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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歧义太重,姜漪投出的目光被焉济宸直勾勾地锁定。
短暂的反应,她察觉到男人眼底未有遮掩翻滚起的暗流,心中一凛。倏然间,耳边除却残余萦绕的那点磁沉声,就是不见消停的耳鸣嗡嗡声。
任凭她再心如磐石,这关键节点上还真怕这个老板发疯不干正事。
于此,姜漪轻吸了口气,脸上扬出几分迎合的笑意,搭在焉济宸肩膀上的手算是识相地,肉眼可见地一点点缩回。
她佯装淡定地看了眼手表,提醒说:“焉总,还有十五分钟,报告开始。”
焉济宸当然清楚。几秒的沉吟后,他寡淡勾唇,本该见好就收的发展,却还是被他装得不明所以。
他反问她:“所以呢?”
“......”
姜漪难得平衡的淡定也被他轻巧打破。
下一秒,焉济宸再度覆压下身,恶趣味地逼得姜漪全身倒退,直至后背毫无偏位地生生抵上冰凉的玻璃镜。
当下,两个人正面相对,逼近相隔仅仅几厘米之余。
就着偏折的角度,焉济宸背光而站,冷白炽光投落下的光束斜向打照着男人颀长的身型,影绰阴影无不映在姜漪身上。
视线逐渐受限收拢,姜漪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心底深潭蓦然被抛进碎石,毫不隐蔽地随即震荡而开。
焉济宸离得太近了,彼此轻透的呼吸都丝缕相迎地温热交融在一起,相继纠缠,密不可分。
一寸寸被连续牵扯着的敏感神经,迫得姜漪此时浑然如被磁石吸附,想动也动不了。
这可是在外面啊。
姜漪越是心知肚明,就越是容易露出破绽。
静默没多太久,焉济宸终是捕捉到了姜漪眼底一闪而过的恍然,清浅的眼眸,像是隐隐藏匿了头不知所措的小鹿,受惊过后,只敢滞留原地。
眼前的她太乖,太柔,清纯到不含杂质的这一眼,眼神迷离,似有若无地,仿佛勾连起他原先波平无澜不显的趣味。
就在下一句对话欲要冒出时,“咚咚咚”三下敲门声响起,门外随行的工作人员说:“焉总,开始走流程了。”
随即,室内酝酿而生的暧昧气氛被统统打散,彼此间仿若凝滞的空气再度流动,焉济宸利落收回情绪,起身后说好,却没让外边的人进来。
两人相隔的距离重回安全界限,姜漪微不可察地把积压在喉嗓的闷气全数舒了出来。
“呼——”的一声,她没控制得好,清晰传到了焉济宸耳里。
男人正着领带的手一顿,似诧异地转头看她,和她心虚的双眸撞了个正着。
姜漪好不容易放松的弦丝又细致绷紧。
她可不能在最后时候翻车,所以习惯性地给他赔了个笑,任凭娇俏和温柔游走在脸上,就是不见走心。
眼见不是满意的回应,焉济宸的眸光快速冷下,濒临冰点的寒温,才更符合他的惯常形象。
姜漪见了,难得有了点熟悉感,懂事地上前帮他把扯乱的领带重新系好。
焉济宸垂眸盯她,只给她留了句:“结束等我。”
姜漪说:“好。”
报告的比预想的结束得早。
这期间,姜漪并没待在大讲堂,而是回去没一会,就被专业课的老师徐起鸣喊了出去。
徐起鸣虽负责这出报告,但手上还堆着不少事情,包括这学期重点严审的大作业。
教育部最近在审查各院系的优秀作业,日期截止到这学期末。
相当于这学期老师择选出的优秀作品,需要跟随往年档案里的作业,一同递交上去审核。
而在评选最后的优秀作业上,徐起鸣先行过目了姜漪交上去的初稿,除了些细节还要修缮,其余很满意,暂时内定她的一个名额。
奈在姜漪现在跟着刘仲廷的组在走项目,徐起鸣但凡空余的时间,都是二组在进行实验。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他找到姜漪,说是随便聊聊。
灌风冷凉的长廊上,姜漪拿着徐起鸣带来的那份大作业,跟着他去了走廊靠里的栏杆前,准备听他说细节。
但徐起鸣没讲两句,就抬头看了眼不远处迎风摇曳的高树,迟疑地给了句:“我们换个位置。”
姜漪没懂他意思,照着话站到他的位置后,只听徐起鸣爽朗地笑了下:“这走廊啊,风大,你个小姑娘少吹点风。”
没料到是这个意思,姜漪心中瞬间咯噔了下。
她狐疑地余光扫了眼靠近的徐起鸣,没说话,只言简意赅地保持距离,说:“谢谢徐老师。”
徐起鸣摆摆手,笑得自然:“老师这一把年纪,吹点风无大碍。”
姜漪没再回话。
原以为会涉及很多专业细点,却没料这场对话简洁得纯粹是讲整个流程走向,是她早就熟悉的。
姜漪对这出根本就没深及内里的指导有点懵,但抱着学生该当虚心接受指导的想法,还是一言不发地听徐起鸣讲完了。
最后,徐起鸣收起大作业递到姜漪手里,收尾似的拍了拍她的肩,笑说:“回去好好修改,可别让老师失望。”
姜漪不适应这样的动作,面色上难得维持的那点礼貌很快淹没在迎面袭来的冷风里。她点头说:“好的。”
徐起鸣没在外停留,转身回到了大讲堂的前教室里。
姜漪却没进去,单是望了眼里面的座无虚席,她就不想过久停留。但因焉济宸说了那句让她等他,姜漪最后还是选择站在走廊里。
很快,大讲堂里的报告也趋于结尾。
如潮涌动的鼓掌声喧嚣四起时,姜漪飘散在大作业上的注意力重回教室。
心照不宣似的,不过教室一内一外的距离,她抬头的那瞬,站在讲台旁侧的焉济宸刚好看了过来。
难以计数两个人是隔了多么厚重含温的空气,四目不偏不倚地隐然对撞,她不确定他看的是否是她,脑海却莫名划过不想看他的想法。
于此,她随心而走,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看回到密密麻麻被数据充斥的大作业上。
尽管她知道现在看不下去。
等到大讲堂彻底结束,学生一拨拨地如鸟兽般往外散开,整个大讲堂很快只剩负责老师和时誉两方的人。
空荡零落的长廊上,姜漪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傻子,就自觉地要去地下停车场等焉济宸。
没走两步,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陌生的长串号码。
姜漪很快接起,“你好。”
那边一开始没有声音,几秒后才传来微弱的呼吸声,纵然低不可闻,在下行到停车场的那段楼梯上,却因静谧而被衬托得格外鲜明。
姜漪喂了几声都没得到一点回应,唯有她的询问在楼梯间里空旷回音,压迫得心慌。
莫名其妙地,她右眼皮跳了下。
姜漪皱了皱眉,拿开手机看了眼上面的长串号码,几番回想确保是自己不认识的号码,才淡声说:“你打错了。”
就在她要挂断的下一秒,一声虚弱的“jie——”虚无地冒了出来,擦进她耳廓,没等话说完,通话又突然被对面挂断。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姜漪竟觉得刚才那点细声十分熟悉。
若不是她前两天刚和谈茵通过电话,也知道那户人家的座机电话,都会误以为是她来了电话。
姜漪难得胡思乱想。
她摇了摇头,把这些费时的想法都从脑袋里晃出去,随后按键锁定手机后,快步下了楼梯,循着车牌去找焉济宸的那辆黑车。
但还没等她走到车边,焉济宸那边就来了信息:[在哪?]
姜漪:[地下停车场。]
焉济宸难得秒回:[去那做什么?]
姜漪想都没想,就拼手速地打下了一句话:[不是你让我结束等你?]
这话一经发出,姜漪就意识到自己这寻常态度是不能用在焉济宸身上的,她紧张地一秒撤回,却还是没逃得过焉济宸那头的戾气。
焉济宸:[有本事发,没本事留?]
姜漪:“......”
待在焉济宸身边这么久,姜漪还是清楚,她对他从来都不能迎难而上,见招拆招才是最好的应付办法。
所以思考了会,姜漪主动回:[我现在是需要回大讲堂吗?]
焉济宸:[不用。]
几秒后,他又发:[待在那等我。]
姜漪:[好。]
焉济宸没一会就下来了,但他还忙着打电话,眼神扫过她,就径直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等到擦肩而过,姜漪依旧没动。
直到走到车边,焉济宸见她还跟个定桩木头一样,保持着他们之间那岌岌可危的几米距离,顿时不耐地抬手敲了敲车门,直线球式地朝她抛出一句:“还要我请你?”
姜漪原想的是,焉济宸或许是有话和她说,但没想他是要直接带自己走。
一秒的反应后,姜漪分寸自知,也生怕被人发现,就没多停留地脚下生风,朝副驾冲去。
她甚至先他一步坐了上去,关门系安全带流利做完。
焉济宸倒还是头一回见姜漪这副莽撞样,没来由地只觉好笑,眉眼间积攒的微戾迎风被吹散。
车子很快开出学校,汇入密集如潮的车流。
打着暖气的密闭环境下,姜漪全程都没和焉济宸有一点互动,两人之间总是这样,中间无形便有一条鲜明的分隔线。
他带她走,目的地向来只有别墅一个地点。
明知后面的事,两个人也没必要渲染过多的前奏。
但今天不太一样,姜漪心里还记着老太太昨天说的事,病房里的花蔫了,想换新的,让她今天得给她买去。
姜漪不想惹焉济宸不快,可深知医院是途径别墅的一处中站,要是现在就去别墅,买花的计划可能就会被耽误。
硬着头皮,姜漪拐弯抹角问:“你晚上有事吗?”
焉济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光是带刃寒光的视线,就让她顿然没了往下说的想法。
就算他心情还行,她也不能在他的警戒线边缘胡乱蹦跳。
姜漪清楚,他们这段关系还没结束,她还得听他的话,好好扮演角色,不能有半点试错。
可就在几番思虑后,姜漪临近打消买花的念头时,焉济宸突兀地出了声:“要去哪?”
始料未及的问话,是从焉济宸嘴里说出来的,姜漪怔了几秒,老实说:“花店。”
焉济宸嗯了声,十字路口打转方向盘的同时,转移话题再问:“你老师是徐起鸣?”这话乍一听,有股匪夷所思的质问味道。
姜漪偏头看他,说:“是专业课老师。”
这么久,焉济宸从没过问过她学习上的事,只知道姜漪是个稳居奖学金榜首的好学生,这会也是秉承着这个不成文的规矩,点到即止。
但他这没头没尾的一问,倒是把姜漪给问懵了。她下意识说:“他怎么了?”
焉济宸不高兴多说,一眼望去,前面就是花店。他稳当地车停店前,赶似的丢给她一句:“买你的花去。”
姜漪不带情绪地哦了声,转而就背着包下了车。
推开挂着清脆风铃的花店门,扑面而来的是花束馥郁交织的香气,清新勾人,花色缤纷,姜漪照着老太太的习惯挑了两束结完账,就快步往外走。
再上车后,焉济宸刚踩下油门,姜漪就冷不丁冒一句:“医院那边,等我二十分钟行不行?”
焉济宸听懂她意思,靠在窗沿上搭着头的左手倏地落下,尤为不爽地转头给了她一眼,“我是你谁?”
姜漪眼也不眨地就回:“老板。”
“那你当我司机?”焉济宸那狗脾气没两句又腾地一下涨了上来,汹涌似要没入姜漪那丁点的不知好歹。
姜漪理亏,也没那胆子多麻烦他,指指前面,态度好得甚至像在哄他:“要不你先放我下,我结束了去找你?”
下一秒,焉济宸皱眉了,姜漪不敢说话了。
虽然早就适应风雨欲来,但她现在更希望焉济宸能和之前一样,立即停车让她滚下去。
但事实是,焉济宸非但没停车让她滚下去,还服务颇好地开车到了医院楼下,就在她觉得他吃错药时,他终于本性暴露地在她下车关门后,甩了她一脸尾气。
多亏了这股尾气,姜漪压下惊愕,没多想,认为焉济宸还算正常。
病房里,老太太正在睡觉,而陆柏淮正巧站在病房外。
姜漪轻手轻脚地把花换好后,替老太太掖好被子,就转身出了病房。
陆柏淮没走,两人就并排站在充斥满了消毒水味的医院长廊上。
“奶奶最近好像一直很困,我到的时候,她经常睡觉。”姜漪不太放心地问陆柏淮,“是因为治疗吗?”
陆柏淮应声说:“保守治疗是存在一定影响的,没事,不用多想。”
姜漪知意点头,没再追着问。
陆柏淮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聊天氛围的低沉,开玩笑提了句:“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什么?”姜漪抬头。
“我们之间的话题,一直都只停留在你奶奶身上。”陆柏淮淡笑了下,语气轻松引导,“我还记得你欠我顿饭。”
姜漪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但转念想到焉济宸那边与时俱增的臭脾气,她实在不敢在这过多停留,更别说现在匆忙请陆柏淮吃饭的事。
就在姜漪踌躇不定时,陆柏淮也不多为难她,单是问:“要等到你奶奶醒来吗?”
“不了。”姜漪说,“我还有点事。”
闻言,陆柏淮看了眼手表后,脱下白大褂,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笑说:“反正也到饭点了,我和你一起下楼,介意我回办公室换个衣服吗?”
这事太过寻常,姜漪没法说不好,介于礼貌的态度,她平淡地摇了摇头。
就在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下楼时,姜漪刚要叫去别墅的车,一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室外地坪上停着的那辆黑车。
等她看清牌照后,手上动作蓦然滞住。
他怎么又回来了?
一旁的陆柏淮察觉到了姜漪的异样反应,刚想打趣问她“是看到谁了吗”。
可都没等话说出,沉稳停场的车就一下亮起了炽亮刺眼的远光灯,直朝姜漪站的方向打来。
姜漪被照得头皮发麻,脑海隐隐闪过无端的失措。
没等出言打破这令人头大的对峙,她就和陆柏淮打了个招呼:“抱歉啊,陆医生,今天有点急事,饭我下次一定请你。”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朝车的方向快步过去。
眼睁睁地,陆柏淮望着姜漪上了那辆玛莎拉蒂的副驾,黑车很快绝尘而去。 妄念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