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疯狂抗日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两个兄弟牵马跟马,马上坐着呆呆出神的王静,她满脸泪痕,欲哭无泪。
他们走了一阵,忽然,北风刮过来,两个兄弟冷得缩成一团,急忙把那两身狗皮也胡乱罩在外面,裹得身上如同棉花包一般臃肿。王静骑在马上,似乎浑然不觉得冷一般。两个兄弟看看她,知道她心里难受,想想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帮她一把,只巴盼着早点儿到了那坟冢前,王静早点儿哭拜了她的父母,和他们两个早点儿赶到矮子山去,也好卸下肩上的担子。
心里越是着急,那路程似乎就变得越长。
又赶了一阵,看看终于到了王静的老家了。
老远就见得那里变作一片荒凉。昔日繁华的一家子院落,如今荒凉冷落,空寂寂地无人无影,地上瓦砾遍布,间杂断壁残垣,荆棘杂草已经从烧过的地基里冒出一些尖儿来。灰烬犹在,间或有一两只耗子从里面窜出来。
王静迫不及待地跳下马来,啊呀一声尖叫,扑过去,扑在那堆灰烬上,抓起一捧捧灰烬,失声痛哭。哭声听得后面的两个兄弟也心都醉了。想想王零元一生仰鬼子的鼻息,出卖了灵魂,背坏了名声,而今落得这么一个下场,让人直叹息他走岔了路,跟错了人。虽是罪有应得,到底与王静是父女连心、骨肉亲情,王静哭得声音都嘶哑了,两手在地上拼命地抓那些灰烬,扬起了,在半空里打着一个璇儿,一会儿又落了下来。
两个兄弟看了,吓了一跳,以为王静是哭得疯了咋的,顿时你看我我望你,都是一样手足无措。王静抓得灰烬扬起又落下,直抓到了地上的泥土,一双指甲里都是嵌满了陈年积泥,一张秀美的脸上都沾满了泥垢,似乎一个乞丐一样,又宛如突然得了失心疯一般。
一个兄弟急忙上去扯她一把,说:“嫂子,不要哭了。死都死了,哭来又有何用?”王静哪里肯依,奋力推他一把,说:“你走开!”然后又呜呜地大哭不止。
两个兄弟看她推了一把,又喝道走开,方才知道她没有发疯,心里才略略松了一口气。一个兄弟说:“她这样久哭不止,怎么办?”另一个兄弟把两手一摊,说:“又有什么办法呢,等她哭够了再想办法。”两个一起坐了下来,把枪靠在怀里,信手拈起一根树枝,在灰烬里胡乱地扒拉着,划得东一槽西一道的。
这时候,远处出来了一个人影子,听得这里呜呜地哭声,又见到有人趴在地上胡乱抓扯那些灰烬,觉得奇怪,走过来看。
一个兄弟斜眼看见了,急忙拿着枪站起来,喝道:“什么人?”
那来的是一个农夫模样的人,一身破烂衣衫,身上沾满泥巴,脸上布满皱纹。见了几个急忙说:“我听得哭声,觉得有些奇怪,因此走过来看看。”一个兄弟正要放下枪,另一个兄弟喝道:“看人家死了人,你觉得好笑是不是?来这里幸灾乐祸的看耍!”那人急忙摆手摇头。
王静虽然在痛哭,耳朵到底还是灵醒的,听得有人嚷嚷,顿时扭头来看。
见到了这个人,叫了一声:“刘大叔!”这个农夫看见了王静,觉得既是眼熟,又是陌生,正在觉得奇怪。王静说:“大叔你忘记我了吗?我是静静呀!”刘大叔这才醒悟过来,说:“原来你是静静呀!好几年不见,我都认不出你来了。”王静走过来,拉着刘大叔的手,痛哭流涕。
刘大叔的眼角也流出来几滴泪水来,说:“静静,你的父母都不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呀。”王静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刘大叔,只见王静的眼里都是一片通红,更多的是仇恨。刘大叔说:“孩子,你要说什么?”王静说“我的父母,到底是不是日本人给杀死的?”
刘大叔看看那两个穿着一身狗皮的兄弟,迟疑了一下,不敢说什么。一个兄弟说:“你尽管说吧,这身狗皮,是我们在半路上捡来穿的。“那个刘大叔听了,方才松了一口气,说:“看了你们穿这么一身,我还以为你们真的是皇协军哟。幸好不是。皇协军的人都是一些软骨头。”
刘大叔又说:“那天晚上,院子里的家丁与鬼子交战,打得是天都红了,子弹嗖嗖嗖地射进来射出去的。鬼子死了好多,家丁也死了好多。真是奇怪,你的父母为日本人卖命,日本人为何要杀死你们全家,真是搞不懂。”王静说:“我的父母真的为鬼子卖命?”刘大叔说:“那还有假?你的父母,跟在鬼子后头,干了好多坏事。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王静又说:“那么我的表哥呢,他也在为鬼子卖命。鬼子为什么没有杀他?”刘大叔说:“这个就不知道了,鬼子的肚子里想些什么,谁知道呢?”刘大叔又说:“当时你的表哥不在,他是后来才赶来的,等他赶来时,一片人都死了个精光。,日本人也真是残忍,连家丁仆人老妈子都不放过。真是一群畜生。”王静听得这里,眼泪有滚滚而出,掩面大哭起来。刘大叔说:“孩子,你快走吧,要是被日本人知道了,只怕你也难逃他们的魔掌啊!如今,到处都是鬼子的天下啊!”末了又说:“你爹的死,多半要怨他自己,为鬼子忠心耿耿,其他的财主,都是在敷衍鬼子而已,只有他,真是忠心到家了。到头来,害了自己,拖累了一大家人。”
刘大叔又说:“孩子,你准备去哪里?”王静说;“上山去当土匪婆!好给父母报仇雪恨!”刘大叔好像吓了一跳,急忙又说:“去当土匪也好,总比做汉奸强吧,当汉奸既费了力丢了脸,还要白白地搭上一条性命!”刘大叔又急忙说:“孩子,早些儿走吧,这附近当汉奸的也多咦,要是被他们发觉了,去报告了鬼子,那么你就无路可走了。”说着话,又嘱咐几句,就匆匆地要走。看看两个兄弟,说:“你们快些儿带她走吧,这个年头,兵荒马乱的,到处都在杀人抢人,兵匪一家,国民党的一些散兵,在撤退的时候,把老百姓一并也抢了。”一个兄弟说:“他妈的巴子,有种去和鬼子干,骚扰老百姓,算得什么本事?”刘大叔抓了一下脑袋瓜,说:“看你们穿的衣服,你们又说不是皇协军,到底是哪一路哟?”
一个兄弟说:“我们是燕雀山的土匪,专门与鬼子作对的。”那个刘大叔听了,讶异得睁大了眼睛,浑身一瑟缩,说:“你们,你们是燕雀山的?”一个兄弟说:“是呀!咋啦?”那个刘大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惶恐的表情,说:“你们不是投靠鬼子了吗?”一个兄弟笑起来,说:“我们会投降鬼子?我们那是去糊弄他们呢。好夺取他们的武器呀。”另一个兄弟补充说:“没有武器,空着两个巴掌,拿什么和鬼子斗?”
刘大叔方才松了一口气,说:“这样就好,现在软骨头的人多了。去投奔鬼子的人还蛮多的呢。”
刘大叔说:“既然你们是去糊弄鬼子的,还是早点儿撤出来才好,你们以为鬼子有那么好糊弄啊!”
一个兄弟说:“我们都在鬼子那里呆得厌恶了,不多久,就要和鬼子干一场,你听着我们的好消息,怕我们不把一个县城闹得一个底朝天的才怪。”
刘大叔又说了几句,匆匆地告别了走了。
王静又哭了一些时候,一个兄弟劝说:“嫂子,既然一家子都已经阴阳两隔,那我们走吧,莫让张当家的他等得着急了,还以为你被鬼子抓去了呢。他当时是要我们早点儿去矮子山,不要走岔路,不要在半路耽搁时间,现在除了鬼子,还有许多股土匪呢,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东西。”
王静又说:“我的父母,都埋葬在哪里?”一个兄弟说:“哎!刚才忘了问那个人,他一定知道的。”另一个兄弟说:“死都死了,算了算了,一辈人莫管二辈事。”王静哪里肯依,两个兄弟无奈,只好陪着她,离开这个糊里邋遢、满目苍夷的瓦砾场,在前山后土的到处寻找。
终于,在后山里没有几步,见得一大个坟冢,堆得是极为随便,上面长满萋萋的荒草,王静说:“莫非就在哪里?”一个兄弟看了说:“土是新的,那么一大个坟堆。谁家会死那么多的人,想必一定是了。”几个随着王静奔到那里去。
坟堆前面的泥地里堆着一些碎石,上面斜插着一块木牌子,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王零元老爷一家之墓。王静看了,啊地又开始哭起来,趴在那个坟冢之前,两手都抓在地上,扯着杂草,抓着石块。
两个兄弟起初已经看她哭得够了,这时候已经见怪不怪,也就再也没有觉得咋的,站在那里东张西望的看景致,打量风水如何。
这一带,是一个通向阴间的所在。除了这个新坟以外,其余的都是旧坟墓,野草长得老高,有些上面还长出了一通向些矮矮的小树出来。大概是人穷凋敝了,也没个人来砍一下收拾一下,看着那些杂草杂树在坟上面疯长。
其中一个坟冢,上门的茅草长得老高,坟冢面前一块墓碑,经年日久,已经有些儿剥落了,但还看得清楚,上面四个大字,上排横着刻了“向申山寅”四个不大不小的字,竖着大大地刻了刘母张氏之墓,左边几排小字刻了她的后代的名字,右边几排小字刻了她出生的地址、时辰,以及她阴命的时间。一个兄弟说:“向申山寅是什么意思?”另一个兄弟说:“这墓碑是为鬼魂做的,什么意思?只有鬼才知道。”
一个兄弟感叹说:“他死了,有人知道为他立一块墓碑作为纪念,将来我们死了,连一块墓碑都没有呢。”另一个兄弟说:“是啊!像我们这个样子,走江湖闯绿林,死在哪里都不知道,还谈什么墓碑。人一死,就如蝼蚁一般,还要什么墓碑不墓碑?”
两个兄弟正在那里胡乱说着闲话,这时候,只听得呀地一声大喝:“什么人?举起手来!” 疯狂抗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