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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嵛山脉,像一座屏障,屹立在胶东大地上,阻挡了西去的海风和湿润的空气。到了严冬,海风肆虐,雪花纷纷。山洞里的游击队员烤着火还感觉浑身发冷,因为山风卷着雪花从洞口飞了进来。红军战士们抱来好多的树枝堵在门口,这才感觉洞内稍微暖和了一些。虽然天已经亮了,可是整座大山都被积雪覆盖,出去的路也都消踪匿迹。向导这时也回不去了,只好陪着大家待在山洞内。
姜富贵躺在老舅家的火炕上,睡眼朦胧的看看外面的天气,推了一把迷迷糊糊睡着的老婆,说,老婆,你还觉得跟着我吃苦。你看看外面的天气,冰天雪地,要是没有我,你能躺在这么舒服的火炕上?那些游击队还打仗,我看不打仗都要冻死了。老婆撇撇嘴没有说话,裹了裹被窝还想睡懒觉。这时,听到大门响了,姜富贵两口子都竖起了耳朵。听声音还是昨天那个当兵的班长,砸开门,喊道,你家新来了三个人,要交治安税。老舅不耐烦的说,我没钱。你要收税,去问我外甥要。
姜富贵一听,赶紧对老婆说,你就说我长病了。说完,不住的咳嗽,听那声音像是把肺都要咳出来。老婆急忙穿好衣服,这时当兵的也到了门口。老婆将吐沫抹到了脸上,哭咧咧的说,你这个该死的老头子,这么冷的天,咱说不出来走亲戚,你偏要来。看你冻得,这是得了痨病了。要死你自己去死啊,你非得要传染上我。痨病传染上可是要人命,你还让我活吗?姜富贵在炕上配合的咳嗽着,真像是要不行的样子。
几个当兵的面面相觑的站在门口,一看姜富贵瘦的那个样,本来就像是个大烟鬼,又听到这个咳嗽声,心想,真是的了痨病。估计这是要死了,来看看老舅。一个当兵的大着胆子对老舅和姜富贵的老婆说,这病可了不得,有一年,我们附近村子里有得痨病的,传染的村子里死了好几个人。我看炕上这位也活不了几天了,你们趁早把他扔到山沟里,冻不死他也让狼吃了,省得传染别人。再不行就赶紧把他烧了,不然你们一个也活不了。说完,几个当兵的吓得也不收税了,转身跑了。
姜富贵从炕上坐起来,气得骂道,什么东西?这个贼老婆整天就要杀了我,你还给她出主意?姜富贵的老婆一听,扭着他的耳朵说,你说我害你?这些话不是你教我的?给你省了钱,你倒骂开我了?一说到钱,姜富贵立刻精神了,一把推开老婆,赶紧把棉衣穿上,也不说话,就往秋妹住的屋子跑去。他老舅一看,大早晨的,你这是要耍流氓?你就是耍流氓也不能当着我和你老婆的面啊,什么东西?跟着他就想把他抓回来。
其实秋妹在屋里早就听到外面吵吵,早就穿好了衣服起来了,只不过讨厌姜富贵两口子没有出来罢了。姜富贵刚到门口,门就开了,秋妹站在了那里。姜富贵一伸手,说,给我五毛钱。秋妹愣了,身后的人也都愣了,你姜富贵财迷大家都知道,你可不能什么都不为就问别人要钱啊。秋妹一掐腰,凤目圆睁,厉声地说,你想钱想疯了?大早晨的,想要钱找你老婆去。说完,把门关上了。
姜富贵站在院子里喊开了,秋妹,刚才要不是有我,你敢不给那些当兵的钱?你要是不给钱,还不把你抓去糟蹋了?你把我好心当成驴肝肺,难道这钱我不该朝你要?大家一听原来是这回事,你姜富贵脸皮也太厚了吧?老舅压着声音说,大狗,大早晨的你喊啥?你怕那些当兵的不来?姜富贵这才气哼哼的走到屋里,一看炉台上放着几块烤地瓜,估计是一人一块。他一把拿起来两块,说,秋妹不给钱,这一块地瓜顶了。说完,把地瓜塞到了嘴里。老舅这个气啊,这是一个什么外甥?老舅看了看他,气哼哼的走了。
过了一会儿,老族长还有村里几个主事的都来了,围着炉子坐下,王方良让老婆到门口听着点,这才把游击队来了的消息说了。老族长一听高兴啊,以前村子里就住着游击队,自己能不了解?听说游击队临时住在山洞里,着急地说,这么冷的天怎么行?得给他们送点东西去。一个叫孙大山的红脸汉子说,我拿两床被子去,这是去年才做的,准备以后给儿子留着的,还是先让战士们盖吧。老族长满意地点点头,说,不错,可是拿着太多的被子出村,容易引起注意,还是拿几张狼皮过去,那东西暖和。另一个叫孙友志的说,我前两天刚刚套了一只野兔子,还挂在屋后面呢,给他们拿去,吃点肉身上也热乎。王方良说,我这里还有一葫芦酒,也拿去,喝上一口也能顶点事。几人商量好了,说办就办,大家赶紧回家拿东西。
这时姜富贵听到有酒有肉,站了起来,腆着笑脸说,各位,这事还是我与我舅去。一是那个地方我们知道在哪里。二是这么冷的天,我舅年纪大了,别人照顾他我也不放心。当舅的一听,还是自己的外甥,别看平时不是个东西,关键时刻还是知道疼自己。呵呵,他哪里知道姜富贵心里想的啥?
闲话少说,只说东西拿来了,老舅炕上一杆一丈多长的土枪,腰里挂着酒葫芦,两张狼皮里面包着一只野兔子,与外甥姜富贵出门了。来到村口,今天早晨上门收税的几个在那里,把枪一横,问,干啥去?姜富贵一看没好气的说,你都给我舅和我老婆出主意了,我老舅要把我扔到山沟里去喂狼。几个当兵的一看,这不是那个痨病鬼?捂着鼻子说,你这样的,一只狼也喂不饱。老舅赶紧接过话,说,趁着雪地里野兔子好找,我带着外甥去打几只兔子,回来也孝敬长官们一只。当兵的一听高兴了,看看没啥可疑的,一挥手让两人出村了。
来到山洞里,红军战士们看到老人来了都很高兴,特别是带着两张狼皮,晚上躺在上面多暖和?还有几个喜欢喝酒的,拿过酒葫芦就喝了一口,高兴的说,身上终于有点热乎气了。石头接过野兔子来去扒皮,其他的战士忙着找柴禾。本来山洞里就点着火,用几根木头一支,兔子在上面烤就行了。姜富贵勤快了,说,我当过厨师(咋还都没听说过?),烤兔子这活还是我来。
大家一听,姜富贵还干过厨师,笑着说,以后做饭都是你的事情了。姜富贵一撇嘴,说,当年我在烟台福山干厨子,那个手艺,谁尝了都说好。不过,我是做大席的,大锅饭我是不会做的。说着话,把兔子里里外外抹上盐,架在火上烤开了。时间不长,就见滋滋的冒油了。别说,姜富贵的手艺还真不错,看着野兔子外皮焦黄,真是香气扑鼻。年轻人都围了过去,姜富贵一伸手拦住了,说,等等,我尝尝熟没熟,不然吃了闹肚子。说着,伸手撕下一条兔子腿啃了起来。老舅看看外甥不长出息的样子,气得瞪了他一眼,把兔子赶紧给大伙拿过去了,不然,姜富贵还不把兔子吃得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
老人走到胡连长和曲大哥跟前,从酒葫芦里倒出来一缸子,说,这都是乡亲们的一份心意,大家听说你们来了都高兴。说着话,从怀里掏出来一包烤花生,胶东产花生,所以这东西不缺。刚刚放下花生,姜富贵又凑了过来,伸手要拿。不过,今天早晨吃了两块地瓜,被凉风一灌,肚子里就开始咕咕叫开了,嘭,一股臭气从屁股里出来了。老舅气得骂道,你小子就不能长点出息?姜富贵这才不好意思的咧嘴笑笑,只抓了一把花生去别处了。看官们会问了,姜富贵这次咋还只抓了一把花生?你想,肚子里两块地瓜,又啃了一根兔子腿,还能撑得进去?
王方良瞅了外甥一眼,开始对曲大哥和胡连长说,今天老族长说,当兵的住在他们家,听那几个做饭的说,要是大雪还封着路,过不了三五天就要断顿了。我觉得这是好事,所以告诉你们。胡连长笑笑,说,大伯,你帮我们注意一下,要是有当兵的下山,你就告诉我们。王方良笑了,说,这些事我早就打听过了,住在我们隔壁院子的一个当兵的说,每隔半个月山下给他们送一次给养,现在他们已经来了快十天了,我帮你们记住日子,到时候狠狠的揍这些东西。大家都会心的笑了,有了群众的支持,革命能不胜利? 昆嵛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