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将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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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重寒只留了三天,已经算是个难得的长假了。
上元灯节孟棠时本来不打算出去,岑予月却被外面的烟火热闹牵走了心神,满脸写着期待。
“公子,我们也去看花灯好不好?”他拿着两个面具,递到孟棠时手边,“试试这个,多好玩。”
孟棠时看他一脸兴奋的绑好绳子戴上,成了个凶神恶煞面如生漆的夜叉,岑予月晃了晃脑袋,高兴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威风?”
那面具肃穆凶恶本不能直视,偏偏从洞里露出来的一双眼鲜艳灵动,有些惹人发笑的可爱。
孟棠时笑了笑,“是很威风。”
他低头看着岑予月给他的阎罗面具,还是忍不住问道:“这面具是严戈给你买的吗?”
“公子,你怎么又知道了?”
岑予月出来时兴致盎然,还买了盏花灯,没逛一会儿新鲜劲就散了,还越看越生气,周围游人都戴着涂了金粉的神仙面具,又英武又漂亮,比他的威风多了。
岑予月取下面具愤然道:“不看了,我都走饿了。”
孟棠时笑着摇摇头,接过面具牵着他,“走吧,吃饭。”
寄月楼刚开张三天,北方的酒菜在这里卖得极好,今日又逢着佳节,门前摩肩接踵。
楼中小厮躬着身对一锦衣客人商量道:“张大人,劳烦您等,您看不如在大堂让人给您放几个屏风如何?和楼上也是一样的。”
张征却摇摇头,他今日特地请朋友来尝寄月楼的照夜白,自持身份,不肯在大堂挨着粗俗百姓,所以等了许久楼上的雅间。
身边朋友劝道:“要不把你表叔搬出来,这破酒楼还敢不给你面子?”
张征制止他,摆了摆手笑起来,他虽只是五品户部郎中,但户部尚书章桐升是他远房表叔,谦虚着说:“表叔虽是正二品高官,可我也从不是那种仗官威欺人之辈。”
他脸上的笑还没落下,突然又听刚才那小厮朝外面招呼:“孟大人,这边请。”
张征连忙转头,他认得孟棠时,不过三品大理寺卿,先前炙手可热,如今却和皇帝生了间隙,朝上备受冷落。
张征不服上前道:“凭什么他一来就有雅间了?”
孟棠时点头行礼,“张大人,幸会。”
张征没理会他,继续拉着小厮争执:“我也不是少了你银子,单以为只他是朝廷命官么?”
“好心给你们面子你还狗眼看人低了?”
小厮被他拽着,两处也不敢得罪。
“这……”
“这是我们少东家,”寄月楼掌柜手里捏着两枚铜钱,笑道:“那雅间陈设都是东家亲自置办,就算他不来,也是叮嘱人留着的。”
这掌柜是个健壮胡人,凑到人面前,看起来格外不好惹,张征后退两步,杵在阶前。
突然一个清朗声音响起,话语风流含情。
“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
孟棠时闻声看去,郑溪明从楼上下来,笑道:“我刚还在想灯会上怎么抽到这句,果然下个楼就能遇着两位美人。”
孟棠时不动声色地转身隔开岑予月,轻声道:“郑大人好兴致。”
郑溪明转头又见着张征,“哎,这不是张大人吗?也来吃饭啊。”
“正好我吃完了,等腾好位子你就去吧。”他隔着几步站在阶上,低头俯视着张征,忽然又道:“等等,是张大人吧?”
他似乎有些记不清,敲敲脑袋疑惑问:“哪个张来着?”
张征刚要跟他打招呼,闻言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僵硬。
之前他为了讨好章桐升把姓也改成了章,章桐升却为人刚直,当着下属把他臭骂了一顿,只得又改了回来,这下被郑溪明提到痛处,张征黑着脸,郑溪明是中书台次辅,比他表叔还惹不起,只能客气道:“是,就是弓长张,族中都是混杂着用的,郑大人记不清也正常。”
“这可不行。”郑溪明眼含深意:“身份记不清没什么,名字可得记清了。”
张征落座后,脸色还是不好看,他朋友却喝着酒笑道:“好个春到人间,刚才那位白衣裳的是你同僚?”
有人拍拍他肩膀,“别打听了,看着就是咱们挨不着的。”
张征却沉着脸,哼笑一声,“不过是失了圣宠还非要端着清高架子,有什么挨不着。”
·
年初李绎按律携大臣前往万年寺拜祭天地,祈福启周国泰民安。
孟棠时还未及冠,不能参加祭祀大礼,和一些官员一道留在了最外面的知徽殿,不巧又遇到张征。
留在这的人多是职位低微够不着御前,在此伺候的也敷衍,殿中就放置着几张凳椅,张征朝他笑笑,坐在椅子上,一脸歉意:“孟大人,等我歇会儿就把椅子腾给你。”
见孟棠时不说话,他又问道:“要是你等不了,将就一下那边的蒲团如何?”
孟棠时不甚在意,还对他笑了笑,“多谢提醒。”
他果真去拿了个蒲团过来,端正盘坐在一旁,年轻人身姿挺拔,倒显得周围靠在椅子上的懒散难堪。
张征哼了哼也不再理会他。
远处传来的礼乐已停,似乎祭礼结束了。
孟棠时坐在殿中静默等待,片刻后参知大臣郭昌易突然来了知徽殿,朝他走过来疑惑道:“孟大人,怎么就让你坐在这?”
一边的张征神色悻悻,连忙告退下去了。
郭昌易把人支开后对孟棠时低声道:“孟大人,皇上在明光殿传你呢。”
“明光殿?”孟棠时闻言怔了一下,“这恐怕是下官进不了的。”
明光殿供奉的都是皇家祠位,只有天子和皇亲国戚能够进入,虽说也曾有重臣随天子入内拜祭的先例,但李绎没事召他去做什么?
孟棠时恭敬问道:“大人可知陛下是有何事?”
“这皇上的意思,谁也不敢揣测。”
郭昌易笑了笑,一脸了然。
“皇上和孟大人自小亲厚无人能比,先前就在念着你呢。”
见孟棠时还在踌躇,他眼里又带着些羡慕,催促道:“皇上或许只是想让你去给陶皇后上柱香,还请孟大人快过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陶皇后是李绎的生母,而且是孟棠时父亲的同窗,也和孟家有过来往,但他却并没有见过,这位郭大人为了催他兴许还是临时想的借口,就以为他该认得。
孟棠时点点头,有些受宠若惊,问:“在下还不识路,进去可要做些什么?”
“皇上都给你备好了,孟大人从前面的宿雄殿左侧过去,那榕树旁有条石子路,走那里更快些,绕过去就是明光殿了。”
孟棠时神色紧张地点头,听话的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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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昌易指的路上并没有人,孟棠时走过宿雄殿,轻声道:“予月。”
岑予月在树荫暗处悄然出现,孟棠时抬手把叶索惊鸿解下来抛给他。
岑予月接住,皱起眉看他:“公子,你……要做什么?”
无端察觉出危险。
孟棠时步伐未停,浅笑道:“将计就计罢了,早些杀鸡儆猴,免得整日蚊虫扰耳。”
他看岑予月一脸担忧,又道:“我有分寸,不许偷偷告诉他,你等会儿去李绎面前转一圈。”
岑予月不情愿的应下,孟棠时这次连晏重寒都瞒着,那一定不会是小事了。 山*******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