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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狭窄的山路上,帝国军的机动部队正在缓缓前行。
他们已经进入了南蛮的南部,再往前三百里便是海岸线了。不过这里的道路更加崎岖,山林也更加密集。部队一面向前推进,一面还要时刻提防着周围丛林中可能突然射出来的冷枪冷炮,官兵们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不敢有丝毫懈怠。
此时在神圣帝国已是隆冬时节,不过在南蛮南部却还是艳阳高照,高美登上路边的一个小山坡,举起望远镜向远处眺望,只见茫茫群山一望无际,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陆洋跟在她身边,用清水淋湿了一块小毛巾,再拧得半干递给她。高美接过毛巾擦了擦汗,苦笑道:“这还真是个苦差事!”
陆洋笑道:“受不了啦?”
高美“哼”了一声,将手中的毛巾扔还给他:“我还没那么娇贵!”
陆洋道:“公主确实是女中豪杰,令人佩服!不过依我看,这仗再打下去,就要没什么意思啦。”
高美看了他一眼,问:“你什么意思?”
陆洋道:“现在南蛮八成的地盘都已经被我们占了,不过铁勃还是死不投降。现在他们化整为零,看来是准备长期跟我们耗下去啦,接下来这仗可就不好打了。我们虽然能够从北推到南,却很难对南蛮国的每一个角落都实现有效的控制,所以以后势必会形成相持的局面,战争结束之日遥遥无期。这么多军队出境作战,时间久了,钱粮消耗越来越大,朝廷会吃不消的,那时候进退两难,真不知道如何收场呢!”
高美听了没有做声,陆洋说的这些话不无道理,只是现在战局发展已经不是她可以控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陆洋见她不说话,又道:“公主最好早作准备,恐怕形势很快就要发生变化,那时候再想脱身就晚了。”
高美问:“你有什么妙计,说来听听?”
陆洋笑道:“妙计只有一条——走为上计。”
高美又“哼”了一声,道:“说起来容易,怎么走?”
陆洋轻声道:“装病!”
高美白了他一眼道:“就你聪明!这个我早就想过了,装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我病了,父皇肯定会派大医来探病,万一露了馅那可就麻烦了!”
陆洋道:“公主放心,我有办法!”
他凑上前压低声音道:“我知道有一种奇药,只要每天服上少许,就能让人浑身发热,面红脉速,症状表现与寒热症一模一样,管保能够以假乱真。现在正好南蛮境内冷热无常,瘴气盛行,军中患病的人也不少,公主您要是在这个时候发病,别人肯定不会怀疑的!”
高美皱着眉问:“你这到底是什么鬼药?会不会吃死人的?”
陆洋道:“公主尽管放心,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绝不敢加害您呀!这种药只会引起一些假的症象,绝对不会真正毒害身体,停药之后只要将息调养几天便可恢复如初。公主如果不信,我先吃几天你看看。”
高美想了想,道:“这事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陆洋又道:“还有一件事,恐怕公主还不知道吧?”
高美问:“还有什么事?”
陆洋道:“听说圣上近日宠幸了一个宫女,姓周,叫周薇。”
高美淡淡道:“父皇身边无人陪伴,难免寂寞,宠幸几个宫女也是正常的。”
陆洋继续道:“圣上对这个宫女恩宠无比,竟不惜亲自给中南巡抚文大人和京北提督黄长官打招呼,不仅将她那在乡里做了一辈子教书先生的父亲加官晋爵,还要大力提拔她在璇军当兵的哥哥。现在中都纷传此女即将入主中宫,周家每天上门巴结的人已经是络绎不绝。——我是担心啊,若是她再为圣上生下一两位皇子,对公主您的地位恐怕是大大的不利……”
高美听到这里,霍然转身瞪着陆洋。陆洋见她眼中竟如虎豹般凶光毕现,吓得赶紧闭上了嘴巴。
虽然高风已经在高美面前明确表示过要以她为储君,只是高风今年才四十有七岁,若真是再有皇子诞生,日后高风改变主意,以皇子承继大位的可能性真是大大的不小。
对于高美而言,这岂不是煮熟的鸭子要飞了去,故而她虽一向努力学着沉稳不惊,此刻竟也不禁失了态。
过了良久,高美才问:“这个宫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陆洋道:“这个却不清楚,听说此女是中南原州人氏,莫非是中南巡抚文重选送入宫的?”
高美冷笑道:“文重这个混账,都说他是个能臣干吏,原来整天都在动这些歪心思!哼!”
陆洋道:“看来如今朝中已是暗流涌动,恐怕有奸邪小人在其间图谋不轨,居心叵测。我觉得在这种时候,公主您还是尽早回到中都去掌控局势为好。”
他顿了顿,又道:“何况现在南蛮战事已经步入穷途,再打下去恐怕就会进入旷日持久、劳而无功的阶段了,反正您对这统军作战也没有什么兴趣,您现在抽身而退,正好把接下来的烂摊子留给她,由她去收拾,岂不妙哉?”
高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看来我是真的有必要生一场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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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风在怡福山庄住下后,每天便陪着周薇吃喝玩乐,又没有国事政务让他烦心,端的是快活似神仙。高风对这样的日子自是无比留恋,便一直不提回宫的事,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将近半个月,看看再“出巡”下去实在不好意思,这才下旨起驾回銮。
回到中都后,高风心思未收,也懒得见那些臣官们,只让内侍先将周薇带往后宫安顿,自己则仍旧回了龙安殿休息。
周薇或许是玩得累了,也可能是因为害羞,回宫后便销声匿迹了。高风这些天有些玩乐过度,也乐得休养生息,于是便自顾自地躲在龙安殿内,坐在榻边翻阅着自己收集来的那些珍版图书,想着看困了便倒头睡一觉,不料才有些睡意,一个人已经直冲进内殿里来。
高风一见此人,心情立即为之一畅,却故意皱起眉道:“你来做什么?”
这人自然就是陈岚了。因为禁军上下都知道他与高风是莫逆之交,又不必担心他能行刺皇帝,因此宫禁之中并没有人认真盘查他,几乎是任他来去自如。他闯入龙安殿里来,听了高风的逐客令,反而直盯着高风嘿嘿冷笑道:“‘美是用来欣赏的,不是用来亵玩的’,说的好啊说的妙,说的真是呱呱叫!”
这话正是当天在御花园赏心斋内两人谈论起美女时高风所说的原话,此时陈岚搬出这句话来,无疑是要拿周薇的事来好好嘲笑高风一番。高风听了后,竟是脸色微红,嘿嘿一笑无言以对。
陈岚见他一笑置之,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径自往殿内的团椅上一坐,笑道:“你这个老色鬼,伪君子,那天说得那么正经,我差点儿就信了你呢!人家小姑娘又年轻又漂亮,就像开在野外的鲜花一样,你怎么就摘回去插在瓶子里了?赶快把她种回田野里,让她自由自在地绽放吧!”
高风见他不依不饶,只得苦笑着辩解道:“这朵太香了,实在忍不住,偶尔摘一朵,也是可以的。”
陈岚冷笑道:“嘿嘿,偶尔摘一朵?我看你这偌大的后宫,不出半年就要爆满了!”
高风断然道:“那个是肯定不会的!”
陈岚又是冷笑两声,显然是完全不信,却转了个话题道:“你才登基这几天,就开始荒淫怠政,我看你这江山哪,哼哼,危险得很!”
他信口妄言,高风也并不生气,只是笑道:“我不过是出巡了几天而已,怎么就荒淫怠政了?还要危及江山?你那乌鸦嘴里怎么就吐不出一句好话来?”
陈岚大大咧咧地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你自己去看看这两天外面传出来的那些花边新闻吧,听一听百姓的声音,看看他们是如何评价你的。”
高风怔了怔,随即道:“嘴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要怎么评价我,由他去好了。反正我自问所作所为没有什么过分之处就是了。”
陈岚道:“啧啧,你倒是真看得开。只是有那些爱嚼舌头的,成天捕风捉影,添油加醋,你要是一味不管,再过几天,你的《宫廷艳史》可就要家喻户晓,流芳百世了。”
高风嘻嘻一笑道:“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百世以后,传说我是个多情天子,跟那么多的美女都有风流韵事,倒好教后人都羡慕我呢!”
陈岚又是冷笑道:“什么多情天子,明明是荒淫天子!”
高风淡淡一笑,道:“多情也罢,荒淫也罢,随他们怎么说罢。这么些年了,顾忌这顾忌那的日子也过够了,现在我不想管人家说什么,更不会怕人家说什么!他们越是想拿舆论来束缚我,我越是要做给他们看!我就是真的从此不上朝,天天在后宫里玩女人,他们又能把我怎么样?!”
陈岚拍手笑道:“嗯,说得好!说得妙!”
高风“哼”了一声,显然这番话让他很是解气。只可惜这些话他也只能是说说而已,这个世上哪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做到完全不顾世俗的眼光和物议横流呢?
陈岚忽然看着高风问:“你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兵器,是不是也准备要给她一件呀?”
高风一怔:“谁?”
陈岚道:“你新摘回来的这朵鲜花呀!”
高风苦笑道:“一共就那么几件,早就分发完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给她?”
陈岚叹了口气,笑道:“嘿嘿,那些跟你没有关系的野花都有份,这个把身子都给了你却没有份,真是不公平呀不公平!——你就不能多做几件吗?”
高风苦笑道:“你以为是切菜刀呀,想做几把就做几把。”
陈岚暗想:如果单是基子波武器的话,自然不会有数量限制,看来是跟那刀枪不入的机关有关。这样机关只能做得六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宋威在门外禀报道:“圣上,南蛮前线有消息送到!”
高风“唔”了一声,问:“是急件吗?”
宋威道:“是。”
高风皱了皱眉,道:“拿进来吧。”
宋威走了进来,将一份电文递给高风。陈岚见他有军务要处理,不愿与闻,便向宋威点了点头,径自离去了。
高风看过电文,对宋威道:“美公主病了,你赶紧找几个最好的大医去看一看,到底要紧不要紧。如果要紧,让她立刻回国医治!”
宋威心中一惊,问道:“圣上,那南蛮战场……”
高风道:“如果小美确实病了的话,南蛮战场就让小丽接替指挥吧!”
宋威点头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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