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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树和村庄 秋染胡杨 3522 2021-04-05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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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樟树河和香樟树湖成就了樟树港,依托着渔业的繁荣和水运的发达,还有货物的集散,樟树港成为香樟树河和香樟树湖千多里水域最繁华的渔港和码头,具有强大的影响力。樟树港的繁华还延续了相当多的岁月,它为那些腰缠万贯的大客商和船老板聚集了滚滚财源,使那些经纪人、小贩子、店家、铺主实现了发财致富的美梦,也给那些渔民、纤夫、水手、铁匠、打船匠、店小二、扁担客、妓女等提供了谋生养家的活路。樟树港成为闻名遐迩的热闹处,也成为富人和穷人赖以生存的宝地,同时还是他们寄托精神和美好愿望的福地。

  有件事值得一提,船佬德和船家女德不能向后人交待,究竟是先有了大樟树,然后才有了樟树港的渔港和码头,还是先有了渔港和码头,然后才有了大樟树;还有,樟树港人家家都会酿制的香樟树酒,到底是谁家的技艺最高,谁酿出的香樟树酒最醇最香。之所以会留给后人这样的疑惑,或者是船佬德和船家女德不肯把藏于心中的历史告诉自己的后人,或者是船佬德和船家女德对于这些的来龙去脉也一无所知。

  人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隐私,一个地方,一个家族也应该有自己的隐私;而隐私要么羞于示人,要么只可以自己独享,根本就没有示人的必要,即便是对自己的后人。如果他们对于这些来龙去脉也是一无所知,那么,凭什么向后人交待呢?因之,这些疑惑,只有留给樟树港的后人,也就是船佬德和船家女德的后人去作研究和探讨。如果他们潜心去作这件事情,兴许能够发现出很多激动人心的故事来,再将新发现的激动人心的故事传给自己的后人,一定会像是在后人面前打开一坛尘封千年的陈酿美酒一样,香喷喷地逗人喜爱,美滋滋地把人陶醉。

  屈夫子追仙升天的地方,留下了凤凰台,也留下了凤凰楼。凤凰台和凤凰楼成为了樟树港后人们景仰佛祖、观世音娘娘、伟大的先贤和樟树港人的前人之所在。

  凤凰楼初始时是樟树港的前人们为伟大的屈夫子盖的草庐,这位国人的先贤曾在此与草民同苦同乐。不过,那草庐山只是个可以给那位贤良的治国之臣饮酒惜民时用来遮风避雨的小窝蓬,因之,樟树港又有所谓茅草街的别称。屈夫子追仙升天后,樟树港人先是因为他的升天成仙而欢欣鼓舞,他们总算看到,好人终究有一个好报,也就是苍天有眼,人间无情天有情,善始者必定得到善终;曾经灾难深沉的樟树港人一定会得到这个贤人的惠泽,同时也会得到天上群仙的惠泽,从此以后,他们必定会迎来幸福美好的新时代。这种情绪并没有在樟树港人的心里延续太久,尽管樟树港人的确因为屈夫子的升天而享受到了风调雨顺和五谷丰登。但是,他们在这种享受中切切没有忘记伟大的屈夫子,切切不肯忘记这位为他们带来了幸福生活的贤良仙人的洪德,他们终于在对恩惠的摩拜中怅然若失,因为他们再也没法见到自己心中的先贤了。

  仙翁虽然永远不老,凡人却再也不能一睹他老人家的尊容,对于樟树港人的后代来说,确是一个天大的遗憾。所以,凤凰台上的避雨小楼一直被樟树港人保持着原样,大家都盼着有机会同可敬的先贤照面。但是,年深月久之后,小小的茅草窝蓬,当然禁不住湖风暴雨的摧残,很快地就破败不堪了。风雨无情,却抹不去樟树港人心中对于先贤的崇敬,他们自发地对风雨飘摇中的凤凰楼进行了修整。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年月或者时代,凤凰楼历经数次修缮,新修时,出自对这位先贤的崇拜,后人们会把凤凰楼的楼基不加限制地扩大,楼高也总是上升,楼面也更显阔气辉煌。因之,这凤凰楼成了闻名于香樟树河也闻名于香樟树湖,甚至于在香樟树湖之外的地域也声名绰著的一处胜景,一年四季都会引来无以计数的寻访人和参拜者。

  樟树港人受惠于这位伟大的先贤,他们在凤凰台所在的矶石山上雕刻了一尊高大的屈夫子升天成仙的神像。这位慈眉善目的长者,宽衣阔袖,头戴峨冠,脚穿草鞋,身上背负着民间的风尘,心中容纳了百姓的辛苦。他一脸超凡脱俗,一手捋着山羊胡须,一手高举香樟树湖里的渔夫送给他的贝制酒杯,杯中淌溢着香樟树河岸上农夫用五谷杂粮经年酿制的美酒。

  在凤凰楼里,樟树港人也供奉着屈夫子的紫檀木雕像。这会,这个万民景仰的贤人不再是一副升天的神态,而像是正在同渔夫或者农人拉扯家常,席地而坐的样子。迟暮的老人在落日黄昏中与黄发垂髫相坐一堆,说笑天下之事,大家都一时忘记了天底下有什么悲苦伤心之事,天真快乐,溢于言表。这副雕像,让浮躁者的激越汹涌之心在此嘎然而止。因此,在凤凰楼的门楹上镌刻着一副对联:

  天下人忧我何乐有?

  天下人乐我有何忧?

  此谆谆之言,就像千古凤凰楼一样,一直流传于后世,成为有志者的座右铭。

  经受了多少的洪荒年岁之后,樟树港也有被自然之神扫荡一空的时候。樟树港被天灾洗劫了之后,只要还有樟树港人在,他们就能够在灾荒之地修建起一条条茅草之街。随着茅草街的繁荣,樟树港又很快恢复到先前的繁华,繁华经由樟树港人的仁智和勤劳又更上一层楼,不断有新的突破,以致于盛况空前。

  樟树港人对于灾荒的理解一直源自他们先祖传授的道理,任何天灾都是始于人祸,而人祸又必是始于人心的贪欲无度和险恶不测。一但有了这样的认知,樟树港人对于灾荒的到来就从来不会怨天忧人,而每当灾荒过后,他们的生活又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得到恢复,他们将这归功于佛和先贤们的庇佑。当然,无论有多大的灾荒,这凤凰楼、凤凰台和千万年不老的大樟树,依然毫厘未损,而且越是彰显遒劲和辉煌。

  关于凤凰楼怎样又同时成为一座闻名遐迩的庙堂,樟树港人一直没有给他们的后人一个很有说服力的解释。或许是在樟树港人同香樟树河、香樟树湖的和谐相处中,渐渐地感悟到,先贤对于草民的爱惜,等同于佛对于草民的爱惜;先贤对于世事的宽容,恰巧也是佛对于世事的宽容,先贤的仁德,正好是天帝的仁德,同时也是佛所倡导的仁德。可以说,佛完全是先贤再现人间的化身。因为有了这样的感悟和认识,樟树港人把仁慈的佛也请进了凤凰楼,而且请无量的佛祖和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与屈夫子一起同居于庙堂中的高位。佛的大肚能容和屈夫子的与世无争使得这凤凰楼一直都是平平安安,享受够了香烟的同时,也享受够了赐民予福的快乐。

  就这样,原先只是奉拜屈夫子的凤凰楼,同时也成为一座佛教堂庙。这座佛庙里,贡奉着万福的佛祖和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先贤屈夫子,还有樟树港人的先祖。这些神佛的雕像,一律用上好的紫檀木雕刻而成,并以金粉镀了全身,他们都挺直身板端坐在庙堂的中央,金光灿烂。

  佛祖长着齐肩的耳朵,慈眉善目绽露笑意,他老人家袒胸露怀的样子使虔诚的樟树港人尤其是女人不敢多看,他隆起的乳胸咋一看还真有点像一个正在哺乳的妇女,胸脯下面鼓着个大如铁锅圆如球的肚子,光洁圆滑的一对胳膊伸长下来,一双手把圆肚子抱得牢实,圆且好看的肚脐眼窝成一只特大的眼睛,一直不厌其烦地注视着樟树港人;高大的坐佛前还镶嵌有一副雕刻而成的对联,一应地镏金大字,字体苍劲有力,整的看来又是柔情似水,必是出自高尚人之手无疑,那对联道: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

  开怀大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树和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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