻底废了,莫要说武罗神枪,往后连双筷子都再也拿不起来。你那小竹马也知道这法子,没敢告诉你罢了,他对自己的医术颇有自信,亦不愿那你的左臂去赌上一赌,想着能凭一己之力配出药来治好你,也吃了不少苦头,只是如今看来,收效甚微啊。”
伤成这样的仙骨,连她自己都一度放弃,阿虔费了那么多心思,却只通了经脉。眼看混沌快要取回所有法力,届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循序渐进之法,你死我活的战场,哪一回不是一场运筹帷幄的赌局。
她暗暗抚上左臂,问道:“你说的法子,有几成把握?”
“本座也不敢妄言。”他伸出了手指,“三成,可愿赌上一回?”
三成……
她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左手,咬了咬牙:“好。”
既然做出了决定,重塑仙骨之法便得尽快着手去办。依九婴的说法,这法子的凶险在于,将她那块骨头彻底打碎后,少说也有三两日得疼得死去活来,且她的经脉中灵气游走会变得极为混乱,若是不加以梳理,即便接好了骨头,她的修为也将毁于一旦。
修复仙骨需要西海云家世代相传的碧金龙骨,将损毁的仙骨一一替换,待自身与之磨合,方能渐渐同化于体内。
她向风华虔提出要试一试这法子的时候,他手中刚熬好的药翻在了地上。
“舜汮,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宁愿冒着修为尽失的风险,相信九婴所说的重塑仙骨之法,也不愿信我能治好你?”
“我并非不信你,只是阿虔,我们可能没有时间了……”她仰头看着邪流渐盛的苍穹,“四海邪气逐渐朝着九幽汇聚,混沌恢复法力之日不远了,也许假以时日,你的药会将我一点点治好,我最终也能拿起武罗枪,但也许什么都晚了。混沌全盛之时,连真神都只能勉强封印,我也不瞒你了,如今叶珩失去了五成法力,无法与之抗衡,只有拿起武罗枪,我才能同混沌一战。”
“你怎么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不是还有刑天上神在吗?”他就不明白了,她不爱红妆爱舞刀弄枪也就罢了,上了战场弄得自己一身伤回来他也可以耐着性子给她只好,可是她怎么能为了赢这一仗,冒这样大的险?
重塑仙骨的法子他不是不知道,这半月他就是为了避开这法子,想将她的手稳妥地治好,她怎么偏偏往这牛角尖里钻!
“师父在又如何?”她收紧了拳,“师父当年随伏羲真神力战混沌,重伤落下病根,在诸余山闭关多年,一身法力不知还能剩下多少,若不是叶珩上神告诉我,我还一直以为师父只是在山中隐居,不愿旁人打扰。师父对我有授业之恩,这个节骨眼上,他出山助仙界,已是不易,难不成要师父去送死吗?”
“难不成你要我看着你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才罢休吗!”风华虔抓着她的双肩气得发颤,“舜汮,混沌想如何我管不着,但是看在……看在我这个兄弟的份上,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除了十万年前她肚子上被捅出个血窟窿哪回,他再没露出过如此紧张的神色。
舜汮怔忡了片刻,拍了拍他的手背:“虽说只有三成把握,也并非全无希望,人生在世,总不能指望事事万全。阿虔,你我认识这么多年,我为何要这么做,你最是清楚,混沌一日不除,四海一日不宁,谁也别想安生,谁也不知道他得到六界后会做出何等丧心病狂之事,那时候我怕我真的护不住北荒,护不住东极军,也护不住你……”
风华虔陷入沉默。
是啊,他与她相识那么多年,从她懵懂无知,四处闯祸的样子到今日她站在他面前,终成镇守一方,赤心在怀的神将,这些年,他是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的,也曾为她骄傲,由衷地感到有她在的地方,就有开怀的笑。
他怎么会不了解她的想法呢?
这世上,最明白她的人,就是他了。
正因如此,他才如此煞费苦心地瞒着她,没想到她还是知道了。
“我还有你啊。”她眼中满是毫不迟疑的信任,“你为我治好过那么多伤,这一次,我也一样信你。”
他静静凝视着那双赤金色的眼,无论过了多少年,他依然觉得,这双眼睛实在是漂亮得不像话,他眼前的人,如此熠熠生辉。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欠了你什么,帮你这一回,若是不成,叶珩上神铁定要收拾我。”
“我一定帮你撑腰。”她晓得他是答应了,心中的忐忑也平息了些。
“重塑仙骨,需要碧金龙骨,得去一趟西海。”他皱眉道。
“不必了。”一阵轻烟从天而降,刑天朝他们走来,“碧金龙骨已经取回。”
“师父!”她一整日都不曾见过他,还以为他回诸余山去了。
刑天摊开手掌,一截碧金龙骨随之显现。
“西海云家怎么这样痛快?”风华虔怔了怔。
要知道碧金龙骨可是女娲真神留下的灵器,云家世代奉为珍宝,曾丢失过一回,费尽心思给寻了回来,锁在云家深处,平日里连见一见都极为困难,难不成是看在刑天上神的面子上,才如此大方?
“如今的云家家主九霄星君,是叶珩的徒弟。”刑天瞥了舜汮一眼,“听说这根骨头是用来给舜三殿下治病的,二话没说就给了,还托为师向他的师母问安。”
舜汮面上一红:“……九霄星君真是太客气了。”
“呵,他认师母倒是认得快。”风华虔看着那根碧金龙骨,不由觉得这东西倒像是拜会师母的礼物。
舜汮干咳一声:“原来师父您知道徒儿要用这法子治胳膊啊。”
刑天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就你这性子,为师不帮你,指不定你自个儿又磕到哪面南墙上去了,既然你想清楚了,为师也不拦你,能帮你的,师父不会袖手旁观,这次能不能成,看你自己的造化。”
“多谢师父!”她接过那根龙骨。
风华虔摊了摊手:“得,劝你有什么用,骨头都得敲碎了才成,你倒是还挺高兴,我瞎操心个什么。罢了罢了,你就没听过我的,想怎么治,都随你吧,我去配药就是。”
他转身离去。
“……他是生气了?”舜汮瞧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他有些伤感。
刑天摇了摇头,伸手敲了她一记:“愣头愣脑,也不指望你能明白了,回去好好调息,这几日便给你重塑仙骨。”
……
自她说要碎骨从铸之后,便有整整两日不曾见过风华虔,但刑天会按时给她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也尝不出里头究竟摆了些什么,苦得舌根直泛酸,一日要喝三回,刑天和九婴就在旁盯着,一滴都不能剩下。
她想去偏殿看一眼,都被九婴以“不能打扰风华虔配药”为借口给拦下来了。
第三日午后,值守的将士来报,南海敖萱殿下来访,声称是有急事来找风少君的。
舜汮这会儿正被刑天看着喝药调息,一时也抽不开身去看看,便吩咐下去好生招待,若有要事,便带她去偏殿,至于那扇门会不会开,可就说不准了。
山门外,白衣龙女腰挎细鞭,手中捏着一枚玉石,雪白通透的直玉上,细致地镶着金丝纹,繁复的纹样叠在一处,竟丝毫不显得冗杂,反倒能从这些纹饰中依稀瞧出一个“风”字。
一名将士奉命出来相迎:“敖萱殿下,三殿下命小仙请您入宫,风少君眼下正在偏殿中为三殿下配药,您可以过去看看,至于少君是否肯现身一见,小仙也不好说。”
“你带路便是,今日这风少君,我是一定要见上一面的。”敖萱的脸色不大好看,握紧了掌心的玉石。
那将士将她待到偏殿外,替她叩了叩门:“风少君,南海敖萱殿下来了,您开个门吧。”
门内毫无动静,只有一股浓郁的药味从缝隙中飘了出来。
那气味着实苦涩,隔着一扇门都觉得难以忍受。
“风少君,您在吗?”那将士又敲了两下。
屋内传来几声咳嗽。
敖萱上前高声道:“风华虔,我知道你在里面!立刻出来!否则我要踹门了!”
话音未落,门内又没了动静。
“敖萱殿下,您看这……”那将士也觉得有些尴尬,这时候还是得向着风少君些,“少君正忙着配药,您要不下回再来?”
敖萱一阵窝火,明明就在里面,还在这装聋作哑,也忒瞧不起她了!
“风华虔!你等着,我今日……”她运掌猛地一推,想将那门上的禁制拍碎,不成想风华虔好巧不巧在这时候拉开了门。
“你到底……哎哎哎!——”话音未落,敖萱这一掌眼看就要拍到他胸口,惊得她急忙收手,身子却失去了平衡,门槛上一磕,直接将他摁在了地上!
他为了配药几日都没歇着,被熏得头晕,她在门外吵得不行,他只想问问这姑奶奶有何贵干,这下倒好,摔得自己眼冒金星。
“唉哟……敖萱殿下,你想干嘛啊?”他这一跤跌得结实,连着试药,身子正虚,眼前昏花一片,好半天没缓过来。
敖萱的胳膊也磕在地上,麻得直抽筋。
门外的将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愣了半响,才想起这俩趴在地上不大合适,赶忙将他们扶起来。
“还好没把药摔了。”风华虔看着手中的小瓶,松了口气。被摁倒的瞬间,他下意识地先将这瓶药举了起来,才没给这姑奶奶磕碎了。
敖萱没想到刚见面就闹出这等状况,不免有些尴尬。
但身为南海龙长公主,这会儿要是怂了,着实丢龙族的脸:“风,风华虔,我有事要问你。”
“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你们三殿下呢。”他看向那将士,他此刻是真不想在这种时候同这位龙公主东拉西扯,好不容易才配出这服药,可不能耽搁。
“少君随我来。”那将士立刻让路。
“哎,你……”敖萱憋着一口气,拉住了他。
风华虔无奈地叹了口气:“敖萱殿下,我真的有要事在身,你砸开我的门,打扰我配药,如今还拦着我的路,到底想如何?若是为了当年偷你紫珍珠的事,我已经同你赔过不是了,若有不妥之处,且等几日,我登门谢罪,可好?”
敖萱看着他挣脱了她的手,心情有些复杂:“我不是为了紫珍珠的事来找你的……”
“那也稍后再说罢。”他真的有些累,转身朝门外走去。
突然,眼前陷入一片漆黑,迈出去的脚绊在门槛上,他只感到一阵地转天旋,随后落入了一个馨香的怀。
敖萱及时托住了他的身子,才没教他这么倒下去。
“你这是怎么了!”她没想到他会突然倒下去,细看之下,他的脸色极为苍白。
“没事……”他扶着她的胳膊喘了几息,眼前也恢复了清明,取出一枚丹药服下后,脸色也好转了许多。
她回头看了看这间屋子。
屋中全是药罐,摆满各种仙草毒草,熬煮之后还要炼成丹药,以至于屋中的药味极浓。案上摆着几只空碗,还残留着药渣,那是用来做什么的,她大约也猜得出。
“你在试药?”
他站直了身,立刻松开了她的手:“药都得试出来,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风少君,您还好吗?”那将士有些担忧地望着他。
“无妨,走吧。”他暗暗松了口气,随他一道去见舜汮。
敖萱默不作声地望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掌心的玉石,咬牙跟了上去。 神君如此多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