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牧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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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予月还没到风月关就遇到了带援兵赶来的晏重寒,严戈被人接进了主帐,伤势虽重,状况还算稳定。晏重寒随即携大军去救还困在夕垄山的赤羽营残部。
孟棠时站在主帐外打量岑予月,“没事吧,怎么去了四天?”
岑予月摇头道:“没事,那个乌旦老大想抓我,就留下来收拾了他一下。”
岑予月的收拾一下,恐怕有点过激,孟棠时笑了笑又问道:“夕垄山怎么样?”
岑予月垂下眼,抿了抿唇才低哑开口:“厉绍将军没了,剩下的人大多也受了伤。”
孟棠时闻言叹了口气,余光扫过远处格尔娜的帐篷。
少女还站在帐前张望着天边,厉绍对她很好,是明晃晃带着真心的那种好,遇到语言不通时就只会望着她笑,模样傻极了,连牵个手都小心翼翼的,他还笨得很,唯一学会的乌旦话是喊她的名字和糖。
那一罐饴糖也是少女一腔甜蜜心事。
风过长空,胡琴被主人悉心珍藏在楠木匣子里,弦上再不闻牧野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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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后大军从夕垄山回来,孟棠时却没见着晏重寒,找到他是在练兵校场外的一个角落。
玄衣将军卸了铠甲蹲坐在地上,低下头抵着石墙,背对他,背脊弓着似乎累极了,指节上红肿一片,伤痕累累。
晏重寒听到身后脚步,伸手抹了把脸站起来,他面色阴沉,低声道:“让我歇一下,别去告诉他。”
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很凶,孟棠时还是第一次见,晏重寒看见是他,动作一顿,连忙缓和了些脸色,眼眶却通红。
“对不起……我以为是薛小泽。”
孟棠时看了一眼墙上斑驳血迹,拉起他的手仔细检查指骨伤口。
“那你是让他别告诉谁?”
晏重寒缩了缩手撇开头,忍不住唤他:“……棠时。”
“怎么了?”孟棠时放柔声音问,指尖点过他手背。
晏重寒握住他的手,稳了稳情绪才慢慢开口:“我没有找到拉莫托。”
“他们把剩下的人都杀了,一个都没留。”
孟棠时闻言愣了片刻,眼含悲切,伸手轻轻抱住他,晏重寒低下头埋进孟棠时颈窝。
“谁也没有救下来,我赶到的时候……”
他埋头沉闷半晌,哽咽道:“老厉……厉大哥和赤羽营兄弟们的头颅被挂在树枝上……”
厉绍带他学排兵布阵,平日里也一同插科打诨喝酒吃肉,于他是恩师是兄长,张奉的死可以让他带着愤怒报仇,而此刻把兄弟好好带回家都做不到,悲伤悔恨无处宣泄,沉甸甸堵在胸口,除了自责什么也做不了。
“我到的太晚了……那么多天,他们还睁着眼等我带他们回来,”晏重寒抱紧他,“我……我早该想到的。”
孟棠时轻抚着他的背,闭上眼轻轻唤道:“重寒。”
“我杀了穆奇……是我太得意了……”
“不是你的错,这不怪你,他们都不会怪你。”
孟棠时颈间有一点湿意,他仰起头从晏重寒肩上凝视漆黑的夜空,伸手按着他的脊背,安抚地揉了揉,“你尽力了,他们知道的。”
晏重寒闭上眼在他发间深深吸了口气,“我是不是很没用?做什么都差一点。”
面对战场,面对孟棠时,他其实一直以来都没有自信,只是习惯了不给自己留退路,所以足够勇敢,足够努力。像一个渴望月亮的孩子,心里并没抱有期待,却仍会一遍又一遍对着天空伸出手。
而世上还有很多事情是任人如何努力,如何后悔难过,也没有机会重头再来的。
孟棠时声音轻柔,在耳畔响起。
“晏重寒,我很喜欢你。”
被人喜欢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晏重寒又伏在他肩上躲避片刻,收拾好痛苦,松开他平静道,“老大还伤着,我不能松懈。”
孟棠时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你也可以松懈。”
至少可以在他怀里懈怠片刻,他还有孟棠时。
晏重寒低头轻吻他额头,“好。”
晏重寒随即离开去重整队伍安排巡防,这个打击对他和离火军来说都有些惨痛,尤其是晏重寒,在他入伍前严玄已经去世了,他并没有体会过两任域守战死的痛苦,而这一次他们差一点失去严戈,还牺牲了厉绍和赤羽营许多将士,都是在风月关一起吃住,过命的交情,被乌旦骑兵当面如此羞辱,像个迟来的耳光,让他愤怒也让他清醒。
他首先要稳住自己的情绪,才能重振士气。
后面半年里,孟棠时几乎没见到晏重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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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阜退朝后就去了叩仙台与国师清谈打坐,没一会儿一封漠北前线战报传至御前,李阜听到严戈受伤后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道:“漠北自严禹岸去后,越发战乱不休了。”
“飞朱鸟使先驱兮,驾太一之象舆。”
国师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闭目轻吟。
李阜看了他一眼,“只怕陵光神君不为朕所驱。”
“陛下天命所定,一旨即可号令四域。”
李阜闻言看向远处的十方塔,“号令四域……”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朕只是不想阿维日后重蹈覆辙,身居九五还受人掣肘。”
“不解终究是心结,以后恐生忧患,此道难行。”
国师微微睁眼,面色平和道:“以后的道自有后来人行。”
座下青铜香炉在身前腾起袅袅紫烟。
李阜呼出一口浊气, “不知今日何道?”
国师闭目抬手指天,那缕烟雾竟似有灵一般,绕上了他手指。
“吸天元气得道真。”
李阜依言打坐片刻,心里仍未静下来,突然又说道:“算来孟棠时也过去两年多了。”
国师睁开眼:“陛下可是要把他召回汴京?”
“他做的不错,是该要召回来。”李阜笑了笑,虽然孟棠时去后漠北有了起色,也正因为这起色,不能任由他再继续留在漠北。
国师眼神安然,轻声道:“如今漠北域守受伤,也不用急于一时。”
李阜点头应下,却又好奇地打量他,国师虽是他近臣,但长居深宫并无实权,平日里修仙问道不涉政事,与孟棠时也只有上次一面的交集,却不知为何每次提起都破例出言维护。
“西楼似乎很喜欢那孩子?”
国师不置可否,晃晃拂尘,“孟公子眉目端疏,三停平等,是个难得的命数。”
“此话何解?”
“善监察审辩,能与贵人避灾厄。”国师眼珠一动不动,目光似已窥破虚空,掐指道:“陛下不妨等北方战事安稳些再召他,也算漠北黎民福报。”
夜风晃着塔铃,伴着雨声淅沥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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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露冷秋期半,一场秋雨一场寒。
凉蟾光满,临近中秋,又是一年收成清点结算,孟棠时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岑予月去给他送了汴京来的情报,洗漱完后打算先回去休息,回帐的路上突然见靠墙边站着一个人,黑灯瞎火的他也没在意,走过去才发现竟然是重伤初愈的严戈。
岑予月本就在躲着他,平时路过都绕着主帐走,没想到严戈刚能下地就不死心的来这儿堵他,冷声问:“严将军是有什么事吗?”
严戈缓慢地走到他面前,认真道:“岑予月,我有话和你说。”
“我不想听,下次再说。”
岑予月被他盯着就觉得心烦意乱,急忙转身想走。
不料严戈突然上前,直接一把扯住他的手臂,猛地把岑予月按到墙上,埋头便吻上他嘴唇,岑予月根本没想到病患还有这么大的力气,也被他亲的一愣,随即唇上钝痛传来,一时气急,扭头躲开严戈还想往他嘴里探的唇舌,缓了口气后狠狠一拳打在严戈胸口。
严戈被揍得撑不住后退了一步,手还不肯放开,伤口又渗出血,瞬间浸透了白色的纱布。
岑予月被那片刺目的红色映了满眼,又生气又内疚,讷讷道:“我,我去给你叫军医……”
严戈却突然又按住他,再一次凶狠地亲上来,岑予月简直要被他的执着气笑了,手上却不敢再用力推他。
严戈仗着受伤把岑予月牢牢抵在墙上,将那人唇舌囫囵地啃咬舔舐了一遍,他极近地凝视着岑予月眼睛,复而又重新开始细尝舌尖桂香。他动作渐渐温柔下来,岑予月更受不了,他还从未与谁这般亲密触碰过,仰着头被严戈吻得脊背酥麻,有些喘不过气,连眼神都乱了,厚重酒味在唇齿间弥漫,他被迫不停吞咽下去,香醇又辛辣,软着腰使不上力气,总觉得有一点自己够不着的痒,而严戈怎么也不肯给他止。
严戈抱着人缠绵深吻,右手从岑予月脸颊抚摸到后颈,手掌碰到的皮肤温热柔软,他忍不住摩挲揉按了一下,岑予月却突然在他怀里轻颤挣扎起来,严戈猛地清醒回神,差一点就失控了。
他很快松了手,在唇分时还轻柔擦过岑予月嘴角,带着一分温存的余韵,岑予月靠到墙上,低下头重重喘息,他本该开口骂人,却脸颊绯红说不出话,狠不下心还手又觉得委屈,眨眼间推开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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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晏:我和孟大人接吻简直要命,现在想起来都兴奋。
严戈:我和岑予月接吻也要命,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本来想写孤狼舔伤,却在媳妇面前成了金毛落泪,一定是小晏气质使然,反正不是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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