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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里说到,八路军打了大胜仗,歼灭日军近一个大队,还打垮了伪军两个师。面对这样的大胜仗,林浩然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因为他的疏忽,日军从他的眼皮底下逃出去了一部分,失去了消灭日军一个大队的机会。他知道,这是军分区到目前为止最好的一次以机会,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因为消灭日军一个大队以上的战斗,在八路军的战斗里面也不多。如果消灭日军这一个大队,将创造军分区的历史。大家都在兴高采烈的参观着战利品,轻重机枪、迫击炮、掷弹筒,还有两门步兵炮,这可是八路军的宝贝。再就是小山一般的步枪,还有无数的弹药。物资就更多了,战士们带上日军的钢盔,连蹦带跳。只有林浩然一个人坐在树下抽闷烟,别人与他说话也带搭不理的。
军分区下通知,明天在孟家庄召开庆祝大会,今天参战的指挥员到军分区开会。骑着战马往军分区而去,程刚和马副团长都挺高兴,指着山里梯田上的金黄色麦穗,高兴的说,你们闻闻,麦香飘逸,翠山如画,多么美的风景啊。马副团长看看程刚,笑着说,政委,诗兴大发?来一首。程刚笑笑,没有说话,用马鞭指了指落在后面的林浩然。马副团长一笑,说,林团长,别那么愁眉苦脸的。虽然咱们放跑了一部分鬼子兵,毕竟还是因为咱们的顽强战斗,取得了胜利的保证。这一次一起去军分区开会的山花,看看林浩然,一撇嘴,说,还是男人呢,就这点肚量?林浩然一瞪山花,没有说话,打马而去。
会议室里,今天军分区特意在桌子上摆上了花生和大枣,几个团长凑在一起连说带笑。这些人都是烟鬼,拿出烟吞云吐雾,山花皱皱眉头走到了院子里。正好马司令过来了,一看山花,笑着说,出来欣赏一下咱们孟家庄的景色?山花一笑,打了一个敬礼,说,里面这么多烟鬼,熏死人了。马司令故意一板脸,说,我下命令,山花在的时候,谁也不许抽烟。山花羞涩的一笑,说,马司令,我又不是怀着孕的女人,还怕熏?说着话,跟着马司令走进了会议室。马司令将窗户推开,对下面说,大家注意一点,少抽点烟,这里还有女同志。一团长笑着说,马司令要不抽烟了?把你口袋里的烟给我们分了。说着话,就来掏马司令的口袋。马司令笑着说,我给你们掏出来。你们这些家伙,就是专门欺负我这个老头。嬉笑中,马司令掏出来两包哈德门,这些人蜂拥而上,一人点上了一支。
马司令环视了一下,大家都来了,咳嗽了两声,会议正式开始了。马司令做事干脆利索,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会议自己主持,参谋长等人都坐在一边听着。马司令看看大家,笑呵呵地说,大家这次来司令部开会,咱们特意准备了花生大枣,还有茶水,不会说我老马抠门了吧?今天我难得大方一次,也是心里高兴,咱们打了大胜仗,缴获的武器弹药,够咱们打跑小鬼子。这一次战斗,几支部队作战勇敢,打出了咱们八路军的气势,打出了鲁中人民的精神,我向大家表示祝贺。说着话,马司令站起来向大家敬了一个礼。
马司令坐下以后,接着说,一团长,带着自己的队伍作战英勇。特别是对伪军的阻击,一个团抗击两个师的伪军,打出了气势,对这场战斗的胜利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军分区决定,对一团进行表彰,授予“抗战英雄团”的称号。一团长和政委站起身敬礼,说,我们战斗的胜利,不只是我们的荣誉,更是鲁中抗日军民的荣誉。我们保证,在今后的战斗中更加英勇杀敌,捍卫“抗战英雄团”的称号。
马司令看看二团长,高兴的说,咱们的二团,一直是一支作风过硬的队伍,敢打敢杀,配合兄弟部队打出了咱们八路军的威风。我向你们表示祝贺,希望你们再接再厉,也被军分区授予英雄团的称号。说完,马司令又看看三团长,说道,三团,组建时间不长,可是,打仗却像是一只猛虎,让日伪军胆怯。你们武器装备不如其他的部队,但是,取得的成绩却是不少于兄弟部队。今天开完会议后,军分区决定拨一部分缴获的武器弹药补充你们。三团长脸上乐开了花,武器弹药?这可是三团最需要的。
马司令然后又环视了一圈,笑着说,咱们表彰完一团、二团,还有三团,咱也得表扬一下咱们的花木兰。哈哈,大家知道是谁了吧?山花同志,站起来让大家看一下。山花站起来,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向大家敬了一个军礼。马司令笑着说,在日伪军的耳朵里,都知道白云山上有一个漂亮的女游击队长,能守善攻,让敌人闻风丧胆,就是咱们眼前的山花同志。这一次,她带领县大队,还有乡亲们,不但抢运伤员,还打了一个胜仗,消灭了不少鬼子,追着日军的屁股一直赶出去好远。山花坐在最前面,不好意思的笑笑,压低了声音说,马司令,别表扬我了,等会儿少说他几句就行。马司令哈哈一笑,说,讲情了?功是功,过是过,咱们一会儿再说,你先坐下。
后面的程刚和马副团长一听,表扬了所有的人,唯独没有说独立团,看样子是要挨批了。所以,两人都低着头没说话。林浩然更好,脑袋都快要趴到桌子下面去了。会议室里静了下来,马司令喝了一口水,说,今天,我还要表扬一只队伍,那就是独立团。听马司令说到这里,林浩然、程刚、马副团长都抬起了头,还要表扬我们?马司令说,独立团的战士们打得非常英勇,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敌人的飞机大炮。而且,还击落一架敌机,这是一件大喜事啊,咱们抗战这么多年,一共打下过几架敌人的飞机?而且,他们还缴获了两门步兵炮,好啊,我为独立团的战士们高兴。
说到这里,马司令沉了一沉,接着说,战士们英勇杀敌,咱们得表扬。可是,咱们的指挥员出现失误,放跑了鬼子,这怎么办?马司令越说越生气,沉着脸说,我老马没有文化,可是我听戏里说,诸葛亮挥泪斩马谡,我老马也照样斩马谡。说着话,一拍桌子,喊道,马谡!下面的人都愣了,马谡?独立团的马副团长叫马谡?没想到,林浩然低着脑袋站了起来。大家一看,原来是“林马谡”啊。马司令看着林浩然垂头丧气的样子,生气的说,给我站直了。林浩然偷偷的看了一眼马司令,身子怎么也直不起来。马司令生气的说,林浩然,你得软骨病了?一仗下来,你放跑了鬼子大队长,你以为你这个样我就饶了你?你给我站直喽。
林浩然挺了挺身子,看到马司令凶巴巴的样子,两腿马上又软了,说,你这个样子,我能站得直?下面的人都憋住笑,马司令喜欢林浩然大家都知道,这样训他还是第一次,大家都想看看是啥样子。只见马司令走到林浩然的跟前,围着他转了几圈,说,你得将功赎罪,把你缴获的两门步兵炮交上来。林浩然一听,马上站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说,马司令,我们独立团一共就这两门炮,交给你我们用啥?步兵炮给我们留下,我给你点别的。
马司令板着脸,说,敢情你还藏着好东西?你说说,我听听是啥。林浩然解下自己身上的配枪,递了过去,说,勃朗宁,好东西,给你。马司令被气笑了,说,你拿一支手枪换两门步兵炮?你真以为我老糊涂了?林浩然看看马司令,说,我这枪不是一般的枪,两支一模一样的,一支我带着,另一支山花佩戴着,这是两口子。马司令看看山花,大家也都把目光转了过去,山花的脸羞得通红,低着头谁也不敢看。心想,林浩然,你咋啥也说?马司令实在憋不住了,把脸扭到一边笑了一下,说,林浩然,我老马是个大老粗,没有你那些风花雪月的小资情调,枪还是你留下,你把步兵炮给我送来。林浩然嘟囔了一句,老古董,怪不得嫂子整天骂你。马司令指着林浩然,你说我啥?老古董?好,林浩然,你不是老古董,你再去给我打一个胜仗。我这个老古董不懂别的,就是知道让老百姓过上热炕头的日子。现在县城边上还有几个敌人的据点,你去给我打下来。
林浩然歪歪脑袋,偷着看了马司令一眼,打了一个敬礼,说,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马司令看到林浩然要坐下,喊道,给我继续站着,对你的处分还没完事。由于林浩然的指挥失误,放跑了日军大队长,本该给独立团的奖励全部撤销。林浩然,撤销独立团团长的职务,临时代理团长。林浩然笑了,啥大不了的处分?只要能让我打鬼子,你让我当战士都行。各位,这就是咱们老一代的革命者啊。他们从不计较个人的得失,只要能杀敌报国,他们从不计较别的事情。
会议结束了,大家都喜笑颜开的,只有独立团的三人还有山花,一个个噘着嘴。一个参谋跑了过来,打个敬礼,说,林团长,马司令让你留下。林浩然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句,说,你看看这老头,守着这么多人训了我还不够,还得留下我继续训?程刚碰碰他,压低了声音说,小声点,老头在屋里,听见就麻烦了。走,咱们先到树下抽支烟,然后再进去。
林浩然,程刚,我还没老的耳朵聋了,给我进来。程刚一伸舌头,咋还让马司令听见了?林浩然推推程刚,示意他走在前面。程刚嘿嘿一笑,把马副团长推到了前面,反正他又没说话。山花看看三人,噗嗤一笑,说,三个男人,就这个胆子?这时,马司令站到了门口,掐着腰,说,我老马吃人?看到你们几个路最远,想留你们吃顿中午饭,不吃算了。程刚笑了,说,谢谢马司令关心,我肚子正好饿了。林浩然悄悄地对马副团长说,老头这么抠,保证又是萝卜白菜。马司令听见了,故作生气地说,林浩然,你小子别吃我的饭。等会儿大家吃饭,你站在一边看着。
军分区参谋长走了过来,笑着对林浩然说,林团长,你可猜错了。打了胜仗,今天军分区改善伙食,马司令还特意让厨房多炒了一个菜招待你们呢。林浩然一听高兴了,老头不错,打我一巴掌再给我一个甜枣吃。有酒吗?马司令还没说话,只见山花一瞪眼,说,你敢喝酒?林浩然这下瘪了,看看马司令,说,马司令,以后留下我吃饭,别让我带家属来。马司令笑了,人家是你家属不错,可是人家也是县长啊,你敢瞧不起?大家都笑了,笑声传了出去,在山间回荡。也许,不久的将来,大家的笑容会更灿烂。 血红的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