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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周周一,姜漪下课后按点到达实验室。
手上的这个项目由系主任刘仲廷主带,除了刘仲廷手下的主力研究生,姜漪和另一个男生荀林作为本科生代表,有幸被选中。
今天的小会上,一个女生跟在刘仲廷身后进了实验室。经过言简的介绍,女生叫何研,研究生身份,是新转到刘仲廷手下的学生。
何研长相娇俏,打扮甜美,米色的毛衣搭配呢绒黑裙,把她整个人纤瘦高挑的身材都衬托有致。
姜漪粗略地看了她一眼,就利落收回目光,落定在那组未明缘由就出错的数据上。
她做事不喜欢分心,尤其在这种关乎实验进展的重要环节。
更多的,何研对她的打量,姜漪一概未察,也不在意,毕竟相似含义的目光,她受过太多,早就对之麻木。
刘仲廷没把太多心思放在对何研的介绍上,而是把前期阶段出现的问题提点了遍,重新就进度走向分配了每个人的任务。
何研刚来,理所当然处在对项目适应阶段,任务的占比不比其他研究生,甚至比荀林都要少。
刘仲廷似乎格外看重姜漪,同样的年级培养,他分配给姜漪的任务已经能和研究生齐平,同是荀林和何研的两倍量。
何研很不理解地扫了圈,意外发现大家对这个分配都无异议,反倒在她出声问自己的研究生同学时,对方给以的回复,仅一句:“姜漪专业能力很强,能做好。”
当时,何研没回话,只暗暗地点了点头。
何研以为这个项目会定期重排任务,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她都铆足了劲表现自己,希冀能得到注意。
奈何她拿到的任务实在太基础,根本没有亮点可言。
做好,不过是基本该做的事。
因此,何研的团队贡献值随着项目的进展在不断缩水。可有可无地,她觉得自己逐渐被边缘化,做事态度趋于心不在焉。
终于,这种负面情绪的无端牵扯,何研那块负责的数据分析出现了环节出错,姜漪周五问她要数据时,随手比对了遍自己的原稿,揪出了问题。
何研不信,这么低难度的问题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
周五恰好是刘仲廷过来检查结果的日子,何研没改,姜漪也不高兴和她多辩,报告就这么交了上去。
显而易见,姜漪没说错,何研的数据的确出了问题,在细节的处理上,没有变通。
限定空间的实验室里,纵然门窗紧闭,户外飕飕冷风依然见缝插针地汇入窗缝,寒意倒灌而进。
刘仲廷坐在最前面,来回翻阅了几遍他们交上去的数据初稿,最后注意力停留在何研那份连算式都吝啬的稿件上。
他略微皱眉,挑了其中一条倒推验算了下,正向和反向两种本该贯通的数据,到她这就成了驳斥的相对条件。
刘仲廷出了名的惜才,却也厌恶这样有能力却不放心思的情况。他二话没说,一下就把稿件摔在台上。
“啪——!”的一声震响,何研惊得打了个寒颤,刚抬头,就撞上刘仲廷含戾的目光。他质问她说:“这组数据,你算了几遍?”
何研老实说:“两遍。”
“什么方向?”刘仲廷面不改色。
何研沉默了,她没懂他意思。
刘仲廷没再浪费时间,转而看向姜漪,“你说,什么方向?”
“正向推导,反向验算,最后综合数据,误差点择选平均值。”这是最基本的要点,姜漪当然说得流利。
而正坐对面的何研听到这么简单的答案,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刘仲廷听得面色稍有缓和,但对何研的不满意更是在较之高低下有了显现。
何研是研究生,姜漪是本科生。
按理来说,研究生会比本科生相对学术精些,但并不排除有某些个别能力强的,譬如姜漪这种不吃饭都要把数据算准的学生。
然而,何研每天都是按时到实验室,自然看不到姜漪用功的那一面。她看到的,不过是姜漪满意把结果递交出来的场景。
团队里有姜漪这样的存在,何研再有能力,都没法出头。
由此,何研心底那股难以言喻的嫉妒交织在烦躁中无形纵生,几次把目光扎到姜漪身上。
姜漪早就对类似的小女生情结免疫,她没搭理她,只管着听刘仲廷后面因项目中期数据汇总在即而做出的任务重调分配。
“从现在开始数据不能再有类似问题,何研,接下来你就做姜漪手里那部分验算工作就好,你俩工作顺序换一下,有什么涉及细节的私下交代一下。”
姜漪了然:“好的。”
一经宣布,现实的冷水兜头浇下,何研心凉得彻底。
如此的前后置换,等同于把她手里仅剩的那点强调专业性的工作都给了姜漪,环环相扣的积极贡献,姜漪在整个团队的地位越发举足轻重。
一想到这,何研心情就崩到极点,她皮笑肉不笑,维持着虚假的礼貌态度。
直到刘仲廷走后,姜漪结束数据分析,去了趟厕所,出来时,何研不出所料地拦在了门口。
考虑到实验室还有别的组员,何研没法堂而皇之地公然讨论任务分配的事,只好趁着姜漪独身出来的间歇,找她聊聊。
姜漪似乎早就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任由哗哗直流的清澈水声充斥在冷风穿堂的环境里,替她先行做了铺垫。
何研措辞稍见局促,态度颇好:“虽然任务换了,但我看你那边还剩很多,接下来的还是我帮你做吧。”
似乎是怕自己的言辞例证不够充分,何研顿了几秒,又补充说:“听说接下来刘老师要带组里两个人去参局,里面一个有你,再熬夜下去,到时候状态会不好。”
姜漪有听说参局的事,不过当她知道对方出面的会是焉济宸,就不打算去了。吃这种饭,她还不如花心思把数据算算好。
姜漪对数据的敏锐度让她必须在定时区间内完成计算到验算的全盘走向,中间但凡哪步出错,都可能是致命性的。
直白来说,这还得归结于强迫症。
说实话,姜漪并不是很想回答何研这种指引性很强的话。
她洗干净手后,抽纸擦净指缝间的水汽,随后抬头看向镜子里的何研,唇边似有若无地扯了抹微笑,淡声说:“离中期只剩半个月。”
这话外音,无异于告诉何研,我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别添乱。
何研听得脸色骤变。
姜漪并不是那种需要人去猜话的人。
说完上一句,她直白戳破她的假面:“老师来之前,我提醒过你数据错了,可你当时和我说什么?说让我管好自己,别横插一脚。那好,这部分是你自己弄丢的活,你现在是来找我要?”
何研呼吸微滞,无以反驳。
姜漪转身撞上何研视线,光是身高绝对压制的气场,就让她在这段焰气欲燃的对话中拔得头筹。
她笑了笑,只说:“虽然大家是同组的,该互帮互助,但眼下时间紧急,要是再出问题,追责不得到我头上?”
“抱歉啊,我挺忙的,没功夫做别人的挡箭牌。”
板上钉钉的反驳,何研的那点心思被姜漪一点就破,她再说不出讨活干的话。
光是姜漪那副漫不经心,莫名凌驾高云的强者态度,何研心里的不平衡感就无限度地加剧着。
不就是个本科生吗?何研垂落衣边的手悄然攥成了拳。
姜漪的视线从她攥着的拳一秒离开。
她没再多话,错身走出去,迎面就看到快步朝这走来的荀林。他急急忙忙的,见到姜漪就拍着脑袋笑说:“原来你在这啊。”
姜漪以为他有事,“怎么了?”
“我们大群里刚刚发了个通知,让现在出发去大讲堂听讲座报告。”荀林翻出手机消息,递给姜漪看。
姜漪扫了眼,说行。
这会正值大课间,整条学校主路上除却来往密集的学生,还有接连几辆艰难通行的私家车。
姜漪和荀林路过小卖部的时候,荀林说要买瓶水,姜漪没跟着进去,说在外面等他。
没一会,荀林再出来时,手上拿了两瓶饮料,一瓶可乐,一瓶柠檬水。
他笑着把那瓶柠檬水递到姜漪手里,“谢谢你帮我指点问题啊,不然这次我都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才能从死胡同里走出来。”
姜漪意外这样的好意,却也没多说什么,“没事,举手之劳。”
“那我们进去吧。”荀林指着不远处的大讲堂,“听说这次来的公司很厉害。”
姜漪说:“好。”
下一秒,身后的长道开来一辆车。
没等姜漪跨出步子,那辆车就开始不见休止地频频闪灯,仿佛是有目的性地无声警告着什么。
姜漪有点懵,余光也被白日光华下的明晃车灯扫得渐花。
当她回头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车时,入目的居然是再熟悉不过的牌照,还是焉济宸的那辆。
车里的人显然也看到了她。
然而,焉济宸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而是在她身边站着的那个清朗男生,更多的,是她手里握着的那杯饮料。
果然,有如所想。
姜漪刚到礼堂,还没把冰凉的座位焐热,一旁过道忙着点名打卡的班长就转身走了过来,把一堆资料递到她手上。
班长抱歉说:“不好意思啊,我这边还得点人,这是刚从老师那边拿的宣传件,你帮我拿去后台二号休息室吧。”
姜漪本想推脱,但见班长实在为难的模样,犹豫几秒还是应下了。
不就是见个焉济宸吗?她有什么好怕的。
但姜漪着实没想到,这资料是从焉济宸手上流出来的,又是专挑人让她给他拿过去。
去休息室的一路上,学生越来越少,大家都聚集在前面的讲堂,到后面休息室外的空荡长廊,更是只剩一些时誉同来的职业人员。
姜漪全程沉溺在上次不欢而散的事上。她这应该算是不请自去,焉济宸那种狗脾气指不定见了她还要发顿火。
一想到焉济宸惯常那副狗急乱咬人的样,姜漪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她还真就没碰上什么事能更让她头疼。
这不知不觉地,姜漪走到了二号休息室外。停顿几秒后,她吸了口气,轻叩了三下门。
“进来。”是焉济宸不咸不淡的嗓音。
姜漪按下门把,面不改色地推门走近。
她抬头的刹那,就和镜前投来目光的男人撞了个正着,冷白炽灯下,他被照出的眸光依稀冷凉。
姜漪看惯了他生人勿近的状态,不足为奇。
而焉济宸微微挑眉,偏是挑话说:“找我什么事?”
这话语调说得稍显暧昧,姜漪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无语地给了他一眼。学校这种公共场合,找他能有什么事?
但表面上,她还是公事公办地晃了晃手上的文件,说:“帮人送资料。”
姜漪本想随手放在旁边的长台上,就早点转身离开,但焉济宸显然不顺她意。他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朝她敛颚,“拿过来。”
姜漪没动,先是警惕性极强地余光扫了眼休息室,发现墙角有个摄像头,莫名安心多了。她想着,这狗混蛋再浑也不至于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但事实是,姜漪着实高估焉济宸。
她刚刚把文件放到离他更近的茶几上时,起身的瞬间,焉济宸迅速地迎面起身,没等她反应,就支住她的胳膊往镜前的台上一抄。
突如其来的悬空感,姜漪心一下就咚咚跳到了嗓子眼。
她思绪交缠的同时,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盯着咫尺之近,气息铺天盖地笼罩而下的男人,难得难掩错愕,“焉总这是干什么?”
焉济宸双手撑在台前,俯身的角度刚刚好好压住她全身。他笑了:“你怕什么?”
姜漪很快镇静下来,脑子飞速运转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似乎因急剧靠近的距离,她胆子也比刚才大多了,接而承上地抬手勾住他脖子,似笑非笑地给了摄像头一眼,“这样,我是怕有损名声。”
其实焉济宸早在进来就注意到休息室有摄像头的事,他会让一个开着的摄像头拍到他的事?
只字不言的沉默,他唯独盯着她的寸寸目光了裹着情绪。
没料发展会和自己所想的背道而行,姜漪如芒在背得顿时有点局促了。
偏偏这会焉济宸还没停下逗她的心思,“这里不是没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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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不会的,有损名声。 妄念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