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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皇宫龙康殿，高丽只觉得身心俱疲，对一直陪在身边的陈绯和黄璇道：“二姐，四姐，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们先下去吧。”
黄璇问：“圣上，我们什么时候出征西南呢？”
高丽道：“等你的伤好了再说吧。再说中都这边的事情还没完，要把叛逆的余党清除干净也还需要些时间。反正他们也走不到哪里去，咱们做好了准备再出征也不迟。”
黄璇还要说什么，陈绯拉了她一把道：“好了，四妹，我们走吧，圣上她累了，今天就别再打扰她了。”
高丽向她们点了点头，道：“嗯，我确实是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也辛苦了，就在集贤殿歇息好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罢转身向殿内走去。陈绯见她步履蹒跚，忙跟上去伸手搀扶着她。
黄璇暗暗摇了摇头，转身自往集贤殿去了。
陈绯扶着高丽走进龙康殿内殿，高丽在御榻上坐了下来，见陈绯依然侍立在一旁，便对周围的宫女们道：“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应声退了出去，高丽看着陈绯道：“二姐，有话要说？”
陈绯点了点头，道：“圣上，我觉得四妹有些古怪！”
高丽听了这话，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了？”
陈绯道：“以她的武功，在北门居然拦不住太后，你不觉得奇怪吗？还有，刚才太后自刎的时候，我觉得她的表现也不太正常！”
高丽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嗯，她是有点奇怪。”
陈绯道：“圣上，这可不能掉以轻心啊！我们很快就要去讨伐宋欣，万一身边出了个内鬼，关键的时候倒戈一击，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高丽看了她一眼道：“你怀疑四姐也是逆党吗？不会的。如果她是逆党的话，我们动手之前她就应该去向太后告密了。我也知道太后有可能是她故意放走的，或许……她是有点同情太后和婉儿吧。”
陈绯道：“圣上，就算她只是同情逆党，这也不是小事情啊！她放走太后，万一让她跑到西京去，岂不是麻烦大了吗？而且谁知道下一次关键时候她会不会又来这么一下子？”
高丽想了想，道：“你说得是有道理，不过现在大敌当前，也只有先相信她了，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陈绯叹了口气，无话可说。
高丽道：“二姐，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让人盯着她的。”
陈绯道：“圣上，我还有个建议。将来跟宋欣对阵的时候，不如让她去打头阵，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出力。如果她表现异常，那我们就先下手把她除掉！”
高丽听了这话一怔，随即笑道：“二姐，他们都说我的心狠，我怎么觉得你的心比我还狠呢？”
陈绯正色道：“圣上，这不是什么心狠不狠的问题，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事关重大，不能不防备万一啊！”
高丽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这么办吧。”
陈绯道：“是。”
高丽往榻上一倚，半闭起眼睛问：“二姐，还有什么其它事吗？”
陈绯道：“没有了，你休息吧。”
说罢又施了个礼，退了出去。
高丽本来已经很烦，听了她这番话以后，觉得心里更不舒服了。连黄璇也靠不住，陈绯虽然跟自己说了这些，但是又焉知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这普天之下，真是无人可信，无人可用了！
陈绯离开后，高丽拿过带回来的那个药包，将里面的红宝石项圈和赤虹剑都取了出来。她走到墙上的一个嵌入式的保险柜里，打开了两重锁，然后将红宝石项圈放了进去。
这个保险柜经过特别设计，可以说是全天下最坚固的堡垒，绝对只有她本人才能打开。里面除了红宝石项圈以外，还有穿云弓的紫色宝石项圈和天威鞭的黑晶腰带。而这几件装备之所以躺在这里，是因为它们的主人都已经命丧黄泉。
——高美、刘婷、倪汉、莫俊、周薇……
高丽看着这几件装备，突然在心里想：难道这些东西真是些不祥之物吗？
也许，它们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应该从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了。
她关上保险柜，将赤虹剑用一个新的袋子重新装起，然后走出寝殿，叫内侍备车又回到了皇陵。
目前闲置的神兵都是按照这样的方式分开封存，装甲部分锁在高丽的寝宫中，而武器部分则是锁在神武陵的祈福殿中。
高丽到了皇陵，径直进入祈福殿的秘室内将赤虹剑藏好，然后问一直留守在皇陵的赵金石：“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赵金石道：“回圣上，睦王和周芜都已束手就擒，禁军和中都守备军也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圣上尽可放心！”
高丽点了点头道：“嗯，干得不错！”
赵金石道：“谢圣上！”
高丽道：“我们马上就要出征西南了，你们捕风堂在宋欣身边应该也埋伏了眼线的吧？”
赵金石道：“是的，西南提督府和守备军各部都有臣的内线。”
高丽道：“那就好，我需要随时知道宋欣那边的情报和动向。”
赵金石道：“是，臣这就去让他们加强探报。”
高丽看着赵金石想：捕风堂真是一个好东西，有这个赵金石在，帮了自己多大的忙啊！他的作用甚至比当年的莫俊还要大。可是捕风堂是高美建立的，却没能帮她免去一劫，到底是因为倪汉办事不力，还是高美的时运不济呢？
当然，也可能正是因为有了倪汉的前车之鉴，所以赵金石才会这样警觉吧。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陆洋发动政变杀了高美，今天自己不仅坐不上这个位子，说不定像周薇那样被逼自尽都有可能。
成败荣辱，莫非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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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提督府内，牛森面色凝重地走进了宋欣的办公室。
宋欣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以手支额闭目沉思，见他进来，对他笑了笑道：“来了？坐吧。”
牛森没有说话，默默地坐在她面前。
宋欣道：“中都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牛森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心里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宋欣的神色却既不惊惶，也不悲切，这份定力倒着实是不差。
宋欣道：“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吧？”
牛森想了想，道：“是那次在斗兽场说的那些话吗？记得。”
宋欣道：“我记得当时我问你，如果你对别人很好，别人却反而要来羞辱你、坑害你，你会怎么办？你当时给我的回答是八个字——以德报德，以怨报怨。现在，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了吧？”
牛森有些惘然，这话对于一般人当然对，可是对于至高无上的皇帝，也可以以怨报怨吗？
宋欣接着道：“你知道吗？我二十五岁时认识的神武皇帝，以后一直跟随在他身边，到现在已经十一年了。在整个神圣帝国，恐怕没有谁跟皇家的关系比我更密切。可是今天居然会闹到这个地步，我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牛森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宋欣道：“古人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觉得这话说得实在是可笑至极！若是君王有道，让我为国家社稷而死，那我绝无怨言；可是如果君王无道，枉杀贤良，我可不会坐等着她来砍我的脑袋！何况神圣帝国本来就是夺了圣朝的天下，神武皇帝当年还是圣朝的臣民呢！君无道，天下共讨之，这才是顺应天道！”
牛森问：“长官，你准备怎么办？拥兵造反吗？”
宋欣看着牛森道：“不是拥兵造反，而是顺天革命！高丽当初就是谋弑了慧皇帝才夺得的大位，现在她又逼死太后，囚禁婉公主，现在还想来杀我，我只能跟她拼了！我之前也跟你说过，你是我的人，必然跟我是祸福一体的，不过我不想勉强你，如果你不想参与这件事的话，你现在就可以选择退出，远远地躲到海角天边去，我也绝不会为难你。”
牛森的心中十分纠结，拥兵造反也好，顺天革命也好，都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岂能儿戏？可是宋欣在斗兽场里的那段话说得也不无道理，自己是她的心腹，这件事情就算不参与，也免不了要被株连的。他沉默了良久，才道：“可是，以西南一省的力量，怎么能跟朝廷对抗呢？”
宋欣道：“为什么不能？当年神武皇帝凭借我们几个女人的力量，还夺得了天下呢！说白了，决定性的力量就是那几件神兵而已，跟谁的地盘大、谁的兵多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况且现在高丽已经把三件神兵都封存了起来，所以我们的对手只不过就是黄璇和陈绯这两个人而已，只要搞定了她们，就一切都搞定了！”
牛森问：“你有把握以一敌二吗？”
宋欣笑了笑道：“那倒没有。”
牛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搞定她们呢？如果她们前来讨伐的话，肯定会联手一起来的。”
宋欣道：“这个我当然知道。”
牛森问：“你有什么计策能把她们分开、各个击破吗？”
宋欣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希望能够成功！”
牛森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宋欣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道：“你现在已经决定要跟我一起了吗？”
牛森道：“长官，我是你的人！”
宋欣笑着道：“好！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她只是这样说，却并没有继续说出她的计策。牛森心想：那是因为她连自己也不敢绝对信任吧，也难怪，太后和睦亲王就是因为谋事不密才坏的大事，她又怎么敢不万分谨慎呢？自己若再追问一句，恐怕她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捕风堂的人了。当下主动转了个话题道：“长官，你要是决定了要起兵，就得先做通下面的工作才行。”
宋欣道：“那是当然，咱们不但要把咱们西南军都发动起来，还要传檄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怎么弑君篡位，现在又是怎么逼杀太后的！我们所兴起的，是讨伐暴虐的正义之师！”
牛森心想：虽然本质上都是叛乱，不过宋欣的做法比起当初的陆洋、倪汉无疑要高明许多。陆洋发动的凤翔政变虽然疑云重重，但他本人纯粹是一个乱臣贼子无疑；后来的倪汉虽然打出了为慧皇帝复仇的旗号，但却跑去借助南蛮人的势力，犯了“叛国背族”的大忌，所以他们两个都是不得人心的。如今宋欣能够传檄天下声明高丽的罪状，做到师出有名，这就解决了起兵首先要面对的凝聚人心的问题。接下来如果她还能在战场上取得胜利的话，那么说不定她真的可以革命成功的。
牛森却又想到了另一件事：“长官，我还有一个问题。现在圣上手里还有三件神兵在封存着，如果她把这三件神兵重新投入使用怎么办？”
这可是件很要命的事，高丽如果把这三件神兵重新投入使用，宋欣就得以一敌五才行了。不过宋欣听了这话，居然笑了笑，十分肯定地道：“放心吧，绝对不会的！”
牛森道：“你有把握？”
宋欣道：“有！”
这次她没有再讳莫如深，而是进一步解释道：“这几件神兵关系极大，非至亲至信的人是绝对不能授予的，不过现在她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你想想，连太后都跟她同床异梦，她还敢相信别人吗？另外，我还可以告诉你一条内幕，你知道莫俊是怎么死的吗？”
牛森一怔，莫俊之死一直是一个说不清的谜团，官方的说法是误伤，虽然不少目击者都认为宋欣有行凶之嫌，不过也就是有嫌疑而已，反正莫俊已经死了，并被视为阵亡的忠烈，谁也没有再往深处想。现在宋欣说起这件事情，牛森才吃了一惊——原来真的有内幕？
宋欣继续道：“其实莫俊是我奉了她的密旨故意杀死的。因为神武皇帝对她们姐妹两个有过遗训，从‘五凤上将’以后，神兵不得授予任何外姓人。当时为了讨平倪汉叛乱，她不得已把赤虹剑给了莫俊，不过同时也给我了一道密旨，让我在事成之后相机杀死莫俊，取回赤虹剑！”
牛森愕然道：“原来是这样！”
宋欣笑了笑，继续道：“这件事情本来无人知晓，不过如果我把它散布出去，你觉得高丽她还敢把神兵交给别人吗？”
牛森心想：这话倒是没错。如果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内幕的话，就算高丽她想把神兵交给别人，那人恐怕也要掂量掂量吧。想到这里，他不禁赞道：“长官，您真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宋欣道：“别急，现在还没有到决胜千里的时候呢。牛森，一场生死对决就要到来了，打起精神来，准备应战吧！”
* 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