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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旬也不敢往老家跑去,径直往深山老林里奔去。深山老林里最好藏身,鬼都找不到。这平地一带的佃户,田间里劳作的农民,只怕个个争着向赵府献宠,都会成为赵府的眼线,此时,似乎个个都在监视着自己呢!真是风声鹤唳的日子不好过啊!
他又跑得一阵,幸好身子骨好,跑来又跑去的,都还跑得起。
终于进了深山老林,见了那些白桦树老松树板栗树杉树,以及其他一些以往自己看不起的曲里拐弯的树,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累得够呛,他倒在地上,呼呼地看着上空的这些杂树叶子,在头顶上乱七八糟的伸展。
今天是个阴天,也幸好是阴天,倘若是大晴天,只怕会累成什么糟样子。他自己都不敢去想。
躺了一会儿,眼见得眼皮子都快要合拢了,他忽地又翻身起来。望着林子深处走去。这地方是在林子边缘,只怕容易被人找到。
这一回,他走路,不再跑了。林子里树荫隐蔽,似乎在特意遮掩着他。以前只觉得树林做各种家具,恨不得那整个林子都统统砍光才罢休,这一次,分外地觉得林子格外亲切了,觉得林子要越多越好,最好是密密麻麻密不透风。
走了一些时候,早走了不知多远,隔得平地很远了,才又停止下来。一头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睡了不知有多久,这一次入睡,和以往大不一样,以前是睡得呼呼的香,什么也不用担忧。这一次,在梦里都被人追杀。似乎是什么缠上了自己。
睡了不知多久,他醒了过来。正是黎明时分。原来他睡了半天加一夜。此时醒来,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叫唤起来,浑身也似乎没有了劲。身子就如一个火炉一样需要添柴和了。他摸摸身上,才想起那个包裹,都掉在了赵府里。他恨起了那个赵府来,不但夺去自己的女人,还夺去了自己积攒多年的一点儿钱财。还让自己跑来跑去的,想谁个安稳觉都不成了,以后的日子,该咋办哟?但是,想到赵淮的腿上,挨了自己一刀子,心里也觉得解气了一点儿,虽然是他自己往后倒退造成的,不是自己下的手,但是,到底是他与自己撕扯造成,与自己有关,心里就解气了一点儿。想到此处,忽地又想到了芳芳,他男人,那个狗日的赵淮,撞见了芳芳与自己私会,又造成他受伤,会不会对芳芳怎么样呢?但愿不会吧,芳芳不是说,他发誓的吗?要如何对她好。
他发的什么誓言呢?但愿他发的越重越好,最好是断子绝孙之类的,发誓了,怕他敢违背么?想到此处,又生怕那家伙不爱芳芳,希望他多疼爱芳芳一些,芳芳以后才好有好日子过啊!此时的陈三旬,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儿,自己的女人被人夺走不说,自己还落得一个有家不能回,还盼着那个男的对她好一点儿。呵呵,他都听得到自己在心里的苦笑声音了。
发呆了一些时候,又胡思乱想了一回。
仰头之间,看见了一棵树上,接着一些桃子,红通通的。三旬喜出望外,一咕噜翻爬起来,抱着那棵桃树,手脚并用,爬上了树去,倚坐在树杈之间,伸手去摘那些桃子,摘了一个,赶紧用嘴一咬,那个美哟,甜甜的滋水,顿时进了喉咙。桃子人称仙桃,果是不假。
三五个桃子下肚,才勉强止住了饿。有吃的八九个,才渐渐地觉得饱胀了。这棵树上的枝叶又繁茂,遮得风雨。他就呆在这棵树上,吃了三天,渐渐地就要吃完了桃子。这三天里,除了拉屎踩下树来,撒尿都是在树上。浇得一棵树下都闻到尿骚味了。
看看桃子渐渐地没有了,他到底不是坐吃山空的人,寻思着到哪里去弄吃的。又不敢回家。恐怕赵府早已找上了门去。爹娘早亡,自己由婶子叔叔养大,他们能怎么奈何,大不了恐吓一通,又家里穷困,没钱赔他,只得离去吧,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倘若贸贸然一回去,必定被抓。这几日来,如同做了好大一场噩梦一般,一连好几天都醒不过来。
他数数那些桃子,还有五六个,他摘干净了,用外套裹着,溜下树来,看着林子深处走去。
走了三四里地。看见前面隐隐一些烟火味儿。他寻思:有烟火冒腾就必定有人家。自己要不要去哪里讨一点儿吃的?倘若是赵家的佃户,自己一去,岂非给了他们立功的机会吗?如今这个世道,谁不捧着那些有钱有势的。他做这个木匠,在外面游荡的时间多,这家做几天,那户呆两日,早看穿这个道理了。
又走得几步,看见前面一个山岗,那里树木稀疏一些,地上一些灌木丛。他正在胡乱打量。听见前面,忽地响起唉咦的一声,他心里一愣,霎时激灵了一下:前面在做什么鬼?他心里涌起一股好奇心,踮脚往前走得几步,看见了,是一堆柴禾,下面似乎压着一个人。那个人在一只手去撑地,试图要翻爬起来。却被一堆柴禾压着,哪里翻得动?
他再仔细一看那个人,是一个女的,准确的说,还是一个小姑娘模样,头上发髻都撒乱了,披散下来。三旬一看,心里着急起来:这么一个小姑娘,被一大堆柴禾压着,岂非压坏了?
他赶紧几步跑上前,把把那堆柴禾一掀,那个姑娘觉得身上轻了,正要翻爬起来。三旬看她身材很瘦,却要被这么大的一堆柴禾,把个桃子丢在地上。两手一掀,把个柴禾给她从身上歇下来了。那个姑娘翻身站起来,吃一惊,两手去紧紧地按着那堆柴禾,似乎三旬尧抢他的一样。三旬笑起来,说:“你怕什么?我不要你的柴禾。”那个小姑娘听了,看看他,才略微松了一点儿气。嘴里说:“谢谢大哥!”嘴里虽说谢谢,看了三旬一身泥垢,满脸是泥,正如一个乞丐一般,心里产生了一丝胆怯。站在那里怯生生地不知如何是好。 疯狂抗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