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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绯听了这话,暗自好笑:果然她的死穴在这里。当下又道:“就怕圣上她不这么想呀!”
周薇道:“陈长官,婉儿她还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如果这件事情牵连到她的话,求你在圣上面前替她说句话,毕竟她也是神武皇帝的亲生骨肉,你要是能救她一命,我和神武皇帝在地下都会感激你的!”
陈绯听到她软语相求,心中大是快意,不过这个女人也真是糊涂了,出了这样的事情,高丽怎么可能还留着高婉这个祸根呢?自己又怎敢去帮她说这个情,岂不是自找晦气!当下面露难色道:“太后,我人微言轻,在圣上面前哪里说得上话?”
周薇道:“陈长官,我知道你们五凤上将情同姐妹,你的话她一定会听的!”
陈绯听到她这样说,不禁苦笑道:“太后,您可别再提什么五凤上将情同姐妹的话了,现在的五凤上将正要自相残杀呢!”
周薇被她这句话说得一怔,低下头不再做声了。
陈绯想到早晚还要与宋欣对决,心情不禁沉重起来,也没什么兴致再继续刺激她了。又看到高婉在她怀中瑟瑟发抖,一双大眼睛十分恐惧而又无助地盯着自己,陈绯的心也自软了些,当下也转过脸去,不再说话。
两人各怀心事,都没有再开口。不多时,后面的军士们闪开道路,高丽和黄璇到了。
高丽此时行动已经颇有不便,在一个贴身宫女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到周薇面前。陈绯和黄璇连忙各执兵器,在她左右小心地护卫着。周薇对高丽毕竟有些愧疚,竟移开了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高丽看着周薇道:“太后,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周薇道:“不必多说了,我认罪!”
高丽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为了婉儿?还是为了你自己?”
周薇道:“为了我自己!”
高丽摇头道:“不,你是为了婉儿!”
周薇将高婉紧紧抱在怀里,道:“圣上,这件事跟婉儿没有任何关系!她还小,而且是你父皇的亲生骨肉,你的亲妹妹,我只求你不要伤害她!”
高丽道:“你叫我不要伤害她,你又为什么要来伤害我?我对你不好吗?对婉儿不好吗?”
周薇道:“你对我很好,对婉儿也很好。”
高丽道:“那你就这样来回报我吗?”
周薇道:“我并没有想伤害你,想伤害你的人不是我!”
高丽冷笑道:“你难道想告诉我,宋欣才是主谋?”
周薇反问道:“为什么你认为她不能是主谋?”
高丽被她这样一问,反倒怔住说不出话来了。
周薇道:“说实话,你对我和婉儿确实不错,我也并没有想要伤害你。我最初结交她们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想帮婉儿找几个靠山罢了。”
陈绯听了这话,不禁暗暗皱眉。她故意说出“她们”和“几个”这样的字眼,不动声色之间就已经施出了一条反间计,将她和黄璇都装了进去,可是她们就在一旁听着,却又偏偏解释不得。
这个女人还真是工于心计,刚才真应该二话不说上前一枪刺死了她!顺便“失手”把高婉也杀了。对了,若是杀了高婉,反倒是帮高丽解决了一个难题,就像当初杀了高美一样,她说不定还会暗中感激自己呢!自己刚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错失良机了。
高丽听了周薇的话,也是皱起了眉头,问:“真的吗?”
周薇继续道:“真正想要谋害你的人,就是那个一直在你面前唯唯诺诺的夫君,你亲口册封的睦亲王殿下。怎么样?看不出来吧?你真以为他只会点头哈腰、逆来顺受吗?你跟慧皇帝一样,都是被自己身边的男人给蒙蔽了!”
高丽的脸色变了变。对于宋威,乃至整个宋家,她确实是稍稍有一点点愧疚的,她册封宋威为王,甚至纵容宋家在西南一手遮天,也就是为了补偿这一点点的愧疚而已。不过自己贵为神圣帝国的女皇,宠幸一个自己喜爱的男人难道都不可以吗?念在跟宋家多年的交情的份上,她才给了他们这些补偿和安抚,在她看来,自己已经做得很够意思,宋家也应该要知足了的。
没有想到他们不仅不知足,还要跟她拔刀相见。
她本以为这场叛逆的主谋是周薇,目的是为高婉争夺皇位,难道说这一场惊天巨变的起因,竟然只是因为自己宠幸了一个戏子彭小越?
高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小腹,她的这个动作被周薇看在眼里,随即道:“他的动机,你应该是清楚的。”
高丽忍不住“哼”了一声,骂道:“笨蛋!”
——这个宋威,把自己看成什么了?他红杏出墙的妻子吗?不要说自己是堂堂的神圣帝国皇帝,就算自己真的只是一个红杏出墙的妻子,难道他就可以因此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吗?
这个愚蠢的男人,实在是不知好歹,罪该万死!
周薇道:“你可以认为他是个笨蛋,只不过笨蛋也是有尊严的。”
高丽冷笑道:“尊严?可笑!他既然把尊严看得那么重,那就为这尊严付出代价吧!”
周薇看着她心想:在你的眼里,别人的尊严乃至生命,都像草芥一样一文不值吧。
随即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置他?”
高丽道:“谋逆之罪,还能怎么处置?”
周薇又问:“那婉儿呢?你又准备怎么处置她?给她也安一个谋逆之罪吗?”
高丽道:“太后,你多心了,我并没有想把婉儿怎么样。”
周薇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道:“你说什么?”
高丽道:“我相信这件事跟婉儿无关,她是我的亲妹妹,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周薇道:“真的吗?”
高丽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周薇长舒了一口气,道:“谢谢你,希望你真的能够说到做到!”
高丽道:“你不用谢我,也不必怀疑我做不做得到。我虽然杀过很多人,但并不代表我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人,至少,我不会主动对自己的亲人下手!”
周薇忍不住道:“是吗?”
高丽立即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道:“慧皇帝不是我杀的,虽然我说了你也不信。”
周薇沉默不语,她确实不信,不过高丽既然已经答应不杀高婉,又何必再激惹她。
高丽叹了口气,道:“太后,如果你没有走错这一步,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那有多好。”
周薇苦笑一声,道:“也许吧,我也希望能够那样。”
高丽用余光扫了一眼左右,轻声道:“太后,你放下武器,跟我回去吧。咱们家里的事情,回到家里去解决好了。”
周薇低下头,对怀里的高婉道:“婉儿,跟姐姐回去吧。”
高婉看了看高丽,却仍然紧搂着周薇不放。高丽对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这个宫女小心地走上前去,伸手想要从周薇手里接过高婉。高婉这才大叫起来:“我不要!你走开!我要我母后!”
周薇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对高婉道:“婉儿听话,到姐姐那里去。”
高婉被那宫女强行抱了过来,却一直挣扎着回头望着周薇道:“母后!我要母后!”
高丽见高婉还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身上裹着的那条绒毯也在地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脏兮兮的十分狼狈,皱着眉挥了挥手,那个宫女便将高婉抱到后面去了。
高丽随即对周薇道:“太后,你也回去吧。”
周薇笑了笑,道:“我还回去干什么呢?”
她说完这句话,忽然一把将赤虹剑拔了出来,陈绯和黄璇大惊,连忙举起兵器护住高丽,谁知周薇却转过手腕,将剑锋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高丽也是一惊:“你要干什么?”
周薇道:“圣上,希望你记得自己的诺言,好好对待婉儿!”
高丽道:“你没有必要这样!……只要你放下武器,看在父皇的面子上,我不杀你!我说话算话!”
黄璇见她这样说,也连忙从旁劝道:“太后,圣上已经答应对你网开一面了,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陈绯则冷眼旁观着,没有说话。
周薇凄然一笑道:“不必了,我既然是逆党首恶,你要是放过我,不怕坏了朝廷的法度吗?我还是到地下去陪伴神武皇帝吧。圣上,你如果真能看在骨肉同胞的情分上,不要为难婉儿,我就对你感激不尽了。我想,神武皇帝他泉下有知,也会感激你的!”
高丽的脸色变了变,正要说话,周薇已经用赤虹剑在颈上一抹,殷红的鲜血立即喷涌而出。
众人见了这一幕都惊呆了。黄璇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扶住周薇,一边大声叫道:“医士,快来!”
高丽见到周薇自刎,也是心中一震。她本以为这位养尊处优的太后只是个比刘婷还要花瓶的花瓶而已,没想到她还真有自刎的勇气。
几个医士冲上前去,立即开始对周薇进行抢救,可是周薇这一剑割得很深,医士们忙乱了好一阵,仍是无奈地对高丽道:“圣上,太后她受创太重,恐怕已经回天乏力了……”
高丽默然半晌,对黄璇道:“四姐,把赤虹剑拿回来吧。”
黄璇默默地上前取下周薇脖子上的红宝石项圈和她手边的赤虹剑,这两件东西上都沾满了鲜血,黄璇让医士用清水冲洗干净了,装在一个医药袋子里交还给了高丽。
高丽接过袋子来,背在自己肩上,然后道:“我们走吧,回宫!”
陈绯小声问:“圣上,太后的遗体怎么处置?”
高丽叹了口气,幽幽道:“把她送到神武皇帝陵,让她永远陪伴在我父皇身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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