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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两天,三天,孩子们依着母亲的交待,饿了吃,困了睡,只在门前玩耍,天黑了就插死门睡觉,也不见有人来打扰。
到第四天晚上,孩子们有点儿吃不住劲了,他们守在火塘边等着妈妈和外婆回来,一直到天明才上床睡觉。
到第五天的后半夜,终于有人敲门了,两个人同时被惊醒,大许正要去开门,突然想起了妈妈的嘱咐,就站在门前隔着木板,透过门缝向外张望。
屋外很黑,他看不清什么,那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三虎跟到哥哥身后,也想透过门缝看清外面是谁。
这时,那门外的声音喊道:
“大许,三虎,快开门呀,我是你外婆!”
大许说:
“我娘接我外婆去了,你是谁?”
三虎抢着问:
“我娘不让给外人开门,我外婆头上有粑粑髻,你有吗?”
外面的声音说:
“你是三虎吧,我的个乖乖孙啊,可想死外婆了,外婆头上当然有粑粑髻啦,你们快开门呀!”
大许问:
“你说话的声音不像我妈呀?我娘去接你,你来了,那我娘呢?”
外面的声音说:
“你娘跟我走岔了呗!我来这里看你们,你娘却去接我了,真是的——外婆坐车受凉了,嗓子是有点嘶哑——大许呀,快开门吧,总不能让外婆在屋外冻着,风吹在身上好冷啊!”
三虎和大许又惊喜又犹豫。外面的声音有点发急地说:
“我的乖孙子呃,连外婆都不肯认了,瞧瞧看,外婆给你们带好吃的来了,这里有大许和三虎最爱吃的兰花豆豆,外婆这有好多好多!”
这么说着,门外面响起了咀嚼兰花豆子的声响。三虎拉了一把哥哥说:
“是外婆哩,娘说她炒的兰花豆最好吃了!”
大许还想问,三虎一催促,他就把门给开了。
外婆一进屋,就说屋子里真暖和,顺手也把门给插死了。外婆弯下腰让三虎伸手摸她头上的粑粑髻,三虎摸过后说:
“外婆的粑粑髻真圆溜!外婆给三虎也梳一个好吗?”
外婆搂着三虎说:
“外婆当然要给三虎梳粑粑髻啦!”
说着就把吃食分给大许和三虎吃,还坐到火塘边取暖。大许和三虎津津有味地吃着兰花豆,屋子里飘荡着香喷喷的气息,大许一边吃着兰花豆,一边对外婆说:
“外婆,火都灭了,我往火塘里加点柴吧,好让你暖和暖和?”
外婆说:“真是个乖孙子,这小就知道心痛外婆了!外婆不冷,外婆穿了厚厚的长毛衣哩!”
三虎说:
“外婆,屋子里太暗了,让哥哥点盏灯吧?我有点怕?”
外婆拉过三虎说:
“好三虎,外婆不要点灯,外婆看得见,有外婆在呢,别怕!”
说完,外婆将大许也揽到了怀里,陪着他们吃兰花豆豆,说要给他们讲故事。大许和三虎都惊奇地问:
“外婆,你身上的长毛衣可真暖和啊?”
外婆说:
“是暖和哩,外婆也给你们做一件好么?”
大许和三虎就乐了,一劲儿钻进外婆的长毛衣里听她讲故事,故事都是母亲曾经讲过的,但是两个人都爱听极了,听着听着就睡死在外婆的怀里。
大许被很响的咀嚼声吵醒来,他发现自己睡在床上,从窗外射进来蒙胧的月光,照得屋里似明似暗。外婆在床的另一头说:
“乖孙子,你醒来了?你刚才做着梦呢,梦见了你娘吧?你娘明天就回来了!外婆和三虎在吃兰花豆豆哩,你要不要吃呀?”
大许说:
“外婆,我不要吃豆豆了,我要撒尿!”
外婆说:
“撒尿自己去呗,都这大孩子了!”
大许说:
“外婆,我怕,外面有‘红毛人’吃小孩子呢!”
外婆还在嚼着兰花豆豆,说:
“傻孩子,有外婆在呢,‘红毛人’不敢来,去吧!”
大许就起床去撒尿,嘴里嘟嚷道:
“娘还陪我撒尿呢?”
大许径直去了屋外。
外面真冷,大许哆嗦着撒完尿,直往屋里冲,他再喊外婆,没有声音,他喊三虎,也没人回答。
大许就急得连着声喊外婆和三虎,屋子里哪有外婆和三虎的影子!
大许急得哭起来,点亮了屋里的松油灯往床上一照,只在刚才外婆和三虎睡过的那一片床上找到了一滩热烹烹的鲜血。
大许吓得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某一夜,小造船匠和小礼同时做了同样的一个梦,梦醒后两个人都大惊。
小造船匠到生产大队开具了一个外出务工的证明,找到公社盖了公章,带着大儿子出了远门。
他们一路奔波,见着善面的人就上前以前看询问,是不是需要修屋造船的工匠。
有一天,父子两个到了一个村庄,只见村后有高山一座,村边有河流奔涌,村前有一大块开阔地,村口有古井数口。
两人饥渴难耐,就在村口放下担子,一者讨口水渴,二者也好打听一下有没有自己可作的活路。
二人正待迟疑,见从村中走出来许多的男女老少,于是上前讨问,听了小造船匠的问话,村人无不哈哈大笑:
“老井之水,谁饮是谁的福气,并非哪些人所独有!”
于是,父子俩大但掬上那井水饮用,那井水果然清凉可口,两人就势饮了个酣畅淋漓。
小造成船匠见村里人都和颜悦色,打消了顾虑,就向他们讨问自家的生路、活计之事,村里人见是一对劲力父子,赶紧找来一个自称是主任的人跟他们说话。
那主任知悉了小造船匠的境况,见他父子又是本份之人,当即就劝说他们全家搬过这地来生活。
他们说这,这地方人稀地广,荒土遍野,由于缺少劳动力,肥田沃土也种不过来,欢迎外来劳动力。
谈及造船手艺,倒可以先为村人造小船数艘,便于河南、河北渡水相通。
父子俩即留下来造船,那主任却是快捷地办来了落地接收手续,白纸上面着实盖上了当地公社革命委员会的大红图章,并预供了一家人三个月的口粮,也借支了车费,催促二人回桂花坝接来全家老小。
小礼听到 小造船匠的述说,那地方跟他的梦境完全一样,,欢喜得不再要睡觉,恨不得身上立即生出翅膀来飞过去!
可老佛祖和秀婶就不这么想了,她们毕竟年事已高,舍不得离开故乡故土。
老佛祖和秀婶死活舍不开埋着自己胎盘的地方,小礼和小造船匠只得让老父母暂留下来。
小造船匠一家还是迁走了,老外地安顿好了再回来接他们。
小礼进到新迁之地,觉得似曾相识,问自己男人时,才知道叫做檀树村,难怪,所见、所闻、所历,同幼年时从父母那里听到的传闻很是相似!
不过,村前并没有什么参天古树,那老水井井台上刻着的字已经斑剥难辩!
一家人在檀树村的生活远比在桂花坝舒畅,这里的人以集体的名义耕种着肥田沃土,收成却大部份归到了各家各户,还有太多的坡地荒土任由各家自种杂粮和蔬菜,每天吃三顿饱饭也不用发愁会断顿。
日子一滋润,小礼又怀孕了,这回她生下了一对龙凤双胞胎,男孩叫虎虎,女孩子叫玉兔,两个小样落地时都有九斤重,难怪他们的娘亲怀孕时那肚子像整天扣着一副大磨盘。
大孩子们还可以渡过小河去上学,小的孩子就在屋里屋外玩耍戏闹,也附带着帮他们的娘亲带虎虎和玉兔。
哥哥、姐姐放学回家后,弟弟妹妹就跟着到山上放牛、砍柴,或者到野地里打猪菜。山上有着各种各样的野物,飞禽走兽,应有尽有。
孩子们走在路上,总是会碰到一种青绿的蛇,它们缓慢前行,见着人来了就停下来,身子竖起,像是要同小孩子们比试着高低,昂起圆溜光滑的的小脑袋儿,伸出鲜红的舌信左甩右甩,还向人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
这种蛇实在太多,山上、坡地、水田、菜园、屋前屋后,几乎无处不有。
奇怪的是它们从不咬人,且终年与村人为伴,甚至还会学着照料小孩儿,村里人叫它们“老不死”。
小礼家的孩子们就在“老不死”的陪伴下早起去上学,放学以后,就在“老不死”的陪伴下走路唱着歌儿回家,回到家了又会跟着太多的“老不死”一起砍柴,放牛,牧猪,捡山鸡蛋,抢着坐麒麟马,或者学着村里的老人唱山歌,享受到从来没有过的快乐。 树和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