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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朱颜辞镜花辞树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温知泠算是看透了，别人的一别经年是故人归来的感人至深，他们的久别重逢却好比狭路相逢的仇人相见。
“静候佳音。”她说道。
之后夫妻二人便都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看着眼前萧萧落叶。
午后的日光像是埋了许多年的陈酿烈酒，芬芳馥郁却也带着些许辛辣。温知泠站了一会儿，脸颊就晒的有些泛红了，像是晕了一层胭脂膏。
温长晏也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等她发现异常的时候，他已经伸手圈住了她的柳腰。
“你脸怎么这么红？”他俯身看她。
温知泠有些吃惊，却还是强做镇静，“日头晒的。”
“阿蛮还在为上次西江畔的事情闹情绪吗？”他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语气平平。
温知泠微微偏过脸，“没有。”
温长晏掐着她的下巴，板正她的脸，强迫她正视自己。
“看着本王。”他温声命令道。
温知泠这才将目光放回他的身上。她瞬也不瞬地盯着温长晏的眼睛，她已经忘了这是第几次感受到他的陌生。陌生又可怖。
“为什么不生气？你应该生气的。”温长晏。
“我为什么要生气？”她理直气壮，嘴角又带着嘲讽的笑意，“因为你来迟一步，因为你态度冷漠？如果是这样，我想那大可不必。”
“大可不必？”他目光逼人，“明明心里一直在意的要死吧？”
“在意你？值得吗？”她讽刺得很是认真。
温长晏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起来却也不恼怒。
“值得，天下无人比本王更值得你温知泠在意。除了本王，你还能依附谁呢？你不是该巴结我讨好本王？”
“温长晏……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好吗？”温长晏从后面抱住温知泠，俯身在她耳畔，幽幽说道：“你看，如今还有本王得不到的护不住的人吗？嗯？”
“可是顾渊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挑起大昭与燕祈的矛盾？”
温长晏目光一沉，冷声说：“要是想要他活命，你最好就不要让本王听到，他的名字从你的嘴巴里出来。”
温知泠从不会质疑他的行动力，只好缄口不语。温长晏尽可能弯腰，将下巴抵在温知泠销售的肩上。
“你要么乖乖当本王的废物，要么就凭本事离开本王，懂了吗？”
“我知道。”温知泠很清楚，自己现在已是穷途末路。
想起过去的种种，温知泠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压抑。
从相识到相伴的几年时光里，温长晏给了她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每一次当她觉得他离自己又近了一步，他就会把她推开，疏远。周而复始。
直至她要嫁作人妻，他也毫不动容。
如今他却突然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终于主动地想要占有她。可温知泠自己再是清楚不过，他对她的感情不是喜欢，更不是爱，而是折磨。只因她当年甘心情愿嫁给了顾渊，她如今在他面前就是罪人一个。
“你还爱顾渊吗？”他问。
温知泠不说话。
“本王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你信吗？”
温知泠眉梢微微一挑，问：“纳妾也是其中的手段之一吗？”
温长晏松开温知泠，走到茶案旁坐下。原本趴在门边的玄猫，妖娆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到他脚边，再钻进温他的怀里。
“纳妾是因为本王喜欢，与你何干？你莫不是以为本王就是做给你看的？可笑。”温长晏一手轻抚着玄猫的下巴，猫儿发出极为享受的呼噜声。
“你恨我吗？”温知泠问。
“恨？你倒也不值得。”温长晏。
“那你为何要折磨我？”
“你竟半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温长晏目光深晦。
“我没有错。”温知泠说。
她何错之有，她何其无辜。从她成为温知泠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无路可退。再说，当年远嫁燕祈之时，他也从未对她表过态。
“啪——”温长晏手中的酒杯碎了，被他硬生生捏碎在掌心里。他怀中的猫“咻”的一下，竖着尾巴窜出了三里地。
温知泠也着实被吓了一跳，她定睛看温长晏的手，倒也没有流血。
“你知道这几年，凡是得罪过本王的那些人，都是什么下场吗？”温长晏怒不形于色，语气阴森得骇人。
她没有错？她错得离谱，她大错特错。把心给了顾渊，又屡次在他面前替顾渊说话，这对于温长晏来说，简直就是弥天大罪。
一个人在经历过太多的不平事之后，有朝一日得势翻身的话，势必要雪尽前耻，势必睚眦必报。温长晏私自以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温知泠愣了半晌，问：“什么下场？”
温长晏松开掌心，方才的酒杯已经被磨成细碎的瓷粉。粉末纷纷落地，最后被风吹散。
“听说过人彘吗？断肢，割舌，盲目，剥皮……”
“够了！我不想听！”温知泠阻止他说下去。
她也曾是陷身杀戮的人，不是没见识过各种令人发指的手段。但是，温长晏在她心目中，从来不是那样的人。这样的温长晏，只会令她感到愈来愈恐惧。
“怕了？可惜了，你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
“这不是你。”她难以置信。
“对，如今已我不是当年的罪臣温长晏，而是万人敬仰的昭南王。你不是说过，我脚踩白骨无数，手上也沾满了鲜血吗？爬到这一步，你以为本王靠的是什么？”他目光阴郁地看着她。
“我身体有些不适，先回去了。”温知泠一刻都不想多待。
“温知泠，本王等着看你坠入深渊的那一天。”温长晏的声音追着她出了院门。
……
出了婵娟阁之后，温知泠道的心情依旧久久不能平静。
自古伴君如伴虎，一将功成万骨枯。如今的温长晏，委实骇人。这些年来听到的关乎他的传闻，至少有五分是可信的。就如他自己所言，他已经杀人如麻，百无禁忌。
第二日，满城喧嚣——大昭晓谕天下，割地燕祈。 昭昭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