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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鸭子要飞(1)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
一条蜿蜒的碎石子马路,在坡地上、山林间,曲里拐弯地向着远方延伸。
路边一棵大树,生得树干似脸盆粗,其上枝叶繁茂,重叠遮蔽。上面还露出一些红红的果子来。枝叶间,隐隐见得一只手臂在那里摘着那些果子。乍一看,仿佛一只猿猴在那里摘野果子。
一会儿,一支手臂拨开那树叶,露出一个人头来,看看那道快要落山的夕阳,靠在远方的山脊上,慢慢地快要垂下去了。日光淡去,暑气依旧。
这在树上摘果子的是一个年轻人,生得英俊,穿的却是粗布衣服。他的兜里揣着好几个果子。这是他要拿回去给他的相好吃的。他的相好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生得妩媚秀丽,住在距离他家十二里之外的吴家湾。
他又摘了几个,把个上下衣兜都塞满了,看看那些果果红通通的,还想着再摘它几个。
下面路边走来了两个人,在树下歇歇。他攀在上面,一个不慎,一个果子掉了下来,打在了其中一个人的头上。
那个人唉咦地叫了一声,抬头看看,由于树叶浓密,没有看到什么,一个正要去捡拾,另一个飞起一脚,将那个果子踢飞了出去。一个说:“吃吃吧,踢飞了多可惜。”另一个说:“稀罕什么?我们赵家,什么好东西没有,吃这些山野烂货。”
一个说:“吴家那小妞,以前我见过,花容月貌,现在更是出落得光彩照人。但是,也不知道她愿意不愿意呢。”另一个大笑说:“我们赵公子爷,要家产有家产,要容貌有容貌,但凡见过他的,没有哪一个女子会说不肯。”
树上这个青年听得一惊,慌忙拨开一些树叶去看下面,但见得树下站了两个人,一个戴着一顶瓜皮帽,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在摇。一个空着两只手,犹如跟屁虫一般站在后头。
摇扇子那个说:“更何况,他家老爹连彩礼钱都收了。连那头驼彩礼的毛驴都一并送给他家了。走吧,我们回去好复命了。呵呵!”说着话,两个人望县城方向走了。
树上这个青年听得一惊:吴家,这方圆十七八里之地,只有两三户人家姓吴啊!而且,那几家哪里还有什么姑娘在家呀,除了自己的那个相好以外,
他们两个嘴里说的吴家,莫非就真是自己的这个相好家么?听说他老爹连彩礼钱都收了。
他想到此处,心里一紧,再也没有心思摘果子了,赶紧几步窜下树来。迈着大步往吴家湾而去。
急匆匆赶了一程,见到前面几家茅屋,前面一道水流清浅。这里就是吴家湾。这两年来令他魂牵梦萦的地方啊。一个小伙子在门口的一坨磨刀石上磨刀。见了他来,脸上表情甚是古怪。以前是羡慕,现在是变成啥了?脸色里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样子。他心里更是紧张,赶紧往那家走去。
走到了那个木板屋子前,这个木板屋子还是一间新屋子。两年前,他就是来这里帮忙修造这间茅屋,才认识了这家的女儿芳芳,两个渐渐地有了情意,她的父亲看在眼里,也看中这个小伙子为人踏实,做事利索,又有一门子不错的木匠手艺,也就默认了他们之间的的事情。他打算再等一二年,自己攒够了钱,就好好地把媳妇娶过门去,过一番甜蜜的日子,生它几个白白净净的胖小子,尝尝当爹的滋味儿。
如今,莫非要鸡飞蛋打?
他吱嘎一声推开了屋门,里面坐着一个老汉,那就是芳芳的老爹吴老汉,见了他,似乎吃了一惊,赶紧站了起来,说:“啊!你来了?”他不是傻子,从吴老汉的眼里,他看出了一丝什么。赶紧说:“吴大叔,芳芳呢?”
吴老汉干咳了一声,说:“她在外面割猪草去了。啊,你找她?”
他说:“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吴老汉听了,脸色里含着一丝不悦,想想,没有说什么,站了起来,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说:”喝杯茶吧。“他犹豫了一瞬,接了过来。
吴老汉又说:“你坐。”他坐了下来。
吴老汉看看他,又瞧瞧地面上,以前见到他是热情,现在换做一副漠然的样子。他心里更加冷了一大截,端着一个茶杯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吴老汉。
吴老汉说:“这个三旬,我的女儿,她也不小了,你看我们家,这个穷样,你也是知道的。去年我的女人生病,背了一些债,如今,寨主逼得慌啊!咳,这个,你要想想。”陈三旬说:“是不是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吴老汉说:“这个,想来也瞒不过你,实话对你说了吧,城里的赵老爷家,来提亲了,给他家三公子。又还未娶亲。”
陈三旬心里的种种猜测顿时得到了证实,起初的一丝丝希冀,一下子化作了泡影,他忽地站了起来,直直的看着吴老汉,说:“真的会这样?”
吴老汉抬头看他一眼,但见得,陈三旬眼里,一滴眼泪簌簌而出。吴老汉用手搓了一下,说:“我知道你和芳芳,还合得来,只不过,这个要看家底啊。人活在世上,谁也离不开钱的。”
陈三旬失望过去,怒火浮起来,他说:“那么,芳芳呢?难道她就愿意吗?”
吴老汉说:“我的女儿,我自己知道的,这个不要你来操心。”陈三旬说:“她自己不喜欢,你都非得逼着她嫁过去吗?”吴老汉说:“人家大财主,家里富得流油,有哪个女子愿意去过穷日子?”
陈三旬想想自己的日子,替人做帮工,一天挣不了几个钱,他都一一攒着,存在老房子下面的一个瓦罐里,那个瓦罐还用泥土掩埋着,连他婶子都不知道的。就是打算有朝一日,用这些钱,把芳芳娶进门来。谁知今日,看来一切都要泡汤了,想到这里,眼泪汪汪,脚下变得酸软无力。
一个果子,从兜里滚出来,那个吴老汉看看,没有当回事,更没有去拾起。要是在往日,吴老汉立即会珍惜的拾起了,而且把它擦拭干净。
陈三巡心里一片灰冷,举足就要往外面走去。
刚迈得一步,听见外面的声音,他心里一动:是芳芳回来了?
他往外一看,果然是芳芳回来了。
他心里一酸,嘴里喊了一声:“芳芳!”泪水簌簌而出。
芳芳刚进门来,这个芳芳身形高挑,脸庞如花,浑身都散发着惹人的青春气息。看了是他,眼里一阵惊喜,惊喜过后,立即就见到他流泪,不禁觉得奇怪了,说:“三旬哥,咋啦?”说完了过来拉着陈三旬的手。
陈三旬呆呆地看着芳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吴老汉在一旁,看了两人,默然了一会儿。终于狠狠心说:“你们两个,以后到此为止。”
芳芳听得大惊,扭头大叫:“爹,咋啦?”
吴老汉说:“刚才,城里的赵老爷家派人来提亲了。”芳芳又是一惊,一瞬时什么都明白了,说:“爹,难道你答应了?”吴老汉说:“城里赵家,富得流油,没料到会派人来提亲,我们高攀上了,真是天大的好事啊!”芳芳气愤地说:“爹,要嫁你嫁,我可不嫁,我就只喜欢三旬哥一个。”说完了,两手来扯住陈三旬,似乎怕他飞了一般。 疯狂抗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