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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传奇志之肆羽易天记 代安澄 10197 2021-04-05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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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入宫辞行,天晴一套唱念做打早已驾轻就熟,最后当然是一步三回头,涕泪滂沱终相别。皇帝惠妃等人都谆谆嘱咐许久,天晴暗自比较,皇帝表现得似乎比前一次还要动容不舍。或许因为苏州锦衣卫的秘报已传到,对她怀疑尽释的关系么?

  “人都安排好了,全是我手下得力的,包你一路畅行无忧~否则你功夫再好,王府娘娘跟什么山贼乱民水盗交手,可不大妥当。”徐增寿咧嘴笑道。

  “谢三哥哥啦。”天晴笑着朝他福了一福。皇上最后点了虎贲右卫做她的北归护卫,恰是徐增寿右军都督府所辖。徐三郎大开后门,六十人给她配的全是卫中数得上的能兵悍将,别说护卫回燕王府,直接冲出北平行都司上阵杀敌都够格了。

  “如何?你现在回别馆么?我可以送你一段。”徐增寿爽朗道,“反正如今皇上都开了口,也不怕太孙殿下多想了。”

  “送回别馆倒不必,但我确实想去一个地方。”

  皇城西南,常府街。

  因是皇上御赐的宅邸,开平王府占地广袤,花园中光大小池塘就有九个,号称“九连塘”。府外敕造的花牌楼恢弘华丽,绘饰精美,彰显着皇帝对开国功臣的深恩厚意,令慕名而来者无不仰观赞叹,遥想一番当年君臣相得的感人场面。

  然而时至今日,常府早已不复当年烈火烹油的盛景。外人的议论也纷纷变了风向——没被蓝玉案牵连到满门获罪,蓝老夫人身故后还能入葬钟山,常家恐怕已耗尽了在陛下跟前最后一点情分。

  而“常府街”这名字,也慢慢变得像是一种讽刺了。

  这条街同大功坊一样,临近宫城,寸土寸金,皇店官店货行馆栈从几年前便开始拔地而起,在这里铺了个满。开平王府就局促地被包围其中,如同受蛛丝裹缠的虫豸,再无独门大户的威严肃穆,门前总是人来人往,热闹得跟庙街一般。

  徐增寿带天晴到了其中一家沿街的官店铺面,交代了两句,立刻有人将天晴一行带上三楼,从上俯瞰,连开平王府院子的格局都可得以一窥。

  “现在常家住的人已很少了。那戴帷帽从车上下来的,应该是常升的遗孀胡氏,身边的,就是常升的独子常继祖了。”徐增寿道。

  天晴看去,好几家店栈的货摊都铺到了店外,箱子占着路面。一驾从北面驰来车马的车夫呼喝着要伙计搬走,把道让开。伙计懒懒应是,却一个个动作慢吞吞的。

  一年轻妇人命车夫打了帘门,自己扶着走下车来,另手还携着一个小男孩。那小男孩才六七岁的模样,手短脚短,却倔强着不要人抱,攀着车辕往下滑,哪知一脚踩空,从踏凳上趔趄滚跌掉下,摔在地上。眼看就要哭了,妇人立刻轻轻挽住他,朝着不远处的王府指指,低首温言几句。

  天晴看场面猜意思,已明白妇人是说他是开平王的嫡孙,必要尊重,不可当街乱哭鼻子。小男孩随即听话地点点头,吸吸快要流下的鼻涕,一脸刚毅地忍住了。母子俩和两个仆从随即往常府走去,府里家人很快给开了门。

  天晴居高而望,明明仲夏方过,草木原该繁茂葳蕤,常府中庭却只孤零零的几樽银杏松柏。枝叶散漫向着四周生伸,无精打采,显然不常被人打理,看着萎靡萧索……不由心里一阵泛酸。

  “你先坐坐,我在楼下等你。”徐增寿外粗内细,体贴地离开了,显然是想留给她独处静思的空间。

  “我爹他,以前就住这里……”天晴忽而道。

  一旁的花姣并不很惊讶。她早就想过,天晴巅峰时能有那样武功,师承的父亲必是高手中的高手。元末乱世群雄并起,这样人如锥在囊中,怎可能不露锋芒?可他却隐居避世,根本说不通。听闻天晴特地要来常府街,她就料到了八分。如今天晴一语道破她爹就是“早逝”的开平王,她已一点都不奇怪了。

  只是看眼前人前所未有地闷闷消沉,花姣心内不忍,努力想换个气氛,朗笑说道:“难怪你这么不乐意。你爹若留在京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总是国公府家养尊处优的贵小姐,他却偏偏躲在山里,害你只能同我一样,做个锄地喂马的村姑了。”

  花姣难得开她玩笑,天晴扑哧一下乐了:“那又如何?我不做小姐做村姑,末了照样能挣到个美若天仙俏丫鬟~”说着食指自花姣下巴上轻轻一刮,眉目间尽是风流。花姣搡她一下,心里却叹,她这神气扮男人,还真由不得马心蕙这般少女不倾倒。

  两人正自打闹,天晴撇头却见当街一张熟面孔,顿时震惊不已。

  “怎么了?他是谁?”

  天晴只是摇头,静心再想,又觉得理所应当,勉强抚了抚不平的心绪,同花姣道:“没什么,我一时发呆犯傻,我们走吧。”

  ……

  是夜星河闪耀,张之焕独坐凭窗,将公文卷纸放置一边,瞑目在脑海中整理。不知怎地,眼前却突然浮现也是这样一个星夜,有人乘马送他回来,笑如弯月的双眸。

  “她走了,走了……”

  正叹息着,耳中忽然听到一声怪啼。这深更半夜,何来鸟鸣?又好像近在咫尺,就传自屋外树梢。

  张之焕睁开眼,好奇走了出去,却见似有一个人形,影影绰约,如梦如幻。

  他揉了揉眼睛,待一看清,只觉得胸膛几欲炸裂,整颗心都要跳了出来,失声呼道——

  “天晴?!”

  天晴略一点头,笑意腼腆。此时她虽着男装,却并未特意改扮,依然是柳眉樱唇的女儿面貌,相映之下英神飒然,颇有盛唐贞观胡服仕女的气韵。张之焕看得呆了片刻,疑讶道:“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下午你不就由虎贲军护着出城了么?”当时他远远看着,不敢露面相送。

  “我想回来,自然能来。”天晴唿哨一声。

  他抬头看去,门口的大树上,落满了大大小小蹦跳的夜鸮。

  见此情形,张之焕心中已是了然,不禁微微一笑。

  “好,哪天你成了王府‘弃妇’,也记得遣只鸟儿来,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天晴故意皱起鼻子,眼睛却是笑眯眯的:“看我被扫地出门,就幸灾乐祸么?”

  “当然幸、当然乐了。你不被扫地出门,我怎么带八抬大轿来迎你?”

  “什么八抬大轿……”天晴反应过来,脸上已是一烧,想叱他两句真不害羞,却说不出口。

  见她娇嗔模样,张之焕微笑,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指。天晴如触电流,微微颤了一下,没有抽回。

  “之焕,虽然我并不是王爷的侍妾,可这件事情,只有你、我、我身边的花姣,还有王爷知道而已,你要是……要是迎娶他的弃妇,会被人笑的……”

  张之焕朗朗笑开:“天不怕地不怕的徐姑娘,却担心我被人笑吗?哎呀,慢着,又是谁说要娶你了?”

  天晴又羞又恼,捏起拳头,却怕自己这时的力气会不小心敲痛了他,举在那里半天,才看似用力地捶了一下:“好!张大人放百八十个心,本姑娘嫁猪嫁狗,也不会求你收了!”

  “你也说了,知道你真实身份的,只三人而已。我不收,王爷休了你,花姣姑娘又是个姑娘,那普天之下,可再也找不到敢娶你的人了。”张之焕一脸严肃地分析。

  “呸!好好地跟你说话,你怎么这样作践人……”假嗔变真怒,天晴桃腮涨红,眼中水汪盈盈。

  “天晴、天晴……”张之焕见状慌了神,不敢再逗她,“我怎会作践你呢!我都想好了,你在苗部已无可依靠,如今既成了国公爷的义女,那就算被王爷逐出,回去娘家也是天经地义事。到时我便与济忠兄说好,择吉日来国公府提亲。

  “我父母早已不在,恩师便如同我的亲父,只要我向他禀明心迹,他老人家定会为我们主持的。只需你我心意相通,旁人怎么看,笑不笑的,又有什么关系?”一旦天晴出府,就能削弱国公府和燕王之间的连结;她又只是个义女,“改嫁”他这样毫无背景的寒门小官,想来太孙殿下也会乐见其成。

  天晴听完这番话,才知他一片真心至此,居然认认真真考虑过他们的未来!不由大受感动。其实真到那时,局面早就翻天覆地,朱棣当上了皇帝,才不会管她嫁不嫁人的事呢。但之焕身份特别,倘若不肯变节另侍新主,她免不了要带他一逃了之,至于什么悠悠之口,倒是不用管了。只是这话,此刻也不能告诉他。

  “哪里用得着这样……我会乔装改扮,问王爷要份户牒文书,等离开了王府,便编个名字,改头换面。到时候,再没人知道我是果尔娜,自然是想去哪就去哪……”说着说着,声音渐轻,“你也……也不用被人笑了……”

  “可那你就要受委屈,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了……”

  他总是替她着想,天晴心中温软,笑得更甜。“见过果尔娜的只宫里那么些人,平时能遇到几回?我又不是生得三头六臂,时间一长,谁还记得果尔娜的模样?更何况,妇人家也不会经常出来抛头露面,大多时候都呆在存义坊里头呀。”

  她每讲到兴高处,就手舞足蹈,满眼放光,神情天真烂漫活像个小孩儿,张之焕忍不住了:“哎呀,慢着……”

  “又是谁说要娶你”,天晴不肯再上当,哼了一声,当即回道,“我也没说要嫁你啊。”

  “那可巧了!天晴姑娘未来夫君,也正好住在存义坊么?”

  “随口一说罢了,也可能是长乐巷,也可能是左所街,金陵城那么大,哪里没可能?说、说不定都不在应天府呢!”看一向伶牙俐齿的她又羞又臊,明明已经语无伦次,还强撑着挽回局面,张之焕只是笑,什么也不说。

  “别笑了!我……我真走了啦。”

  “慢着、慢点啊!又没什么着急事,来都来了,就多留一会儿吧?这以后……也不知何时能再见了……”

  见他依依恋恋,天晴又何尝不是,点点头,靠着他身边站定,只觉时光静静,夜色温柔。许久许久,听到他说——

  “你应该画幅你的像送我,这样我还好时时看到你,画我的像,反而没什么用了……”

  天晴心里熨帖,嘴上却道:“你自己不能画么?哼哼~那正说明,你也没怎么上心啊,只要见不着我,连我的样子都记不起来啦,还说什么时时看到看不到的?”

  “嗯,我又说错话了……”张之焕笑,“徐小姐莫生气,不然我记住的画下的,都是你嘟嘴皱眉的样子了。”

  “怎么?那样就不漂亮了?”她扬起脸,意气十足地追问。

  他低下了头:“漂亮,你怎样……都漂亮……”

  此情此景,星斗漫天,和风熏暖……

  如露如电,如在梦中。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张之焕忽而启口吟诵,轻声欢然,浅浅似歌。

  天晴听他语调缱绻,胸口一阵绵绵如软,不禁想,我怎么会觉得他像士聪呢……

  明明……明明这么不一样的两个人啊。

  ……

  扬州城,竹西巷。

  绮香楼绯云阁,严霏轻素手轻拨焦尾,启朱吟唱:“绸缪束刍,三星在隅……”

  忽听一人悠声相合:“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严霏轻一惊,她虽是风尘女子,却向来清高无俦,遣怀之际唱这样一首情歌,被人听去,难免大感羞赧。待往窗外花台一瞧,乌眸却是星亮:“沈公子?”

  天晴轻身翩然,翻栏跃入,合扇拱手一笑:“打扰姑娘清雅,沈某罪过。”

  “怎么不从门口进来,也好叫妈妈她们招待周全。”严霏轻盈盈起身迎她上座。

  “怕就怕太周全了些。”天晴苦笑。自从上次花神大会,严霏轻众目睽睽下请她“入幕为宾”,只怕她已经成了全江南男性公敌。虽然以严霏轻的聪明,在曹国公那里一定能交代的过,但于她沈三——

  再出一次风头什么,还是免了吧。

  严霏轻何等冰雪,当即明白她意思,微笑点了点头,道:“沈公子这次绕道特来,是听曲儿?喝茶?还是有什么话,想问奴家?”

  果然是聪明女子。天晴暗赞,口中道:“霏轻姑娘直言下问,沈某就不兜圈子了。敢问姑娘,是否因当年蓝玉案所累,才入教坊司的?”

  按她入籍的年纪,最可能牵扯的就是这桩案子。若是其他逸闻轶事,天晴并不会来八卦;但这次京师之行提醒了她一些事,关系到爹,她必须调查清楚。

  回想花神大会当日两人对话时,严霏轻就有所犹豫,似乎另有内情不愿和盘托出;途中天晴提到李公爵借绮香楼盈利的目的,她也是半句而隐。现在入了一趟皇城,天晴心中已有了些猜测,但必须找她确认才行。

  “沈某也知道这问法是轻率了些,但请姑娘慧心明鉴,事情已然过了那么久,沈某绝不是想徒惹姑娘伤心。若不是事关一个对我极其重要的人,万不得已,是不会来逼问姑娘的。”

  严霏轻幽幽叹道:“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有什么好伤心的呢……不瞒沈公子,奴家原名姓曹,小字若琋,乃是景川侯家之女。”

  “令尊是……景川侯曹震?”

  曹震在当年坐党受诛的十三侯中也是大名赫赫的人物,最早加入从龙阵营的老人,于洪武十二年以西征之功被封景川侯,岁禄二千石。平定云南后,曹震受令治理蜀地地方政务,诸所规划并极周详,可谓是一位文武兼备的将才。如果不是因卷进了大案,曹家未尝不能成为第二个沐府。

  严霏轻欷吁一口长气,点了点头。

  “可怜姑娘豆蔻年华被送入教坊司……心里又怎能不恨……”

  “恨又能恨谁呢?恨当今皇上?还是恨皇太孙殿下?”

  “果然……霏轻姑娘心怨李公爵,不肯入公府,是因为他效忠于太孙的缘故吗?”

  严霏轻依依站起:“我不怨他,也不谢他。案发当年,我只有十一岁,这朝堂大事,怎会明白?只是这些年,千百次午夜梦回,许多事不想也会想。凉国公蓝玉膝下无子,怎可能为自己举旗谋反?要为,也是为他的甥孙。但就算他从头到尾没有反心,委实冤枉,只要储君仍是储君,皇上仍是皇上,此情便永无洗雪之日。”

  “姑娘是怀疑,当年蓝玉案是因为皇太孙推波助澜,才结成如此惨状?”

  “不论真相如何,皇上希望借此肃清常氏一派的用心已是昭昭,而最后得利得意的,天下间不就只有那一位吗?”

  天晴是见过皇太孙朱允炆的,朱棣也就罢了,她不认为前者会是这样残忍冷血之人,不由出声辩解:“但就此结论,是否太过武断?”

  “奴家不过一名青楼女子,作何结论,武不武断,又有什么紧要?沈公子这次来,不就是想听一番真心话吗?”

  天晴默然点头,点着点着,忽然意识到,这严姑娘委实跟她推心置腹啊!她开始不安了——别真应了陆竞所说,她要成第二个马心蕙吧?!一个马小姐,一个阿赤烈,这两笔“风流债”于她已经超负荷了,要再多一位倾国倾城的前侯府小姐今扬州名妓,着实吃不消!不如先下手为强……

  “霏轻姑娘……可惜沈某这一辈子不能娶妻,更不能纳妾。姑娘坦言相告之恩,沈某只得设法另外报偿了。”

  天晴原准备再编一套类似当初晃点马心蕙的说法,谁知未等开口,就听得严霏轻浅笑:“呵……那是自然了。姑娘家娶妻纳妾,也太不成章法呀。”

  天晴没有料到,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无措。

  严霏轻掩袂又笑,如铃音落地,满堂春风。

  “要不是看出‘沈公子’真身,奴家何至于这般毫不防备,知无不言呢?”

  天晴稍一细想,也对,这严姑娘……曹姑娘对她的态度确实友善得不一般;可认真体会,她的言行举止却是透彻坦然,确实没有掺杂任何暧昧的元素。而且她孤高冷艳是出了名的,若不是眼光如炬早知道自己是乔装改扮的女孩子,怎么会破例请她“入幕”呢?她果然是自作多情了~只是……

  “能不能请教姑娘,是何时发现的?”枉她自认女扮男装已天衣无缝,如果真有破绽,那还是早点弥补为好,毕竟她要瞒住那么多人,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严霏轻应是看出了她的担虑,轻笑一声:“姑娘不必担心,这识破的方法,一般人用不来。”顿了顿,她接道,“那日初见时,满堂宾客都望着奴家,只有姑娘一人眼中,尽是磊落光明,没有一丝掺杂……奴家见过那么多男子,还从没有谁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奴家,当时奴家就想——来妓馆的男人还有不好色的?莫非这是位姑娘?”

  “哦~原来如此!”那确实是别人无法复制的方式。“我也是因为一些原因要在江湖上行走,倘若以女子身份,实在不便。”天晴安了心,半带笑意解释道。“还请姑娘为我保密。”

  严霏轻义无反顾地点点头:“其中利害,奴家当然省得。此世为人,又是女子,谁能没有些苦衷呢?是故姑娘不说,奴家也不问,就跟着大家喊姑娘作沈公子了……如今既然已说破,以后,奴家该叫你什么好呢?”她目光柔柔凝视向她,饶天晴自认是个铁直女,被那样的眼光看着,也觉得心跳如鼓,口干舌燥。

  “就、就叫我阿晴吧!这是我的真名。若琋姑娘,你信我,我定会想办法,为你洗雪冤屈,还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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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后第一更~稳定一如往常~

  宝宝们也要元气满满哟!(^U^) 明传奇志之肆羽易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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