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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都皇宫龙康殿。
宋威将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汉子带到殿内,对高丽道:“圣上,赵金石带到。”
黑汉子上前跪下叩头道:“罪臣赵金石叩见圣上!”
高丽看了看跪在面前的赵金石,只见他颧骨粗大,面相凶恶,真人竟比照片上还要难看一些,不禁有些失望。于是懒懒道:“你就是赵金石?起来吧。”
赵金石谢了恩,起身低头侍立。
高丽又对宋威道:“你先下去吧。”
宋威应了一声,退出殿外去了。
高丽对赵金石道:“赵金石,你是哪儿的人啊?”
赵金石答道:“回圣上,臣是西南盐州人。”
高丽失声笑道:“怪不得,我看你长得就像个蛮子!”
“蛮子”在圣族语中本是用来骂人的话,不过眼下从高丽口中说出来,赵金石却只能垂首应道:“是。”
高丽接着道:“听说你是捕风堂的四大金刚之一?你都负责些什么事情呀?”
赵金石道:“回圣上,罪臣原来是捕风堂西南分堂堂主,负责西南行省的监察事务。”
捕风堂虽然名义上叫做“堂”,实际编制却比厅还要大,隐然与枢密院并驾齐驱;而这位西南分堂堂主的权势,恐怕神圣帝国大部分的厅官都难望其项背。
高丽道:“你不必再自称什么‘罪臣’了,倪汉叛逆,你并没有参与其中,这个我是知道的。现在倪汉已经死了,你只要与他划清界限,继续效忠朝廷,朝廷还是会重用你的。”
赵金石听了这话,立即又跪下叩首道:“谢圣上!臣一定全心全意效忠朝廷!”
高丽道:“那个,倪汉虽然罪大恶极,但捕风堂还是给朝廷立过不少功劳的,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就都给抹杀了。我想把捕风堂尽快重建起来,你对这些事务有经验,我想就交给你来负责,怎么样?”
赵金石见自己不但没有问罪,反倒要升官,不禁喜出望外。忙道:“圣上若是信得过臣,臣一定尽忠竭力为圣上办事!”
高丽道:“好,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捕风堂的新任堂主了!你赶紧把你的队伍张罗起来,尽快恢复运转吧!”
赵金石道:“臣领旨!”
高丽继续道:“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来向我报告!如果我不在宫里,可以打我的密线电话。”
赵金石道:“是!”
高丽挥挥手道:“好了,没什么别的事了,下去吧!”
赵金石正要退下,高丽却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现在太后带着婉公主出宫巡游去了,她们都是金枝玉叶,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的,你安排些人手去暗中保护一下吧。”
赵金石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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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容州,文家大院。
这里是文氏宗族聚居的地方,数百间巍峨气派的房舍围绕着中心的文氏宗祠整齐排列,显示着一个世家大族旺盛的生命力。
自从文重发迹以后,文家大院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仅房子修葺一新,门口的大路也扩宽了一倍,并铺成了坚实的混凝土路面。这几年从文家大院里走出的州郡级以上的官员就不下二十人,文家大院也成了在当地无人不晓的“大人府”。
文重靠在自家宅院中一棵大树下的躺椅上,悠闲地翻阅着一本介绍古玩字画的图书。手边的一张小几上摆着一壶清茶,茶水微热,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
管家匆匆走了进来,对文重报告道:“老爷,太后来探望您了!”
文重“哦”了一声,连忙放下书本,与管家一齐迎了出来。才到院门口,便见周薇在一干侍卫宫女的簇拥下正从外面走进来。文重忙迎面施礼道:“参见太后!”
周薇一眼看到大树下的躺椅和小几上的书本茶具,笑道:“文相,你可真有雅兴啊!”
文重道:“臣赋闲在家,每天看看书打发时间罢了。不知太后懿驾光临,有失远迎,太后恕罪!”
周薇道:“我现在是带着婉儿出宫来游历的,前几天到了中南,回原州去呆了两天。想起你文丞相家在容州,离得也不远,就顺道过来看看你。你从前为朝廷出过不少力,朝廷是不会忘记你们这些老臣的!”
文重感激地道:“多谢太后!还记得老臣……”
周薇关切地问:“你的咳喘病现在好些了么?”
文重道:“托太后的洪福,近来臣多加休养,仔细用药调理,病倒是比以前发作得少了。”
周薇道:“希望你快些痊愈才好。”
文重笑道:“太后,臣是老病根了,要想痊愈是难的,不过调理得好,一时还要不了臣的老命去。太后不必为臣担忧,请进屋去坐吧。”
周薇跟着他走进客厅,站在二道门口对随从们道:“你们就在外面歇一会儿吧,我陪文大人进去坐坐。”
随从们应了一声,便止步在客厅里恭候着。文重对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即会意,忙不迭地去找人搬桌布椅,让这伙人坐在大厅里饮茶休息。文重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周薇领到了后堂。
两人在后堂坐下,家仆献茶毕,将门掩上,屋里便只剩了文重与周薇二人。
周薇站起身来,对着文重施礼道:“义父!”
文重忙伸手扶住她道:“啊哟,太后,这可使不得!”
周薇道:“义父,没有您的安排,就没有女儿的今天,义父的恩情,女儿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文重笑道:“你有这份心就足矣。你能有今天,主要还是靠你自己的姿质,我只不过是帮你穿针引线罢了。”
周薇道:“若没有义父为我穿针引线,纵使再有姿质又有什么用?这些年来也多亏了义父处处点拨,女儿才能坐稳今天的位置,以后女儿若再碰到什么难处,还是要来请义父指点迷津的。”
文重道:“太后何必客气,若有需要老臣出力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
随即忍不住叹息道:“唉,只可惜神武皇帝去世得太早了……”
周薇心想:是啊,可惜的事情太多了——可惜高风死得太早,可惜自己没有为他生下一个皇子,可惜他还有两个已经成年的女儿……
想到这些,周薇叹了口气道:“义父,这些都是天注定,没有办法的。”
文重也叹道:“是啊,得也好,失也好,都是天注定。你能想得通,那就最好了。”
周薇不想再说这些,便转了话题问:“义父,您这次为什么要主动上表告病呢?”
文重笑道:“圣上已经对我不信任,我还不走,岂不是很不识趣么?”
周薇道:“您又没犯什么过失,何必主动退却?您自己不走,她还能赶您走吗?”
文重道:“过失是可以寻出来的。她已经在着手对付安澜了,暗中派了人去京北,想要通过赈灾的事掀起大案,扳倒安澜,我若不赶紧撤退,说不定就要跟他一起翻船了。”
周薇道:“可是,像您这样正直的大臣都退隐了,大权都落在一群小人手里,朝政岂不是要乱套了吗?”
文重笑道:“那也未必,朝中自有正气在,圣上天纵英明,不会乱的。”
周薇道:“可是她现在根本不理朝政,每天的奏折都交给范天明这些人替她批阅,这不是小人当权吗?”
文重道:“太后,正所谓用人不疑,朝廷里每天那么多事情,圣上精力有限,交给得力的人去处理也未为不可。当年神武皇帝在位时,也常常将朝政委任给安澜和老臣的。范天明有能力、有抱负,若能施展开来为国家做些事情,也是好的。”
周薇道:“义父,范天明这个无耻之徒,在圣上面前说您和安相的坏话,用这种办法往上爬,像他这样的无耻小人,能为国家做什么好事情?您怎么还替他说话呢?”
文重道:“官场倾轧,本无所谓小人君子,只有成王败寇罢了。平心而论,我进入中枢这几年,也不敢说事事都做得十分公道。况且范天明之所以能够说动圣上,也是因为圣上心里本来已经对我们有了顾忌,就算他不去挑拨,这个矛盾早晚也是要爆发的。所谓的安文党确实存在,虽然这些年我和安澜并没有刻意去结党,但党羽却在我们周围自然而然地结成,并且越来越庞大,这样的事情,圣上是不会容忍下去的,如果我们再不主动退却,恐怕就要兵戎相见了。”
周薇道:“义父,我知道您对朝廷忠心耿耿,圣上她不该听信谗言,随意猜疑忠臣的!女儿眼看着您蒙受冤屈,却不能施以援手,心里实在是难受!”
文重道:“你不要这样想,这件事情与你没有关系。你只要了坐稳太后的位子,我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啦。”
周薇点了点头,道:“义父,那您下一步准备怎么办呢?”
文重笑道:“还能怎么办?安坐家中,颐养天年呀。”
周薇道:“您真的什么都不管了吗?”
文重道:“天下事自有天下人操心,何必一定要我来管?离了我,朝廷还不是一样的运转。”
周薇似乎有话要说,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文重看了她一眼,道:“圣上待你和婉公主还不错吧?”
周薇轻轻“嗯”一声。
文重道:“那就好,你也应该多同她亲近些,现在,你和婉公主就是她最亲的亲人啦!”
周薇忽然道:“义父,其实我很害怕!”
文重诧异地道:“害怕?你怕什么?”
周薇道:“因为我看到了她们高家姐妹是怎样互相残杀的!她们为了皇位,什么都做得出来!您刚才也说了,她只是因为猜忌您,就把您逼得告病还乡;如果有一天她觉得婉儿威胁到了她,我们该怎么办?又能往哪里逃?”
文重怔了怔,道:“太后多虑了吧,婉公主怎么可能对她产生威胁呢?”
周薇道:“也许现在不会,可是以后呢?”
文重皱起了眉头不语,心里却不禁想道:这个母亲为了她的孩子,还真是思虑深远啊!
周薇道:“义父,也许是我想得太多,可是我就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真怕高家这一代的事情,还会在下一代身上重演!”
文重沉默了半晌,才道:“将来的事情,谁能预料得到呢?走一步看一步罢。”
周薇道:“走一步看一步,恐怕就太迟了!女儿想要未雨绸缪!”
文重看着她道:“你想干什么?”
周薇道:“我想为婉儿找一些可以依靠的力量!”
文重暗自苦笑,自神圣帝国建国以来,前有“美党”和“丽党”争夺大位,后有“安文党”把持朝政,现在这位太后居然又想搞出一个“婉党”来。
他看着周薇低声道:“你想暗中结党同她对抗么?你可要想清楚,她可不是好对付的!陆洋、倪汉,还有慧皇帝,都是因为小看了她,才败在她的手里!”
周薇道:“这我知道。”
文重劝道:“那你为什么还要铤而走险?为什么不能退一步呢?只要你和婉儿不跟她争,你安安生生地做你的太后,婉儿安安生生地做她的公主,大家相安无事,不是很好吗?”
周薇道:“义父,您为什么不去问问她,当年慧皇帝在位的时候,她为什么不能安安生生地做她的公主,而要弑姐篡位?您又为什么不安安生生地做您的丞相,却要躲到这穷乡僻壤来呢?”
文重被她这样一说,竟一时无言以对。
周薇道:“她亲口对我说过,她不相信感情,只相信实力。所以在她的眼里,谁对她有威胁,她就要把谁除掉!我并不是想跟她对抗,只是希望万一哪天她想对婉儿不利的时候,婉儿还不至于任人宰割!”
文重又是默然半晌,才道:“可是你能找谁作依靠呢?”
周薇道:“宋欣、陈绯、黄璇。”
文重苦笑道:“这些好像都是她的人。”
周薇道:“不一定!”
文重诧异地道:“你有办法策反她们?”
周薇道:“我想试试。”
文重面色凝重地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啊!多少事情,败就败在‘识人不明’上!”
周薇咬着嘴唇,过了半晌才道:“多谢义父提醒,我会小心的!”
文重道:“你这次到中南来,想必已经见过陈绯了?”
周薇点了点头:“是的。”
文重道:“跟她谈过了?”
周薇道:“嗯。”
文重问:“怎么样?”
周薇淡淡道:“她并不是我要笼络的重点对象。”
文重道:“那谁才是你的重点对象啊?”
周薇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吐出了一个字:“宋。”
文重颇为诧异地道:“宋欣?西南宋家跟她们高家可是一向关系最铁的,宋威还是她的夫君呢,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说动宋家反对她?”
周薇道:“义父,看来近来宫里发生的很多事情,您还不知道。”
文重道:“难道宋家跟她已经貌合神离了?”
周薇道:“就算现在还没有,也差不多了。”
文重道:“真的吗?为什么?”
周薇道:“因为她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
她笑了笑,接着道:“虽然人总是会犯错误的,不过她这次做得实在是过分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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