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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家夼的国军连长叫刘德胜,今年四十多岁,长得精瘦,满脸的皱纹,有点未老先衰的样子,要不是比姜富贵高半头,看起来还真像兄弟俩。他哥哥在国军里是副旅长,这小子沾了他哥哥的光,从一个村里的小混混一下变成了连长。不过,除了偷鸡摸狗,欺负寡妇孩子,啥也不会。当哥哥的一看这样咋行?于是就派他到孙家夼来,他哥哥就是想让他立上一功,不管能不能消灭“赤匪”,最起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是给他一个升迁的机会。刘德胜可不理解哥哥的一片苦心,对副连长于小脑袋说,人家都是朝里有人好做官,我倒好,发配到了山里来。你看看村子里,穷得兔子都不拉屎。我要是在城里,还睡这种凉炕?哪天没有个女人陪着我?这小子,心里想的不是如何打仗,满脑子就是吃喝嫖赌。
于小脑袋今年三十多岁,从小出来当兵,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竟然没伤过一根汗毛,是一个标准的老兵油子。用他的话说,打起仗来不能冲在最前面,也不能落到最后面。冲在最前面的都是新兵蛋子,对面的枪先打他们;落在后面,那是不长眼的,长官的枪不知道啥时候就打上了。所以,躲在中间最安全,而且不能落单。打仗要有技巧,看到前面打赢了,紧跑几步,立不了功也能抢到点东西。前面的仗打败了,躲到一边装死,谁还能打死你一个降兵?在哪里当兵都一样,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后来,他贴上了刘德胜,刘德生他哥哥看看于小脑袋打仗还是“有一套”,就让他给刘得胜当副手,从副排长一直当到了副连长。这个连满员一百多人,可实际只有八十多人,那些人呢?都在连长的花名册上躺着,连长帮他们领军饷呢。
有人会问了,这么多人的空饷,上面不来查?呵呵,那个时候啊,国民党的军队有几个不吃空饷的?再说,于小脑袋有办法啊,刘德胜只要说上面要来检查,他到村子里临时抓些年轻人来,把军装一穿,谁知道这些人不是当兵的?再说上面那些来检查的,知道刘德胜的关系,有几个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有看官说了,你这个写书的就是胡说八道,那些临时拉来的人穿上了军装,刘德胜和于小脑袋还咋吃空饷?您也把人家看得太没心眼了。上面检查的一走,临时来的那些人,你想当兵人家也不让你,全部赶回家去。时间长了,这个连驻地附近的年轻人都知道这回事了,只要说临时招兵,都抢着来。不为别的,就为在兵营里的这两天,每顿饭不光有一碗肉,还有随便吃的白面馒头。呵呵,咱说到这里,就可见国军的战斗力如何了。
咱们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刘德胜发牢骚,于小脑袋何尝肚子里没有怨言?看看外面的天气,说,你看看前两天的那场大雪,平路都没法走,山路咋走?我看给养是一天半天送不上来了,咱还是从村里先筹集点粮食,别到时候断顿。刘德胜想了一想,把炊事班长叫来,一问,果然就剩下三天的粮食了。刘德胜想了一想,说,这两天做饭的时候少加点米,多添点水,反正也没啥事,吃多了又不打仗。炊事班长一听吓坏了,说,刘连长,平时我可对您是鞍前马后的伺候着,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要杀我啊。
刘德胜一听,说,你小子脑袋让驴踢了?我杀你干啥?原来,这个炊事班长是个戏迷,戏里面啥没有?只见炊事班长哭咧咧的说,戏里曹操的粮食不够了,就让下边人这样做。完事了,他为了收买人心,就把管粮食的给杀了。你说的这办法,俺从戏里早就看过了,连长,你可不能杀俺。刘德胜气得踢了他一脚,骂道,你小子看戏看傻了,你要是再啰嗦,我现在就枪毙你。炊事班长抱着脑袋滚了出去,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开始减粮添水,下面骂声一片。为了“保住”自己性命,他就把连长的话说了出来。当兵的一听,妈的,冰天雪地的在大山里面,你还想这种坏主意,就是游击队来了,老子也不开枪了。你看,老话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话多对?
这些村子里的白狗子暂且不说,说说山洞里的红军战士们。向导提出来要走,胡连长抱歉地说,每天只喊你大哥,还不知道你的大名,真想我们能够长久的在一起,我们太需要你们这样的山里通了。向导憨厚的笑了一下,说,我叫丛山,整天在山里转悠着打猎,说不定咱们哪天又遇在一起了。皑皑的雪野中,几天的相处,大家依依惜别。
大家在山洞里等着村里的消息,秋妹他们也没有送出消息来,在焦急的等待中,夕阳已经西沉,呼啸的山风又在黑夜中肆虐的狂舞。石头走到胡连长和曲大哥的跟前,说,咱们不能躲在山洞里,今晚咱们去袭击一下村里的白狗子?胡连长摇摇头,说,你和大家的心情我都很理解,可是你看看咱们手中的武器,再看看咱们每人还有几发子弹。咱们现在的任务是保留革命的火种,找机会再把红旗插到胶东大地上。如果咱们贸然出击,可能会打死几个白狗子,可是对方人多武器好,咱们只能被迫转移。假如失去了孙家夼乡亲们对咱们的支持,咱们在山里怎么办?只有趁敌人没有准备,咱们夺取了武器弹药,这样才能消灭敌人,在昆嵛山上插上革命的红旗。
石头无奈的站在洞口,望着远处白雪覆盖的山径。突然,石头指着远处喊,胡连长,曲队长,你们看,远处有人向咱们这边过来了。听到石头的喊声,大家都来到了洞口,远处白雪映照的山景上有一个黑影,正急匆匆的向这边走来。胡连长喊道,大家做好战斗准备,石头,拿上枪与我过去。
虽然大家都很紧张,可是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刚刚离去的向导丛山。原来,丛山还没到村子,就看到周围站满了当兵的。他悄悄的藏在矮树丛中观察,当兵的把守住了进村出群的路口,只准进不准出。丛山就在想,难道敌人来了大部队围剿山上的游击队?不会,这样难走的路,白狗子的重武器上不来,他们也不敢随便进山。难道是白狗子的运粮队,想往孙家夼运送粮食物资?丛山的眼睛一亮,这可是给游击队运送物资啊。可是,必须搞清楚,不然,游击队吃了亏那可是自己的罪过。于是,丛山一直埋伏到天擦黑,这才悄悄地进到村里,一问,果然是白狗子运物资的马车。大车再往上走就走不动了,只能用马托着往上走。十几匹马都拴在一个院子里,几个赶车的和十来个押送物资的白狗子都在一个院子里休息,两辆大车上跺得东西满满的。丛山在墙头上悄悄往里看,有麻袋,还有一些木头箱子,上面写着字。自己不识字,也不认识写的什么。丛山一看,赶紧跑回了山里。
得到情报的游击队员都兴奋异常,胡连长和曲大哥在商量如何夺下这批物资。从丛山提供的消息分析,敌人最少有十几个人押运物资,从山下到孙家夼有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如果不能及时解决战斗,敌人很快就会过来支援。还有一个问题,夺下来的物资如何转移?转移到哪里才能不让敌人发现?丛山给游击队提供了一个地方,《西游记》的花果山上有一个水帘洞,昆嵛山上也有一个水帘洞。夏天的时候雨水足,一条瀑布从山上飞泻而下,正好遮住了洞口。冬天,这条瀑布冻成了一条冰帘,正好遮住了洞口。要是不仔细看,到了跟前都发现不了。不过,就是上山的路太湿滑,很难走。
胡连长一听,说,这样最好,在冰上行走,正好留不下脚印。再大的困难,也难不住咱们共产党人。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一仗咱们怎么打?咱们十几个人对付最少十几个敌人,必须用计策才能消灭它们。走,同志们,今晚咱们辛苦一下,沿着上山的路观察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伏击地点。
夜幕中,游击队往山下走去。咱们要知他们明天如何伏击敌人,下一章里咱们接着说。 昆嵛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