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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个保安旅，磨磨蹭蹭的从各县赶来，要到达齐整，可能是两天过后的事了。他们无法与八路军的铁脚板比。各路保安旅，八路军的县独立营，都在赶往东阿县。各走各的路，八路军的独立营，人数不多，二百到三百人之间，而各支保安旅，人数都超过了三千。老百姓都看出来了，八路军、保安旅，都赶往一个方向，东阿县，看来，东阿县有一场大战！聊城地区除了进入到德州地区的五支县独立营外，剩下的独立营比那些保安旅，提前一天，全部赶到了指定位置。阳谷、莘县、冠县、东阿，加上聊城，共五个独立营。各营人数不等、二百到三百的都有。莘县的多一点，有五百多，但有一半的新收编民团兵。真正有较强战斗力的，除了下去的一个主力连，原来的各区乡游击队，除了政治上可靠外，战斗力也不可恭维，必定没见过大场面。

　　林金泉被任命为团的副参谋长。这八路，职务变动，上上下下，不足为奇。要说他的资历、战功，与现在各县的独立营营长比，一点也不差。炮乒参谋干过，炮兵连长干过、步兵连长干过、连指导员干过，区委书记也干过。像他这样的学生出身干部，六支队、四支队多了去了！上上下下，谁上、谁下，也说不定。反正是上级安排的，今天叫你当副参谋长，仗一打完，又叫你去当区委书记都不一定。

　　各县独立营已到达，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在魏庄一线的各个村庄隐蔽下来，建立工事，准备拦截溃散南逃保安旅的兵。各个独立营营长都是学生兵、老熟人了，原来都是三团各连的连长、副连长的。林金泉仍然感到兵力不够，因为这些保安旅的兵有上万人，一旦溃散，人少了，还真兜不住！他命令东阿、聊城、这两县的区中队，全部赶往这里集中！统一编组指挥。每个区中队有一支骨干班，加起来又可以凑二百多人。这个正面确实宽了点，差不多有二十里地了，不过，村庄多，利用村庄作据点，用交叉火力封住，再加上攻心瓦解，对付这些保安旅的兵，已够用了！宣传员用喇叭一喊，公布王金亭等投日本人的证据，那些保安旅的兵就会炸锅的，明着去当汉奸，有大部分人是不会干的，因为他们当时参加民军是为了抗日的。王金祥等打着“正统”的牌子，还拢得住这些兵，如果亮出了汉奸牌子，必定是军心大乱！

　　林金泉想，这个任务不算太艰巨，但也不能大意。他从团部带来一个通信排，几个参谋，就在杜庄村建立了指挥所。电台一架，与团部，各部联通，那时六支队也使用起了战场临时电话总机。接通魏庄、东堂、兴隆、曹庄、郑屯五个独立营。并连接后面五处区中队集群。这个十二门电话的总机，差不多就占满了。其实日军一个大队，都有一个战场电话队。一门小总机临时联通各部，走时撤掉。这一套，还是从日本人那里学的。当然，东西也是从日本人那里抢的。这样，可以用电话直接指挥，比用电台、报话机方便多了。不过，这些东西，八路军也同样有了。日本人有的，八路就有。这日本人，还真成了八路的后勤部了。

　　五个县独立营营长，政委兼五个县的县委书记、都到齐了。这些都是三团下去的干部，用不着寒暄，见面就切入正题。

　　“这一仗为什么打，就不用解释了！这些汉奸、顽军不清除，各位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自己凑上来，我们也给他来一个痛快的。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林金泉说，眼睛扫了一遍，看看各人的表情。也许好多人不理解，你林金泉与我们原来是平级，我们算是升了一级，从连指挥员弄去当区委书记，是有点委曲，怎么一下子又跨在我前面去了呢？不要以为这些学生官不计较什么职务，其实内心哪一个不想进步，位置高一点呢？位置越高，责任越大。反过来好处也有。最起码二五八团的标准达到了，就可以找女朋友结婚了。其实他们的女同学都在当八路，要是地位没到，下手晚了，心仪的女同学，就成了别人的人了。那些当了县委书记的，差不多有资格了，

　　“没说的，驻地防区我们进驻了，今天你是老大，有什么只管吩咐吧。”东阿独立营营长魏发全说。其实魏发全心里想，大桥镇是我打下的。那张团长怎会偏偏看上了在姜庄牵制的区委书记林金泉呢？论功行赏也该是我呀。所以出言有点“味道”！

　　“什么老大、老二的。说正事！”东阿县政委李银方说。“东阿独立营有三百五十人，编了三个连。每连九十人，炮兵排、营部、营部排，装备齐整。各连两个步兵排、一个机炮排。守魏庄，没问题。”李银方有点不满意魏发全的背后牢骚，作为搭档，又不好多说。如果没有林金泉死死的拖住忠孝团主力，足有一千八百人压向姜庄。大桥镇剩下的兵不足一百，一些家丁，得索什么！一场小仗，值吗？

　　“我们营人最多，守兴隆屯，中心位置，现在是五百多人了，一半的民团兵！”莘县独立营营长甘泉林说：“编了三个步兵连，一个炮兵连。就是炮是有点杂，除了我们带去的两门步兵炮外，还有三门八二迫击炮，从民团那里缴的。就是炮弹少了点！”

　　“这些保安团兵是原来的民军，基本战斗技能有。这些人也不愿当汉奸。经过教育，穿上八路军军装，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战斗力不成问题。”莘县政委郭海涛说。

　　“好，用保安团兵扩大我们队伍，这个路子好啊！所以今天，这些溃散的民团兵，以政治攻势为主，尽量少死人。在后面的各区中队，他们的任务就是抓俘虏。从平阴运来的军装发给那些区中队，那些保安团的兵，见到正规八路，可能腿脚都软了！”林金泉说。这是他向张团长提出的特殊要求，反正平阴那处被服厂库存有灰棉军装，八路标志一订上，如假包换。用心理战比用子弹、刺刀杀人划算得多。

　　各县的部队都报出了人员、装备数量。各守备地域都明白了！说穿了，他们最大的任务，就是抓俘虏。要说恶战，那是几支主力部队的事。

　　“听说在大桥镇里缴获了不少八二迫击炮、轻、重机枪的，能否配一点给我们各营，加强一点火力。”甘林泉提出来。

　　“老魏最清楚，有多少？”林金泉说。

　　“是不少，有八门八二迫击炮，马克沁重机枪五挺、还有三挺九二式重机枪、捷克式轻机枪二十多挺，还有P-18冲锋枪、二十响的快慢机、弹药充足，那个王金亭，可真是富得流油！可惜，支队已下令全部上缴，可能已运过黄河了。”魏发全有点得意。“我也想要一点，可是上级命令一下，只好干瞪眼。”

　　“我看向团部提出要求，先借用一下，用完还回去嘛。”郭海涛说。

　　“我看可以。”林金泉也认为火力强大一点，可对那些保安旅的兵，造成心理上的震慑。“我马上向团部提出。”各营营长当然高兴，因为他们手里还没有重机枪。

　　“听说这几支保安旅装备不错啊，说不定我们的缴获大大的。打完仗我们保证上交，借的上交，缴获的算我们收入。”甘林泉笑着说。

　　“你想得美！一个命令下来，手还没捂热，又没了！”郭海涛说。

　　“好了，装备的事，由我解决。各单位进驻地，立即封闭，准进不准出。并规划好阻击点，修建隐密工事，老乡们不用撤。除了拦截、抓捕俘虏外，不能让保安旅的兵进村糟害老百姓！这一点，各单位必须做到，对所在驻地负责！都明白了吗？好，我这里不开伙，各自回去啃大饼子吧。”

　　林金泉并没有停息下来，要把各支部队在一天之内溶成一个整体，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他直接打电话到团部要装备，这一点，团部务必要支持，这不只是加强各守备点火力的问题，也是他能统率这支部队的一个手段。团部同意了他的要求，在大桥镇、姜庄缴获的轻、重机枪、迫击炮都送过来了。还送来了不少P-18冲锋枪、二十响盒子枪。团部也认为，火力弱了，封不住、也镇不住那些溃散的保安团，这必定上万人哟，如果南面打开一个缺口，跑了真可惜。这几支保安旅主力一被歼，剩下的必定是土崩瓦解。

　　装备分到了各单位。林金泉决定，一处一处地查看各村阻击阵地，兵力布局。第一次指挥二千多人的部队，他心里还真有点悬！直到一处处看完，与各处指挥员，战士交流后，心里才有了底。

　　林金泉对各部队情况清楚了。从一个第一线的连级指挥员，一下子要指挥五大单位，二千多人的部队，这一转换，够大的。这张团长也放心，让林金泉没经历过历练的二十岁的年青人，去独挡一面？这也够胆大的了！不过，团长张秦川也没有二十五岁呀，不也是独挡一面了吗？而且是一个有十余个县的聊城地区。

　　六支队的首长们也在注视着东阿县境内这场即将开始的“大战”！没有想到，一场小小的姜庄保卫战，引起如此大的风波！聊城地区四大反共急先锋都扑上来了！这一场中国人之间的“大战”，而是在日本人占领区内进行的，就是打胜了，也有那么一点不是个味道！？国难当头，中国的武装部队还在内斗不止。八路军讲团结抗日、一致对外，搞统一战线。人家不愿与你八路军“统”！为什么，因为与八路军一“统”，没几天，就被赤化了，人都跑到八路那里去了，老百姓都听八路的了，这还了得。所以，摩擦、刀兵相见，一直贯穿在整个抗日战争期间，这是见“怪”不怪了。

　　“张秦川先打击日军，在聊城地区树威，团结、改造民军。看来，这条路行不通！”政委段君毅看到从王金亭老宅里搜出来的信函、电报，感慨地说。

　　“是啊，人家早就投了日本人，当旅长、师长的。如果不是忠孝团主动出手，我们还蒙在鼓里。这还应当感谢王金亭啊！”李副司令说。

　　“山东分局有点责备孙洪光、张秦川动作太小！也认为我们督促、指导不力。现在应当改变看法了！孙洪光、张秦川把主力放到地方，与鲁西工委留下的干部相结合、整编小游击队、发动群众、建立地方政权，主力采用小团制，我看，这种能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对应策略的干部，才是我们最宝贵的。其实，聊城的局面马上就要大变样！”万宏说。这些现实，也算是对六支队的误解可消除了。

　　“张秦川、孙洪光的应对策略，我们也讨论同意的。上级要批，我们也有份。有误解，我们可以解释。聊城地区，在范筑先将军殉国、民军解体、原鲁西工委撤出，其局面的复杂程度，远比我们了解的要复杂得多！现在这些东面浮到面上来了！这就好办了！孙洪光的意见是对的，对这些保安团，军事打击为辅、政治瓦解为主。对于几个首恶，必须要办。孙洪光主张给忠孝团的死亡人员中，那种家庭贫困的给安葬费，我看也是一个瓦解那些保安旅、保安团的一个手段。可就张秦川有点想不通，两人还在顶牛！这事怎么办呢？”段君毅也感到难办，上级来裁决下级的争论，似乎有点武断。他也知道，从感情上是难以过去的，那个忠孝团是最反动，血债累累！给安葬费，这打共产党还有功似的。但是，从聊城地区复杂的局面来讲，十万民军，虽有夸大，但五到六万人是实实在在的。这些主要是由贫苦农民组成的，总不能都杀掉吧？而且，这些人一旦觉醒，站在八路军一边，这是一股多么大的力量！段君毅知道孙洪光这样处理是对的，但是，要由他们自己去解决。

　　“我给张秦川谈一谈。张秦川必定是军事干部。这方面考虑会不周的。再说，十支队里，三团的战友不少，都是一个地方拖出来的部队。那个忠孝团一直与十支队过不去，这次打得是狠了点，也是活该！我给他发一封电报，要他从大局出发，考虑这个问题。”万宏也认为孙洪光这样做，对瓦解、争取这几万民军的下层官兵有好处。

　　“那个方向，统一指挥，就由张秦川吧。由张秦川、孙洪光、于鲁川、刘文启、韩凤林组成一个指挥组。李副司令就不用去了。”

　　“我还是到南线吧，现在万志毅的部队、刘振新的一个团，我们的二个团，与山田支队形成了对峙状态。山田支队津浦线、郑济线算是打通了，看来山田支队也没有能力再战了。我们的部队也疲劳了，是否找空子再搞一下，或者撤下来？”李副司令员说。

　　“就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但是，不耗着吧，你退一步，山田支队就要进一步。”

　　“唯一的办法，各处进入一支县独立营，这种骨干地方部队，到当地带一支地方部队出来，主力部队撤下来休整。”

　　“秘密换防，迷惑山田。可以呀！把主力换下来休整！好！”

　　电报员送来一份电报，这是山东分局转来的。段君毅看了看：“真不要脸，自己无兵无将，还当什么省主席哟？”他把电报递给万宏。万宏一看，这是山东省政府发电抗议，八路军擅自撤出东明县，害得他省政府又搬到河南去了，还损失了不少人枪，印钞机都没有来得及搬走！

　　“我们走了，他们手里拿的是烧火棍吗？无赖！”万宏轻蔑地说。“不理他！蒋委员又没有给就们发饷，沈主席又没给我们发枪，凭什么我们要保护他？”

　　“这个万志毅，肯定撤退时，没有知应他们。”

　　“县城又不是他打下的。以为他是正统，就来抢县城。我们让给他，他自己又守不住，怪谁？就这么回电！”万宏想，对无赖也只能耍无赖了！

　　山东分局书记郭洪涛，当然要坚决执行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山东分局，要领导苏鲁豫皖边区这样一个大区的抗战。这个地区，如果都是共产党的部队，当然好办了。但这个地区最复杂！这里有国民党的各派系的部队，有东北军于学忠的苏鲁战区部队，还有西北军系的石友三的部队、韩复渠的吴化文的部队，还有西北军高树勋的部队，还有属于各地方军系的小股部队，又冒出来一个到处抓权、到处收编散兵游勇的山东省政府。这是够复杂的了。

　　山东分局当然是想与“山东省政府”合作抗日，可是沈鸿烈不会接下这个橄榄枝的，仍然坚持其立场，搞摩擦，破坏团结抗战。聊城地区大好的抗日局面突然逆乱，沈鸿烈派出的李树椿这个鲁西行辕主任的拉拢，分化瓦解民军的活动造成的。这些活动鲁西工委也有觉查，山东分局仍然以团结为主，没有采取措施反击。没充分估计到其危害性，以至造成如决堤般崩溃。所以，在鲁西工委撤出、聊城地区共产党的武装主力撤出，相当于聊城地区拱手让给了日军，山东省政府趁机收编民军为多支保安旅、保安团、保安大队的。除了日军，山东省政府的保安部队，在聊城地区，成了一家独大。所以山东分局决定派一支主力团进去，打开局面。

　　按第六支队一支主力团的实力，进入聊城地区，拿一个县城开刀，打下一个县城，都有这个实力的。日军在聊城地区虽然差不多有五千兵力，但分驻各县城，只要是策划得当，采用围点打援，消耗日军一到二个中队的兵力，不成问题。以此来立威，使那些溃散的民军能又逐步靠近八路军。当然，上级指示要执行。但六支队三团的军政主官孙洪光、张秦川准备进入聊城地区前，派出的各支搜集情报的小组反馈的情报，以及鲁西工委留下坚持的人员反映的情况，发现这个地区太复杂！特别是鲁西工委留下的同志中，对当时党组织没有掌控各路民军，对地方政权也未能有效控制，虽然有几个县的县长是共产党员，但并没有控制住下面的各区政府。那些同志的意见是：现在聊城是日占区，国民党有第六行政专员公署，任命了各县县长，而专员王金祥，是坚决与共产党作对的。聊城民军溃散，范筑山将军殉国，王金祥脱不了干系。不能再像原来那样，政府由国民党领导了！王金祥能与我们合作抗日吗？鲁西工委的同志，对这场血的教训相当深刻，都认为应当建立以共产党为主的抗日政府，就与泰西地区一样，建立县独立营、区中队那样的，完全由共产党领导的武装。

　　孙洪光认为这些同志的建议是对的。泰西地区如果不是坚决与国民党山东第一行政公署的专员郁仁智坚决斗争，也不会打下这块根据地。看来，不能走原来的路子了，那些保安旅表面上就是暂时与八路军合作，他们也一定会摩擦不断，随时都会反水的。因此，孙洪光、张秦川接受了这些地方同志的建议，决定派出一支支小部队，建立地方政府、整编地方武装，主力小团，仍然住平阴县境内。所以，三团奉命进入聊城地区后，动静不大。

　　三团对聊城地区的策略，六支队的领导认为是符合实际的。批准执行，并上报了纵队，山东分局。但山东分局认为没有执行分局指示，没能迅速打开局面，对此不滿。因为聊城地区的形势逆转，这一块根据地失去，中央当然要问原因，原鲁西工委，交由一二九师从新建立鲁西特委。对山东分局也要问责的。因此，分局领导当然想迅速扭转聊城地区不利于八路军的局面，一二九师对原共产党领导的民军正在整训，不可能马上进入，因此，才派出了六支队主力三团进入，想尽快打开局面，等整训完的民军重新进入时，有一个好的局面。

　　山东分局的决策没有错，但就是性急了一点。所以三团被批动作太小，连带六支队领导也被批。 血凝鲁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