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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支队的四个团长，要说能打仗，没有哪一个差。要说谁能“造”？即主动精神强，时不时的制造点异外的事，还真没有哪一个冒头。一团长李坤、二团长段辉，因为是起义后入党的党员，职位虽高，但资历太浅，对上级指示不折不扣地执行。听话，是他俩的特点。刘文启、张秦川都是从延安“红大”出来的老资格，当然有自己的一套。不过，独立团长期驻在根据地内的核心区，相当于后勤基地的卫戍部队。没有到新区去独立发展。再说，还有于鲁川那个“强势”政委管着他，也算没有出大格。张秦川进入新区本想大干一场，把主力下到地方，在聊城打开局面。没有想到，刚刚展开，开始有成效了。这聊城地区又划到一二九师的范围了。于三九年一月十四日，八路军总部发布了原民军第十支队，整编为筑先支队，共有七个团。原十支队领导张维翰发布为鲁西北行政委员会主任，筑先纵队在河北馆陶、鲁西的冠县，马上要进入聊城地区了。张秦川一看，那里没有我什么事了。筑先纵队不是有七个团吗？足够大了！我才一个团，我撒下去的主力部队应当收回来了！我撒下去了三分之二的兵力，白忙活一阵子，还要白送给筑先纵队二千多人的主力，这也太不合算了吧。他与政委孙洪光商良，孙洪光也认为这也亏得太大了！再说，执行政策放了那几支“保安旅”，少缴了几千支枪，结果，这些枪今后可能全部被一二九师的部队缴去了。虽然他们还看不起那些老套筒之类的破枪，但总能选一些膛线好的汉阳造、二四式步骑枪出来，用来装备预备部队或地方部队的，孙洪光也同意，把撒下去的部队全部收回来，对已成立的县独立营、区中队什么的，本地干部仍然留下，本地新招的兵也留下。属三团的全部撤回，包括担任县、区的干部。撤回时可在本地招兵，尽量招民军打散下来的兵。

　　六支队三团在各处立下招兵大旗，这可是八路主力部队招兵。张秦川与孙洪光商良，把打王金亭老窝缴到的现大洋、及打东阿县城缴到的现大洋，拨一部分出来招兵。这招兵发大洋，在聊城还是第一次。来报名的还真不少，原民军的兵优先，挑挑捡捡的，居然招了三千多人回来。加上在东阿县俘虏里挑出的，居然有五千多人。要说养，张秦川还真养得起，王金亭的老窝里的银元、东阿城里的银元、粮食等各类物资，养这些兵一年半载没有问题。装备也不成问题，打忠孝团，缴了一千多支德式1924步枪，三百多支P-18冲锋枪、一百多支快慢机，还有捷克式轻机枪、重机枪、迫击炮等，打民团缴了三千多支步枪、旧是旧了点，总比大刀、长矛好。而且还有轻机枪、重机枪、小炮、国造七五山炮什么的。这几支保安旅的重武器，基本都丢在这里了！加上打东阿县城、到武城的五个独立营，曹志为了感谢送的日式装备，人手一枪都能做到，但他只是一个团，这九千多兵力算什么呢？政委孙洪光也不含糊，该干的事情，就干，但也要向支队汇报。如果不汇报，那性质就不同了。

　　张秦川三团在聊城各地的部队撤出，聊城地区刚刚建立的、有了点实力的地方部队、地方政权，虽然纵先纵队派的三千多人员顶了进来，但还是削弱了。因为从战斗素养，武器装备上，与三团的部队比较，还要差一大截！不过还好，由于三团的主力撒下去一闹，撤走时又给留下了相当多的装备，加上一二九师几支部队进入鲁西边境县，这些本地的部队进入、干部们底气才有了，还不至于像当时民军溃散时那么惨！但如果张秦川三团的各支部队不撤出，并参与到打击那七支顽军保安旅的行动中去，也许，“反顽”不会呈现胶着状态，也不会拖得那么久、未彻底一次性解决这些顽军。一直拖到了一九四二年，这几支顽军才彻底解决。当然，这些历史旧账难以算清。产生这种结果的原因太多太多，国共之间的内斗，相互牵制也占了相当大的因素，加上三八六旅又撤回太行山，先遣纵队又到冀南，只剩剩下了筑先纵队，也有共产党各部队指挥体系不同的原因等等。

　　这些信息传到一二九师，当然，对六支队的负面评价就有了，“六支队本位主义、山头主义太严重！”六支队的撤出，削弱了地方武装及地方政权，当然，对筑先纵队重新控制鲁西北，增加不少难度。一二九师将这些事报到延安中央，中央也认为山东纵队的本地部队、新进入的八路军主力部队，有一个融合过程，因此，才发布了鲁西、鲁西北、泰西三个特委，合并为泰西党委的决定。由山东分局直接领导。但一二九师在此时又属于北方局领导，实际上并没有彻底解决统一领导问题。

　　鲁西区党委并没有对六支队过多的指摘。也许是当时鲁西党委的权威不够，鲁西党委书记张霖之，建国后担任了煤炭部长。六支队又是鲁西区实力最大的一支部队。建国后，现六支队的领导人的地位还高于张霖之。孙洪光、张秦川在六支队做了一个“山头主义”的检讨了事。这当然是“护犊子”，也有“山头主义”的原因！直到罗荣桓带一一五师部队进入泰西，鲁西党委搬到了泰西，由罗荣桓统一领导，这种各行其是之风才刹住。

　　张秦川与孙洪光做完检讨后，三团当然不能有九千多人枪，又没有扩编命令。但招的兵又不能退了。几个支队领导商良后，同意三团编三支大营、一支独立营、一支炮兵营、直属队后，多余的交出来，一律送五峰山整训，作为补充部队用。这两个团领导也不含糊，编了只剩二千人枪交出来。几个支队领导也只好作罢，反正肉烂在锅里，都是六支队的部队。万宏对部队编制来说，本来就是多多益散，再说，二团的部队，加上河防营，与三团也差不多，一团在南面划拉，也增加了不少兵力装备。泗水县城弄到的第五师团剩余物资，除上交的外，也是捞得盆满钵满的。这一次战役打下来，日军一个半守备队、加上皇协军、再加几乎一个联队的装备落在六支队手里，当然是狠狠地发了一笔。不过，一一五师进来后，六支队被缩编为七千多人。其余的除补充一一五师外，新成立的地方军区、军分区分去了部分去。后编入一一五师教导三旅九团时，又分出了一半的部队到各军分区，被缩编为一支三千多人的大团，再后来，缩编为只有千把人的小团。不是部队打散了，而是调出的太多了！干部下到地方的不少！与四支部的部队比起来，是有点惨，但那是后话了。

　　当然，历史上宣传一一五师是一支常胜部队。不过，一一五师进入山东时就减员太多。到了山东，各地方独立营就补了几支进去。就是在山东，一仗打下来，有一次就补进去了五支属于六支队的地方独立营共二千多人！在泰西、泰东的地方独立营共四万多人，大部分补进了一一五师，也有部分补给了皖南事变后的新四军。可见，当时战事之频繁、损耗之大。一一五师进入山东，实际上兵员几乎全部换了一茬！为什么在这里扯上一一五师呢？因为六支队在三九年初的扩军，在山东抗战史上，还是起到大作用的。但这个大“山头”也被逐渐地彻底削平了。成了一一五师敎导三旅的一支主力团。不过，支队、团一级的领导人，后进入中央、省市领导的还真不少。现在六支队的种子团，还成建制的在一支应急机动甲级部队里。多次裁军都保留了下来，而那个师的另外两个团，都属于红军部队，这个团能保留，也算是对这个“六支队”的历史地位承认吧。只是出的将军与四支队部队比，是有点少得可怜。这些历史旧帐还是不多提吧。

　　张秦川的三团七千多人，全部摆在东阿县这处平原地区，也不是个事呀！鲁西区党委成立了，但也没有指导原属秦西特委的部队下一步该怎么活动。也许都在忙着过年吧，三团没接到上级明确指示，一二九师的部队正在打“保安旅”时，也没有要求三团协助什么的。聊城地区的事，三团也不好再插手。张秦川除了在东阿县留下一个独立营后，其余部队撤过黄河，在长清山区进行整训。张秦川与孙洪光对这些新兵中平原来的多，本想是对部队进行山地作战训练，没有想到，这一布局，使日军在德州地区的扫荡，吃了大亏！

　　在日军对武城的山东纵队第三旅展开全面攻击时，鲁西区党委才感到了问题严重！请示山东分局，才知道中央已预见到了，组建了以徐向前为司令员的八路军第一纵队司令部，为了应对日军的这次大规模扫荡，把鲁西、泰西的所有部队，委托八路军第一纵队司令部指挥，六支队迎来了八路军第一纵队司令部，徐司令员到达平阴县城，正好是一九三九年的除夕之夜。

　　徐司令员一到达，当然是马上要知道各部队的状况。六支队各团主力驻扎地域，地方部队情况。最重要的是山东纵队第三旅的布防、及作战决心。三旅副参谋长焦昆，将第三旅的整个布防状况，前线战况、作战计划发到第一纵队司令部，徐司令员一看，这个第三旅，还真能的！与日军三个联队，一支守备队，敢于拉开架式对打，他们能按他们的作战计划在第一阶段顶住吗？

　　“这个第三旅，还真能的，敢拉并架式与日军一万多人的部队打！比国民党的正规王牌部队胆子还大！”第一纵队参谋长李达说。

　　“你也别小看，这个旅还真有底气，第一回合，日军就没有捡到便宜。从焦昆上报的情况来看，日军的火炮损失不小。这就削弱了日军的进攻能力。听说山东的六支队所属炮兵教导大队，训练出了不少炮兵人材。此言并非传说，你看，这次派来的炮兵，打炮还真神！王金祥的炮兵团，不也败在他们手下吗？”徐向前司令员说。

　　“但是，焦昆电报里说，日军有二支重榴弹炮联队，他们的炮兵无法压制，天一放亮，日军可能会在重榴弹炮的掩护下进攻，还有日军的飞机，已估计到了，这大年初一这一天，将是最难过的一天！”

　　“难过，也要过！焦昆应当知道该做什么的。”徐副师长说。他对焦昆，是太了解了。曾经手下的得力参谋，相处几年，在四方面军里，经历的大仗、恶仗不少了。他们敢这样干，一定是有底气的。

　　“他们的整体部署，看来是正确的，是否还有调整的余地？”参谋长李达问。

　　“我知道。许世友回来时，向师部做了汇报，其中也包括这个防御部署。许世友去了一趟，对这个三旅最了解。但他现在正在前线指挥作战。刘师长也认为可行。我们就看一看，这个大年初一，他们能否顶过去。”

　　“我们被陷在这冀鲁边的反顽作战中，不然，我们一二九师部队就能抽的来支持三旅作战。”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陷进去了，很难一下子抽回来！这拉半截屎的事，可是个大麻烦！刘师长，邓政委都集中精力指导反顽作战中去了。我们把全部情况搞清后，拿出整体方案，再交刘师长、邓政委一起研究决定。”

　　“好，了解一下泰西六支队的情况吧。六支队有四支主力团，还有十四支独立营，可纳入指挥体系的还有泰西红枪会的三个常备营。能调动的总兵力应在一万人左右。一团驻防地宁阳，主要承担南线防御。二团驻地平阴、肥城一线，主要负责津浦路西防御。三团驻东阿、平阴、长清一带，沿黄河岸的山区。原准备三团进入聊城地区的。因防区划分，他们已撤出，只在东阿县留下了部分部队，据报，只有一支独立营。独立团留守五峰山后勤基地，那里有一个山东纵队最大的野战医院，弹药厂、炮兵教导大队，以及属于山东分局、山东纵队最大的一个无线电侦听站。存有大量的物资，包括各种装备、弹药、粮食等等。还有一支由支队直属的特遣营。驻扎在济南到泰安之间山区，任务不详。有可能是保卫五峰山后勤基地的前哨营。”

　　“但是，这个六支队面对的局面并不乐观，南、东有山田支队。据六支队传来的最新情报，日军第六混成旅团密调泰安，看来是对付六支队的。如果六支队要保卫泰西根据地，他们的部队能抽出来吗？”徐副师长对六支队可动用一万人的兵力感到不确定。

　　“是啊。从各方面情报汇集来看，日本人对这七支保安旅送枪、送炮、送大洋，不易帜，暗中受日军指挥。我们清剿这七支保安旅的战斗刚一展开，日军就向第三旅发动了铁壁合围式的攻击。又加上日军第六混成旅团密进泰安，这一切，是否是日军歼灭第三旅整体计划的一部分。”李达说。他这个参谋处长，负责情报。把这些联系起来看，一二九师陷入与顽军的缠斗，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你是说，我们清剿这七支保安旅，选得不是时候？上了日军的当？”徐副师长问。

　　“有这个可能。日军新换了密码，往来电文无法破译，虽然无法用情报来证实，但造成的结果就是这样！如果用山田支队、第六混成旅团，死死的困住泰西的第六支队，一二九师又深陷反顽作战中，那么，武城的第三旅，就陷入了孤军作战中。”

　　徐副师长不停地走来走去，思考着。从现状、造成的既成事实，逻辑推断，这还真是日军围剿第三旅整个计划的一部分，看来，一二九师是中了日军的计了。可是：怎么来破解呢？这个第三旅，不只是山东纵队的一支主力部队，还将承担延安中央的一个布局的重要任务，可不能有大的闪失！看来，要解这个套，还得靠山东纵队。以及在微山湖西的一一五师的六八五团组建的苏鲁豫皖支队了。

　　徐副师长向刘师长，邓政委报告了情报分析结果，要解这个套，还得扩大指挥权限。经请示延安，当时获批准，要山东纵队的一、二旅、一一五师在湖西部队，暂时纳八路军第一纵队司令部的指挥体系。

　　但当这一决定到达河北的南宫，与山纵、一一五师各部电台联系畅通后，已是大年初一的下午四时了，第三旅，已经在防守地域，顶住了日军疯狂进攻整整一天了！

　　南线侧翼守备由原聊城的五支独主营负责。现在，由原夏津独立营营长施洪武统一指挥。施洪武原是张秦川三团的一个营长。在五个营长中，他的资历最高。由他为主，组成了南线指挥所。这一整天，他在紧张的焦虑中渡过。从早上八时，日军用重榴弹炮，进行了大规模的炮击。所有守备地域的一线阵地，在炮击中被炸得面目全非、村庄的土围子，全部被炸塌，房屋破坏严重。野外防御工事，几乎被炸平，指战员们就是在这些残破的工事里，顶住了日军轮番的五次进攻。但日军，还是没有占领南翼一线阵地的一寸土地！日军在各处阵地前弃尸无数，但是，守备在一线的三个营，看来伤亡不会太小！各营营长咬着牙在坚持，各营伤亡还未及上来。冬日的傍晚，天色渐暗，日军会停止进攻吗？

　　“叫一营，快把伤亡报上来。”施洪武最担心的一营，即原临清独立营，他们顶在中央的突出部新盛店镇一线，那处小镇，已被重榴弹、飞机扔下的炸弹炸成了残垣断壁，他们一个营，要防御约五公里宽的正面。进攻的是日军第二十联队第三大队，整整一天，一营在天上飞机轰炸扫射、地面上重榴弹炮的打出下，死死守住了新盛店镇。这是日军对南翼中央突破的重点！一营被打残，这是完全可能的。

　　“营长，我还能打下去，别换我们下去。”一营长李厉云来电话了。李厉云原是施洪武营的一个连长，叫习惯了，还是叫营长，

　　“李厉云，别硬撑着，伤亡情况报来！”施洪武知道李厉云，死打硬拼，咬着牙不啃声，这是他的性格。

　　“不瞒你，四个连都被打残了，但骨干还在，建制还在，能拿枪的还有一半人了。”

　　“搞什么搞，一营撤下来，三营顶上去。你想把一营打光了，种子都不剩，乱弹琴！”

　　“ 营长，我们不用下来，再给我两个连，我一定能守住！”

　　“ 别硬撑了，打了整整一天，没受伤的战士也该撤下来休整一下了，听命令，三营马上接防！”

　　一营长李厉云，只好执行命令。这一天的战斗，是他，也是一营从来没有经历过的阵地战。以往与日军打斗，日军最厉害的火炮，也不过是75毫米口径的野炮。而今天，日军150毫米的重型榴弹炮轰击，确实使人震撼，村镇的土围子，一枚炮弹就震塌了一大截，围子后加强的冻土工事，即用泥土堆集，浇上水，使其冻硬，仍然被炸开！一枚炮弹，就可以炸塌一栋房屋。如果不是及时转移了所有老乡，损失，不知有多大。战士们躲在防炮洞里，也有被掀起的泥土掩埋，防炮洞炸塌而牺牲的。白天，还有天上的飞机轰炸、扫射！这一场场战斗，一营都是与日军短兵相接，仗着不怕死的精神，也仗着充足的弹药，把日军打下去的。一营，顶住了日军第二十联队第三大队的五次进攻。

　　日军第二十联队第三大队看来也是攻击乏力了，在一营的各处阵地前摆满了日军士兵的尸体及伤兵。第三大队的人员损失，与一营的人员损失只会多，不会少！一营各连虽然在残破的工事上抵抗，但必定是守，而不是进攻。在平原上攻击，付出的代价必定要大得多。按照攻防战三比一的比例，日军的伤亡也不会太少！一营的伤亡，因对方重榴弹炮造成的伤亡、及飞机轰炸扫射造成的伤亡占了相当部分，真正阵前厮杀，日军的伤亡还不止三比一！

　　“营长，日军打着白旗，红十字旗，看来是要收尸、抢救伤员哟！”在新盛店镇前沿守备一连长杜康全在电话中报告。

　　“收尸，没有这么便宜！不理他！组织枪手，开枪警告。其余人的进入防炮洞。”

　　“营长，是不是有违战争法哟？”

　　“扯蛋！日本人屠杀平民，算他妈的什么？给我打！不能让他们收！”李厉云打红了眼，顾不了这些了！四个连队，全被打残！能拿枪的剩一半，这一半的人当中，还有一半都不同程度受伤！一个七百八十人的营，死、伤，反正抬下去的就接近四百人！李厉云还不知道日本兵死伤多少，反正不会少于四百人！也许，一营是赚了，还是赔了？他也想弄清楚，他不想撤下来的原因，他估计日军的第三大队进攻必定乏力，不会再进行大规模进攻了。他想，晚上组织几支精干小分队偷袭，能直捣日军的指挥所、炮兵阵地，也许还能使日军第二天更无法组织攻击了！

　　但现在，就要一营撤下去，他硬是有点不干心呀！ 血凝鲁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