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桩桩似线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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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兄,我也冤啊!沅娘,你还在这做什么?嫌不够现眼是不是!马上给、给我滚回去——”
“爹爹!爹爹!是女儿的错,你别怪夏郎,要罚就罚我吧!秦大人,这事和我爹爹无关,你莫怨他……”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韩家就没一个好东西,谁都别想跑得掉!”
“夏福——都是你干出来的好事!”那位韩老爷被秦府出来的家人反臂一把拘住,又羞又屈,瞪着眼朝另一人嚷嚷。
“哎、哎……只怪我听了我家那婆娘的鬼话,还以为出的是什么好主意,哪知道、哪知道……韩老哥,对不起、对不起啦!”
“夏福!你只对不起姓韩的么?我孟家又欠了你什么,我女儿又欠了你什么?偏要受你们这等折辱!”
那被称作秦兄的黑胡子大手一挥:“还叽歪磨蹭什么!人都在这里,咱们同孟老爷的状子也早各自写好了,这就一齐上衙门去,让涂太爷给评一评理!”
天晴在旁大奇:“莫非那位说话的就是秦操秦大人?你们来之前,没有知会过他吗?”
“谁知道这么不巧。”徐增寿苦笑,“这又闹的什么名堂?”
妙琳喜出望外,一时摩拳擦掌;“诶诶~我们也跟去看看吧!”
“这种一看就是民事官司,府正升堂断案,等闲不让人围观的。”天晴道。
“我们可不等闲~”妙琳两手叉腰,得意洋洋,“都不用报出咱们魏国公府的名头,让张之焕这个钦点翰林去说一声,我就不信府正他敢不让我们看!”
徐增寿哼道:“难道圣上钦点时给他脸上题了字,你说他翰林就翰林啊?那也不必啰嗦,直接说你自己是哪位皇子皇孙得了,诶恰好天晴也在,就说你是燕王爷吧!这府正呀,一准怕得更厉害!”
妙琳白他一眼:“就会颠三倒四说怪话,你们反正问不了那个秦大人了,就不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吗?”
他们兄妹没事斗嘴也能斗一下午,张之焕赶忙出面打圆:“这涂府正我原先认识,为人向来开明公道,既然三小姐想看当堂断案,想来只要我们不吵不闹,他不会不肯的。”
“文耀你之前就认识他?”徐增寿奇道。
“嗯。太孙殿下一直关恤民情,有次微服出宫,到了这扬州府,恰好由我陪着。”
“什么恰好?”徐增寿咧嘴而笑,“但凡殿下出宫,定会拉你陪着,你陪驾的次数,只怕比大哥都多得多呢。”
徐增寿显是在夸他大得上心,张之焕笑得谦和,天晴却忐忑——如今太孙越是信任他,对他以后越不利呀……
张之焕果然不是瞎吹,门口的衙差一见到他,就忙不迭作揖行礼,他才说了两句,那人就转身进去通报。不一小会儿,便返了回来,恭恭敬敬为他们四人引路。
过甬道进了公堂,站在一班手执杀威棍的高大衙役之后,妙琳探头探脑:“说到哪了?到底什么案子呀?”
身份尊贵,又是这么一位戴着帷帽的小姐,衙役自不敢同她搭话,便向着张之焕道:“禀张大人,案情是这样的。堂中这位韩沅娘,军户出身,家中有个长兄韩飞,原本年前就订好初九要完婚拜堂,可韩飞受征清剿倭寇,在台州受了重伤,被抬回来后一直昏昏沉沉,不见好转。大夫都道救不了了,韩母却听人出主意,说这时候要冲个喜,他就好了,便和准亲家夏家商量,让夏小姐吉日过门。
“夏家生怕独养女儿进门就当了寡妇,可碍于法理道义,又推脱不得,也不知怎么想出来的法子,竟让自家的小儿子夏丹穿上凤冠霞帔,去代姐姐拜堂。这边厢呢,韩飞昏迷不醒,也拜不了堂,于是就让妹妹韩沅娘装成新郎,和夏丹拜天地、入洞房了。
“这下子,两个少年男女,误打误撞大被同眠,日久便生了情。韩飞冲过喜,也醒转过来,渐渐好起,有一天说要见见新娘子,才发现,新娘子竟然是个少年郎。韩沅娘为情郎包庇遮掩一月之久,韩家知道大是震怒,把夏丹赶出去后,又将女儿关了起来,只想向夏家要回正牌儿媳,这件事你不提我不讲,只当没过。
“韩沅娘原来与秦大人家的公子有婚约未完,韩家便想寻个由头,早点把婚事办了,将丑事盖了。怎料这韩沅娘日哭夜哭,非夏丹不嫁,三牲酒礼上了门,她还大喊大叫,说要退了这婚事。秦家听了这话,如何不怒?知道了前因后果,秦大人更是脸上无光,这才将韩家告上了公堂。”
“那那个孟家也来递状纸打官司,又是什么缘故?哦——”天晴插嘴完,便自己大悟,“孟小姐是夏公子的未婚妻!因为夏公子同韩小姐两情相悦,不愿另娶她人,所以也要撕毁和孟家的婚约。孟家小姐好端端的,莫名成了弃妇,孟家自然不能善罢了。”
“事情怎么弄成这样……”妙琳大皱秀眉,“这夏公子见色起意就不说了,那韩小姐也是,为了情郎,居然连父母兄弟都可以不顾,让家门的脸面往哪里搁?好不害臊哦!”
徐增寿斜眼看她,你自己又如何?倒是尽会说人家!
天晴眯眼看去,那当事的两个年轻人正跪在堂中,虽神情委顿,仍掩不住韩沅娘秀丽标致,夏丹美貌风流,要不是此情此境,倒真可称得上一对璧人,不禁叹道:“其实这两人也可怜,代姐出嫁、陪嫂同眠,都是受了父母之命,唯有彼此喜欢,是出于各自真心……真落成了官司,难免几败俱伤。夏公子担上骗奸之罪,逃不掉充军流放,韩家同样遭殃,于秦公子、孟小姐,就算告赢了,面子只怕也不好看,以后姻缘更是艰难。这案子知府要断不难,可这样断法,不是一屋子输家?”
她话甫说完,张之焕忽然近到涂一宏身旁,道:“大人,在下有个办法,未知可否一听?”
论官级他虽不如涂一宏,却是天子近臣,更兼太孙殿下跟前的红人。他金口一张,老涂哪敢不听?当即喝住了还在下边絮絮诉苦的孟家人,转向张之焕:“张大人有何高见,尽言无妨。”
“在下愚见,如今局面,韩沅娘失身于夏丹,节行已亏,断无再入秦家之理。而受害的秦孟两家,秦公子浑似乃父,一表非俗,孟小姐淑名在外,秀外慧中,若能结为连理,二者成秦晋之好,岂不皆大欢喜?
“至于韩家、夏家,本就是子女拜过天地的姻亲,不妨亲上加亲。先前那次,权当是韩小姐和夏公子为韩公子治病办的冲喜宴,现下韩公子既已大好,按理也该和夏小姐再行一次正礼。如此,四家都无所损失,颜面俱全。外人道来,也是三段良姻、一番佳话。”
这鸡毛蒜皮一早就吵得涂一宏头痛,碍于老秦的面子,又不能不认真发落,判轻了他不满意,判重了,又能重到哪里去?这张之焕一来,正好解了他的难题。“张大人公断,本官原也是此意。”惊堂木一拍,向着众人朗声道,“夏丹有妻孟氏未娶,却得了原来秦家的儿媳,今日本官做主,这就将孟氏偿给秦家。三家子女各行婚配,限日回报。”随即援笔作判。
韩沅娘原想着自己未婚失身,大亏名节,少不得一顿廷杖毒打。不料天降神兵,让她免于责罚不说,竟然还能跟心上人终成眷属,满心感激无以言表。府正早将她发落回家,她却守在东梢,直至等到四人出来,上前盈盈拜倒:“谢谢二位公子、二位小姐大恩大德!”
天晴将她扶起,见她满脸是泪,笑道:“你在堂上都梗着脖子不低头,怎地这会儿倒哭得雨打娇花一样?好啦好啦,不必哭啦,都解决了!”
“我……我……要不是你们,这会儿子……我便死了……”
“哪就这么容易死了?要真这么贞烈,当初也不会和夏家公子暗度陈仓了。”妙琳对她殊无好感,叉着手说话,冷声冷气。
经她一戳,韩沅娘浑身一战,一旁陪着女儿的韩锋也面色讪讪。
“哎——琳~”天晴见状,嗔怪地喊了她一声。
“我知道……知道你们看我不起……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荒唐事,我早就无颜苟活,可我……可我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不能带着夏郎的骨肉……”韩沅娘低下头,颤着手抚摸自己小腹。
在场其他五人,心中无不同声惊呼:“她有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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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桩婚姻案不是原创,取自冯梦龙《醒世恒言》中的#乔太守乱点鸳鸯谱#。当然这里改成涂知府啦~
有兴趣的宝宝可以找了看着玩儿~以前的戏本真的好有意思? 明传奇志之肆羽易天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