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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吉大叔？你怎么了？”音符看到多吉已经在地上愣了很久了，不安地问道。

　　多吉一直跪在地上，现在他爬了起来，膝盖的裤子上已被湿漉漉的草地浸出了一块深色的痕迹。他说：“我没什么。”

　　“是不是因为看到冯飞这个样子一时难以承受？”音符又问。

　　多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我是看着冯飞从一个学生成长为一个社会人的，可现在……他竟这么突然就被杀害了，你说我能不难过吗？不过我也知道，现在并不是伤心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我们应该尽快找到凶手，以阻止他继续行凶作恶！”

　　罗晋南在一旁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把他的尸体放在这儿不管吧？”

　　多吉说：“没错，我们把他抬去实验室，和卫双的尸体放在一起。”

　　这次多吉亲自动手，从冯飞的腋下将他的上身抬起。冯飞的上臂已经被完全咬穿了，森森白骨露在外面，皮肉耷拉着悬在半空中，不住地滴着血……多吉微微仰起头，以免泪水夺眶而出。音符和罗晋南各抬起了冯飞的一只脚，三人慢慢移动着，将冯飞的尸体抬往南边的实验室。

　　在一片漆黑的实验室中，三人将冯飞的尸体缓缓放下，不约而同地长长出了口气。

　　“啪嗒”一声，罗晋南点亮了多吉给他的手电筒。突然间，音符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一把抢过拿在罗晋南手中的手电筒：“等等，借我用一下。”

　　音符抓起手电筒，在冯飞的尸体上下仔细地翻找了一遍：“奇怪，怎么不见了？”

　　罗晋南问道：“你找什么呢？”

　　音符说：“我最后一次见到冯飞的时候是在篝火旁，那时我记得他明明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了一张纸条的……他就是在看完那张纸条后才变得古里古怪的……”

　　多吉也跟了一句：“那你再找找看。”

　　音符又把冯飞血迹斑斑的衣裤口袋里里外外地翻了个遍，可惜仍然是一无所获：“怎么没了……”

　　罗晋南说：“会不会是他看完纸条后就把它给扔掉了……当时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恐怕早就化为纸浆了吧？”

　　多吉点点头说：“嗯，很有可能。”

　　音符肯定地坚持道：“不可能，我分明看见他看完纸条后又把它装回口袋里了的。”

　　罗晋南又问：“那你有没有看到纸条上写了些什么呢？”

　　音符遗憾地叹口气说：“唉，就是没看到啊……不过他看完那纸条后脸色马上就变得很难看……非常不自然。”

　　罗晋南沉思着说：“唔，那确实很可疑。”

　　多吉说：“不管怎样，反正那纸条现在都已经找不到了，我们就别在这儿耗着了，赶快回去吧，不然鲁峰他们等急了。再说，万一他们遇到危险怎么办，现在屋子里可只有鲁峰一个男生啊！”

　　罗晋南也说：“嗯，多吉大叔说的有道理，我们赶快回去吧。”

　　三人匆匆离开了实验室所在的平房，穿过雨后湿润的草地，他们踩着软绵绵的地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生着火的屋子里。

　　当他们推门准备走进屋子时，鲁峰手里握着一块木柴，战战兢兢地叫道：“谁……谁？”

　　“是我们啊！”三人走进屋子。音符心想：真不知鲁峰只是害怕而已还是真的比较警觉。

　　鲁峰冲上前去，激动地挨个握了握他们的手说：“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们都快等得急死了！怎么去了那么久？外面雨都停了……”

　　三人均低下了头，面色阴沉。

　　鲁峰看到他们的样子，不禁害怕起来：“你们怎么不说话啊？冯飞呢？你们找到他没有？难道……该不会是……”

　　“没错，他死了。”罗晋南不想让鲁峰继续猜下去。

　　伊娜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郑婷继续在角落里咬着指甲。严洁躺在床上轻声低吟，床边的火光忽闪忽闪地映照在她的脸上。

　　罗晋南继续道：“我们是在牲畜栏里发现冯飞的，他被狗咬的遍体鳞伤。”

　　伊娜疑惑地问道：“他是被狗咬死的？”

　　音符也帮忙解释道：“不是的，我们在他脖子上发现了一道刀伤，应该是之前杀害卫双的那个凶手干的……”

　　罗晋南补充道：“而且，冯飞的嘴巴上也涂着一圈鲜艳的红色唇膏！”

　　鲁峰双手抱头，一副慌乱的样子道：“又是‘小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肯定就是那个‘杀人小丑’干的！天哪，那家伙是个杀人魔，他要把我们全部杀光……全部！我们完了……”

　　音符对鲁峰大声呵斥道：“你冷静点好不好！不是都给你说了吗？我们遇见的这些事儿跟那个什么‘杀人小丑’的传说毫无关系，你看见扮作小丑的凶手了吗？更何况我们根本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要在死人的尸体上涂唇膏……凶手想把他们画成‘小丑’只是我们随意猜测出来的结果，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罗晋南也说：“没错，我依旧认为这凶手是在留下连环杀人的‘符号’，他一定想要传达什么……”

　　鲁峰反驳道：“那你们不是说‘符号’之间存在逻辑联系吗？两个人的死相完全一样，那么下一个死的人肯定也会被涂上唇膏，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你们说，根据凶手的逻辑，他什么时候会停手？你们倒是说啊？”

　　罗晋南和音符相视而望，然后均摇摇头说：“我们不知道。”

　　鲁峰骂道：“之前就听你们俩在那啰里八唆的分析了半天，老子早就听烦了！那凶手压根就是个疯子，他根本就是想把我们全部杀光，那破唇膏只不过是他留下的‘签名’。他在嘲笑我们，他想要把我们吓破胆……”

　　罗晋南冷冷地说道：“我看你根本用不着被吓，胆就已经破了。”

　　鲁峰揪住高他两头的罗晋南，红着眼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行了！你们都别吵了！”多吉终于忍无可忍，制止了鲁峰等人愚蠢的争吵。

　　这时，严洁似乎也被吵醒了，她虽然仍闭着眼，但却努力挣扎着想起来：“水……我口好渴……”

　　伊娜赶忙将严洁按回枕中说：“你躺着别动，我去给你拿水。”

　　多吉走到严洁的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说：“不烫，应该还没发烧。可是她一身湿衣服，这样过一夜肯定会发烧的。你们其他两位姑娘，试着帮她换身衣服吧！”

　　伊娜和郑婷面面相觑道：“在这里换？”

　　多吉大叔挠挠头说：“去隔壁吧……你们也该休息了。这样熬一夜可不是个法儿，没等凶手来，大家身体都垮了。”

　　音符轻轻地拍了拍伊娜的肩膀说：“没事的，你们就过去休息吧，一有什么情况就大声喊我们，我们就在这里，听得到的。”

　　“那……那好吧。”伊娜极不情愿地和郑婷一起，搀扶着严洁去了隔壁的房间。

　　多吉又对音符他们说：“你们也早点休息吧，要是实在放心不下，你们三个男生就换着睡，轮流值岗！”

　　看其他两人无动于衷，音符代他们点了点头。

　　多吉说：“那好，我先回我那儿去了，有什么情况一定先喊我一声。”

　　回到自己的窝棚后，多吉径直走向屋角那片被隔出的独立区域。他掀开帘布，走进了暗黑的经房之中。几案上放有佛龛，供着一尊释迦摩尼的佛像，只有香烛发出微弱的光。多吉拿起几案边上的转经筒，虔诚地跪倒在蒲团上，一边摇，一边在嘴中念念有词。

　　“……大悲观音，于我众生，有大因缘，瞻视世间，寻声救苦，竿立影现，每每观见，末世众生，众苦交煎，多诸苦难……”

　　在这里十多年来，多吉第一次碰上这样离奇可怕的事。

　　“……一切苦难，烦恼业因，必定消除……”

　　也就是这第一次，令他丧失了一个忘年交的好友。

　　“……皆能清净一切业障，关闭轮回之门，被迎往清净刹土而获解脱……”

　　还是这第一次，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哪怕是圣洁美丽的大草原，也会被罪恶污浊。

　　“冯飞……臭小子，此时此刻，我在这里，至心念持六字真言，愿能为你消除六道轮回之苦难——唵、嘛、呢、叭、咪、吽……”

　　香烛上空青烟缭绕，暗黑的经房之中，多吉深深埋首，却早已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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