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昭昭长歌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第103章她是怪物
温知泠的视线压在他的胸膛上，说：“若是昨晚我狠心一些，我现在是不是就自由了？”
温长晏蓦地冷笑，目光挑了一下她指尖下的刀，“你现在狠心也不迟，拔刀。”
她也微微一笑，指尖在刀鞘上打圈，却迟迟没有拔刀。
“不过是一些感情问题，倒不至于闹个你死我活。你也不必与我玩什么金屋藏娇的把戏，委屈了人家那么多年，良心可还过得去？”
温长晏直视她，问：“你想说什么？”
“要么跟她断绝所有往来，要么将她接回府中。”她妄想一语定乾坤。
温长晏目露寒光，“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还真管不着。”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温知泠忽然觉得心都凉透了。
“你不要脸我还要。左右我已经是个名声狼藉的女人，一叶无根浮萍，我要是想走你能奈我何？”温知泠冷着脸说，“别以为这世上就你能杀田塨。”
他的眼睛里忽然就容了些许凶狠，还有一些不甘和埋怨。
“你非要这样吗？”他道。
“你非要这样吗？”温知泠反问他，“你这么做，又对得起谁呢？”
温知泠很讨厌当下的情形，她一点都不想承认余容是无辜的，她甚至龌龊地想着，但凡那个女子有值得诟病的地方，她也不会这么难受。
到底谁才是受害者？
对得起谁？我从未对不起任何人，温长晏心想着，却一字不说。
“我连半分的喜欢都不会给你了，你也利用不到我，留着我又有什么用？”温知泠又道。
她的一字一句，比身上的刀口还要痛，温长晏一时间苦涩难言。
“和离多好，总比相看两厌好……”
温长晏听不下去了，拂袖离去。
夜幕遮天，看着空荡荡的房门口，温知泠突然觉得心里很是平静。或许，她真的已经失望到了极点，对于这段感情已经无痛无欲。
温长晏刚走，温知泠就叫来管家。
“今年是哪一年？”她直问老管家。
“回夫人，是昭平一年。”管家如实回答。
“今年改年号了？”她觉得困惑，“为何今年才改年号？”
其实历任皇帝登基之后，改年号也并非异常之举，但是今年才突然改年号，倒是有些稀奇。
老管家恭敬地点点头，“是的。先前由于天子守孝，故而一直没有改年号，如今三年一过，才是下令更改了年号。”
温知泠又问：“那去年是哪一年？”
老管家眯着眼睛，掐着指头算了算，道：“回夫人，是太熙二十八年。”
温知泠脑袋“嗡”的一下，如同当头棒喝，脑海里的内容被晃了个面目全非。
太熙二十八年……
温知泠不敢相信。
“去年是太熙二十六年，还是二十八年？”她瞪大了眼睛，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你所言无误？”
老管家言语恳切道：“就是二十八年，老奴虽然老了，但是脑子记事情还是清楚的。”
为什么？
怎么会？
温知泠她记得清清楚楚，晚娘去世的那一年是太熙二十年。而后，她跟着温长晏在竹林里生活了一年多，入宫那一年，是太熙二十二年。宫里生活了一年多，嫁给顾渊那年是太熙二十三年。
照理说，今年应该是太熙二十六年才对，怎么会是太熙二十八年呢？
“夫人，您怎么了？”看温知泠不对了，老管家关切问道。
她摇摇头，神色木然道：“你先下去吧……”
老管家躬了躬身子，便退下了。
温知泠心中的波澜久久难平，如果去年真的是太熙二十八年的话，那她现在应该是二十岁……可是记忆中，她只是粗略活了十八年。
还有两年呢，被谁偷走了？
想起昨天在惜花街的时候，脑子里闪过的种种碎片画面，温知泠的脑袋就疼了起来，脑子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挣扎撕扯。残影碎片一次次在眼前忽隐忽现，速度又快得惊人，像是一把把尖刀呼啸而过，她根本捕捉不到那些碎片的内容。
“痛……”温知泠抱着脑袋跌坐在地，“走开……走开啊！”
闻声，外面院子里带孩子的玥玥忙疾跑过来。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玥玥一边说着，已经将温知泠扶上软塌。
沈毓秀和沈念念就跟在后面，聒噪道：“姐姐……姐姐怎么了呀？”
这一连串的声音，让温知泠的脑袋更是疼得发胀，疼得辨不清眼下情形。
“滚啊！”她抓起锦枕朝前丢去，不受控制地大喊道。
沈念念和沈毓秀被吓得退后几步，念念被自己绊倒在地，嘴巴一扁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哇……姐姐，对不起！我没有犯错……呜呜呜哇！”
天灵盖像是扎了无数根针，剧痛发麻，她的耳边响起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怪物，她是怪物！”
“杀了这只怪物！”
……
各种尖锐难听的谩骂声。
眼前的孩子也成了恶魔，温知泠双眼一红，忽地就来到了沈念念的面前。
“夫人你冷静点啊，快放开！这是念念啊，快放开念念！”
“呜呜呜！姐姐求求你了！不要这样！”
周遭都是这样嘈杂的声音，女人和小孩的哭喊声……温知泠觉得自己好像置身深渊之中，周遭的人都想要害她，都要她死。
“来人啊！救命啊！”玥玥对外哭喊道，“夫人你清醒一点啊！我是玥玥，我是玥玥啊夫人……”
“玥玥……”温知泠终于听清了身旁是谁人的声音，理智渐渐收了回来。
而后，她看见沈念念细小的脖子被人死死掐着，小姑娘眼白直翻，小脸涨得通红。而掐着沈念念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她双目瞪大甚是惶恐，一瞬间慌忙地收回了手，这时候温长晏和家奴们才赶了过来。
“我……”温知泠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沈念念，“不是我……对不起，不是我！”
她正要上前去看沈念念，却见沈毓秀拉着半昏迷的妹妹往后退了几步，孩子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你不是我姐姐！你走开……”沈毓秀惊惧地哭喊道。
温知泠感觉到自责悔恨，她抬眉无助地看向温长晏，男人的眼里情绪复杂。
“去给念念找大夫。”他转身吩咐一声奴仆，又面向玥玥，“玥玥，带孩子们回房间。”
一阵慌乱的动静之后，房间里才恢复了以往的安静。温知泠跪坐下地，方才掐着沈念念的那只手，此刻正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温长晏走过来，准备扶她起来。
“你走开！”温知泠明显缩了一下身子，并打掉他的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到底怎么了？”
“地上凉，先起来。”温长晏再次伸手去扶她的肩。
温知泠却惊恐地躲开了，她茫然不安道：“你不要靠近我！我是个怪物！”
她是个怪物，她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管她叫怪物……如若不是，她刚才为何会突然失去理智，对沈念念下毒手……倘若她没有及时清醒过来，那么点大的沈念念，俄顷定是受不住的。
“阿蛮不是！”温长晏提高音量，而后又平静道，“你先起来，好吗？”
温知泠仰着小脸看他，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温长晏。
“求求你……告诉我真相，我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你没事，只是昨夜中了一些瘴气还有诡计，所以现在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相信我，只要好好调理身子，一切都会变好的。”温长晏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子，安抚道。
“真的吗？我感觉你在骗我……”温知泠有些哽咽，“我好像杀了好多人，以前好像杀过很多人！”
她的脑海中总有一些血腥的画面挥之不去，从前她也做过类似的梦，她记得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眼前尸骸满地。
“我记得昨天……昨天那个声音告诉我，说我老弱妇孺都不放过！我到底忘了什么……哥哥你告诉我好不好？阿蛮求求你了！”温知泠情绪激动不安。
“阿蛮你冷静点，冷静点！”温长晏一把将她抓到怀中。
“我冷静不下来！我怎么冷静？”她挣扎着，恐惧的泪水源源不断，“我究竟忘了些什么你告诉我啊！”
温长晏双臂紧紧将她箍在怀中，一只手轻抚着她的鬓角。
“乖……先冷静下来，不要让那个声音主导你的思想。你越是慌乱就越是容易被她控制支配，听话，阿蛮要做自己。”
温知泠便是不再挣扎了，泪水却歇也不歇，灼灼滚烫。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温知泠的声音很是痛苦，“我梦见阿母了，她说我伤害无辜，她怪我……”
“阿蛮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阿蛮只是太累了，修养几日就好了，相信我。”温长晏板正她的身子，双手贴上她的脸颊给她拭泪。
温知泠的心却是万分不能平静，她红着泪眼道：“我害怕……”
“怕什么？”温长晏的眼里写满了心疼，“哥哥一直都在你身边保护你，你不需要害怕。”
温知泠摇头，“不……你不明白，我害怕这世上所有的一切，包括你也包括我自己。”
她如今是草木皆兵，世上所有人都如同魑魅魍魉，没有人愿意放过她，就连她自己也是一样。 昭昭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