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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临近,越是心神不宁。
紫烟最近就是这种心情。
舍身填狼陷跟随大汉奸潘驴邓一年多了,天天度日如年,今夜,任务即将完成,从此天高任鸟飞。
但是,不知为何,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具体为什么有这种糟糕的感觉她也说不上,按理说高级领导柳站长亲自出马接应,保险系数更大,应该放心才是。
“笃笃笃”
敲门声,吓一跳。夜深人静的,配合此刻心情,听起来像索命鬼来访。
“谁?”
声音都有些颤抖,或许是期待吧。
“夫人,俺,樊奇。”
来了,是安排出关吧。心狂跳,猛地站起来奔向房门。
门外,果然是樊奇。
樊奇快速从门缝闪进来。紫烟探头门外左看右看,无异样后才关上门。
“上峰通知卯时在后院井边会面。你赶紧收拾收拾,一早随运送废料的车队出发。”
眼睛一亮,终于要逃离狼窟了!
仔细一想,不对,她一个年轻美貌的姑娘如何出关?化妆,还是藏在牛车底下?这一点樊奇没说。
刚想问,欲言又止。主动提问反而坏事,必须等对方提起才能确定其诚意。
似乎是看出了对方的疑虑,樊奇接着说:“放心,都安排好了。”樊奇拿出一套衣服递给她。
“换上这个,到时再把脸蛋抹黑,卯时天黑,你混在杂工里,鬼子是不会注意到的。”
松下一口气,到底是自己多心疑神疑鬼了。
“等等,”紫烟想起了什么,“俺的酬劳呢?”
“放心,出关再给你。”
时间分秒流逝,紫烟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思前想后,决定还是提前去瞧瞧以防万一。
天色漆黑胜墨,不敢掌灯,什么都看不见,完全是靠记忆摸到后院。
一种无助感从黑暗中袭来,想呼叫,却好像溺水,嘴里,肺里全是水,挣扎一会忽然好像被一只救命的大手拽住,将她拖出深渊。
紫烟向来敬奉鬼神,当即认为是一直以来的虔诚感动了神灵,冥冥中,神灵给了救命的指示。
先躲起来看看吧,多一分谨慎不是什么坏事。
紫烟便不再走,原地蹲下,慢慢挪。后院满是乱石堆,随便都能遇到一座。
刚藏好,就听到黑暗中有人说话。
没错,是樊奇和柳站长。仔细聆听,原来是要下井捞什么宝藏。井里有乾坤她是知道的,接任务之处,樊奇曾明言那是一叠战斗机制造图纸,来自东北王张家,九一八事变后,张家的一位武官奉命携带图纸撤回关内,不料被日本特务追杀,仓惶间,武官逃到三关镇,临死前将图纸藏在这里,并交代随从回去禀告云云。
说法有些破绽,可紫烟毕竟听命于人,无权过问也无暇它想,反正军统是个严密的组织,既然情报如是说,便是如此,天经地义。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情景变换,想法随之变化。瞧他们鬼鬼祟祟,愈发觉得此事并非像他们说得那么大义凛然。
莫非是宝藏?
一个世俗的念头从她脑海闪过。
接着是一阵沉寂,没多久,传来辘轳转动的咕噜声。想必是樊奇下井了。
水井挺深,带着沧桑的咕噜声传了许久。当噪音消失,紫烟知道樊奇到了取“宝”位置。
又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咕噜声再度入耳。
樊奇上来了。
“小心,给我,快给我。”站长的声音,很急切想要樊奇手上的东西。
“先拉俺上去。”
樊奇竟然不信任上峰。
紫烟心头不由一震。她好歹在江湖浸润多年,心细如尘,一下子玩味出樊奇此言的背后深意,柳站长必定是之前在樊奇面前说过出卖谁,否则樊奇不会如此提防他。出卖谁呢?还能谁,除了她!
生逢乱世,地位身份卑微如她,充其量一棋子而已。棋子,最终总难逃被舍弃被牺牲的命运。
又恨又怕,怕比恨更多,她一个弱女子深入敌营,突然被自己人推入山穷水尽的绝地,让她怎么办?
……
“嚓!”
划火柴的响声。
微弱的火光撕裂黑幕。紫烟探头偷窥,只见樊奇正蹲地上拆一个油布包。
油布包呈方形,似乎包着个盒子,怎么看都不会是什么图纸。樊奇拆了两层油布,庐山真面目正要露出时,火柴熄灭。
虽然站长很快划亮第二根火柴,但是其背影挡住了视线,无法看清包裹内的真相。
“……没错,是它。”
隐隐传来站长那抑制不住的狂喜。
紫烟心里五味杂成,没心思听他说些什么,脑海里不停闪过几个逃生方案……
“……紫烟叫来。”
忽然,“紫烟”的字眼打断了她的思绪。心肝乱跳。
“还没到时辰呢。”樊奇的声音有些疑惑。
“不等了,早点下手以免碰到起早的杂工。”
下手!
真够讽刺,当初交代任务之时是如何的大义凛然,又是抗日,又是为国为民,自己信了,热血沸腾,但万万没想到是这种结局。
心寒。
太可怕了。她甚至不敢回房,生怕在拖延时被他们直接灭口。于是悄悄离开躲去丫鬟的房间。
樊奇没找到她,回报柳青松。柳青松当即决定提前出关。
三关镇并非铁桶一般密不透风,至少“夜香特快”的进出不需要任何通行证。
鬼子再怎么横也横不过夜香,包括鬼子在内,阵内上千人,每天的排泄物如果不拉出镇,日积月累,能够把全镇给埋了,变成粪便镇。所以,出入三关镇的关口在天亮前的卯时开启,方便掏粪工将夜香送到镇外做肥料。
踏正卯时,两拨人马齐聚关口等待过关。天寒地冻,鬼子军曹偷懒,迟迟未来查验和下令拉开拒马。
“妈的真倒霉,臭死了。”
樊奇捂着鼻子,厌恶地回头扫一眼那辆装满夜香和粪便的驴车。心急来早了,比粪车早那么点点,吹北风,正好处在下风口,恶臭熏天。
“巴嘎雅路!”
臭气熏坏了鬼子军曹,气冲冲翻开被窝,冲出营房,骂骂咧咧而来。
“蠢货,让开,让开,粪车先过!”
军曹捏着鼻子冲挡在关卡前的吕家车队怒骂。
粪车里的米田共经过一天的发酵,奇臭无比,非常人所能忍受,而哨卡的鬼子驻兵却每天必须“享受”一次,开始几天还能恪尽职守,忍臭钻车底,翻搅米田共以及对赶车人进行搜身检查,日复一日,随着警惕性疲劳,鬼子对待“夜香特快”就像送瘟神一样,让她走得越快越好。
两名鬼子哨兵一听,飞一般搬开拒马,不耐烦地驱赶吕家车队并示意“夜香特快”速度离开。
赶车人同样习以为常,“驾”一声,御驴前行。
鬼子循例打开手电筒照射赶车人。
“等等!”
军曹发现不对,人数不对,平时只有一个赶车人,今天多了一个。
“什么滴干活?”
电筒光芒在多出的那人身上上下打量。
“太君,太君,他,他是俺新收的徒弟,你看,老汉都花甲有三了,这行当,总,总得有人继承不是。”
赶车人战战兢兢回答。
“纳尼?”
军曹听不懂人话。
赶车老汉重复:“徒弟。”指了指鬼子兵,又指指军曹,又指指徒弟和自己,然后摸摸花白的胡子做个睡觉的手势。
这下军曹懂了,但这个对比不好,摆明是咒他快点“退休”。
“八嘎!”
恼羞成怒。
“啪啪!”
顾不上脏和臭,当场快步上前甩老汉几巴掌,打得老汉步步趔趄后踢。若非是忌讳粪车停留在此,他还真要捅刺刀。
“滚蛋!”
老汉如蒙大赦,急急忙抽打毛驴逃离鬼门关。
个中蹊跷几乎瞒过了所有人,除了一人,樊奇。
电筒照射那会,樊奇便起了疑心,即使那老汉的徒弟始终一声不吭,他还是从其身形和微小的动作辨出身份,吕家少爷如夫人——紫烟。
这娘们忒厉害,不知怎地嗅到杀机另寻生路了,而且相当聪明,找到这条路子。
同病相怜的缘故,不敢声张。
夜香特快便这么过了关,车轮发着悠闲的“咕噜咕噜”生融入浓墨的黑暗中。
“八嘎,什么滴干活?”
军曹的愤怒转移到了吕家车队身上,手电筒乱照。
樊奇一个激灵,小跑上前哈腰点头:“太君,太君,是俺。”
与此同时递上通行证。
这几天吕家车队频繁进出,都是樊奇带队,鬼子军曹听声音都能认出他。
“车上装的什么?检查!”
本来鬼子的重点在入关,对于出关的检查并不严,只是一来军曹的怒火正在头上,二来么,军曹有条件反射了,严查吕家车队有酒喝。
鬼子兵心领神会,气势汹汹上前,扯下车夫,竟要卸牛卸货。
“哟,使不得,使不得。”
柳青松情急之下喊道,也是暗示樊奇做些什么。
“太君辛苦了,一大早大东亚共荣圈努力工作,这是在下对太君的一点心意。”
樊奇早有准备,从棉大衣里抓出见面礼。
“哟西,你滴良民大大滴。”
贿赂丰厚,比昨天入关时的两瓶酒还多了几包烟和两只烧鸡腿。
军曹毫不客气收下,心情瞬间一片阳光。
“开路,开路!”
“谢谢太君,谢谢太君。” 兽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