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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有这样才情,又懂皇上心思,这位张大人,看来要青云直上啦。”

  说话的是庆阳公主。她是洪武皇帝的堂侄女。皇上的堂兄早逝,唯一遗孤便是这个女儿。按例她的父亲受封蒙城王,庆阳只能赐郡主封邑,可皇上和先皇后看着她长大,对她向来极尽疼爱照顾,便破格敕封她做了公主。

  庆阳的夫婿黄宝是草根出身的一代名将,在一班混吃等死的纨绔驸马爷中可谓鹤立鸡群,极是出挑——当然这些细节的人事情报,天晴是无从得知的,朱棣更不会好心科普,全靠郭惠妃后来告诉她。

  这回庆阳恰正坐在天晴左近。她素来端然严肃,不喜与外人交结,但能把皇上叔父哄开心的人天底下可不算多,又做得如此不着痕迹——若非毫无城府,便是心计惊人了。半为试探半是好奇,她有意便与天晴多搭了几句话。

  “我这堂弟啊武人心性。带兵打仗是个中好手,温柔解语可从未见过~王府里那么多琳琅姬妾,就没见他特别看重过谁,弟妹可真是天人啊……”

  “哪里是什么天人了?乡下姑娘运道好罢了。要是天人,必当气度华贵,仪表雍容,有不凡脱俗之风采……唔?就像公主姐姐这样的吧~”

  相隔不远,朱棣佯做未闻,心中却鄙笑:哼,见谁都不忘拍马屁,说得这么天花乱坠,也不怕咬着舌头!

  “瞧我们弟妹的这张嘴!莫非是抹了蜜不成?”庆阳一笑掩口,乐得微微仰合。

  “公主姐姐怎么这样讲?天晴是在说心里话啊!姐姐一打趣什么糖啊蜜啊的,倒变成像是在阿谀奉承了……”天晴瘪着嘴薄嗔道。朱棣在旁自取盏茶一饮,茗香盈喉,荒唐满心——难道你不是吗!

  庆阳笑过,一手柔握起天晴右掌,一手捋了捋她鬓边散发,温言道:“像弟妹这般可爱的小妇人啊,确实值得堂弟捧在手心里珍怜。”说着声音高了高,仿佛特意要说给“堂弟”听似的。

  朱棣回头微牵嘴角,略略颔首以示领意。这位堂姐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对她亦心存敬重,犯不着为了戳穿徐天晴而驳她面子。

  天晴以手心回覆公主温握,眼中满是欣然欢喜。“真好~有了公主姐姐这句话,天晴可算有了靠山了,以后再也不用怕王爷凶我了!”

  “他对你凶?呵他这脾气啊就这样,以后他要是再凶霸霸的,你尽同我说,姐姐给你撑腰。”

  “姐姐真是古道热肠,岂止是‘天人’,更是‘天侠’呢!”天晴接着吹捧一句,话锋再轻盈一转,“不过天晴心里也明白啦,我们家殿下呀,虽然面上凶,但那都是因为职责所需。要是治军不严,怎么为皇上为太孙镇守边关呢?其实殿下心里面呀,说不尽多少的温柔体贴~真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郎君了!”说罢还眯眯而笑,往“郎君”那边瞧了瞧,大显亲昵。

  被她这么信口乱夸,朱棣三分无语三分恶心外不禁油然而生四分佩服,能这么吹牛不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张口就来的,恐怕这世上就只有她徐天晴了!

  他转了过去,拎起她左颊面皮,“爱怜”地晃了一晃:“这小东西,平日里可没见过你这么肉麻呢。”

  天晴按住他的手背,不动声色地将他手指往外掰开半分,嘻笑道:“只是嘴上不说罢了,殿下平日是如何待天晴的,人家可一~件~件~都记在心里哩。”

  朱棣微笑着收了手,藏在袖中暗自捏了捏,心骂——个死丫头,好大的力气……

  公主看着他们这番“亲热”,幽幽间不觉想起了往昔……

  “王爷他……是个心重的,以后我若不在了,还望姐姐多开解着些……只盼老天垂怜,能有个人懂他,帮他,替他分担……那便是走,我也安心了……”

  庆阳脸上不禁露出一抹伤感神色:“只可惜了,妙纭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追忆不合时宜,她恍然回神,转目向二人,眼中尽是温和笑意,“就这样才好,以后你俩也要相亲相爱的,切莫辜负了这老天恩赐的福缘哪。”

  两人一齐笑面点头,心中则各自咆哮——

  尼玛的有什么福缘?孽缘才是!!

  ……

  是日用毕午膳,皇帝又带着一群儿子孙子们去书房说话,女眷们则由郭惠妃领在一处。临分别时朱棣望了天晴一眼,“别尽贪玩好好干活”之类讯息第一时间传到,她若有似无点了下头,便随着众女来到惠妃的万安宫。

  东宫太子妃、朱允炆的母亲吕氏没到多久就自请告离,惠妃知她向来低调恬淡,不爱热闹,也不强留,任她去了。

  “现在这么走了,待会儿晚膳,岂不又要另找人去叫她?这位大嫂嫂啊,老爱拿个架子,做什么都非要和别人不一样~”汝阳公主冲口抱怨道。她是惠妃的幺女,在母亲面前向来得宠,说话间总有种睥睨的骄矜神气。

  “还不住了口!知道那是你大嫂嫂,也是你能胡评乱说的?都快嫁人了,还一点规矩不懂!”惠妃难得对小女儿冷言冷语,数落得汝阳嘟着嘴一脸委屈。

  “好啦,你这么凶她做什么?汝阳也就是想大家一起热闹罢了,是不是?”杨妃解围道。她是宁王的生母,膝下就一个儿子,没有女儿,为此对皇帝的公主们别有一份疼爱。

  惠妃见她如此,也不好拂她面子,只能摇摇海棠扇似在给自己降火,一边轻转了转头。张恩灵趁机道:“诶?母妃,您看惠妃娘娘这扇子的图样,是不是很别致?儿一直想给殿下绣个插屏,殿下嫌花鸟的俗气,儿瞧这幅骏马卧茵就很好,殿下一定会喜欢的~”

  “嗯,确实好看又不俗,该是苏州那边的新样子吧。”杨妃顺势将惠妃的扇子借了过来。“就是想绣活不大容易,插屏又是双面绣,你看,这儿……”

  众人的话题就这么转到了女儿活计上。张恩灵临行前刚刚恶补过妇工,此时蛟龙得水虎豹得幽,和婆母还有其他妃嫔公主都聊得大是投机。天晴自感无趣,只能一人坐在角落里摆弄着绣样子。

  “天晴,怎么这般没精打采的?”惠妃走了过来。

  “回惠妃娘娘,哎……我这人粗手粗脚的,从来做不来这些细致女红,以前在家乡时,就经常被婆婆姨婶们笑话,王府里的月娘娘费了老劲也□□不好,到了这里,更加自惭形秽了……”

  “那你平日喜欢做什么?难得今天人多热闹,大家一起凑个趣也好。”

  天晴眼睛忽而一亮:“那,我们来打马吊吧!”

  “打马吊?”

  众人都意想不到她会这样提议,可思绪转掠,又觉得她苗家女儿,来中原时日尚浅,不知晓规矩也是平常。庆阳公主素日严厉,换了别人说出这种话来,定会痛加斥责一番,可对着她,只笑盈盈语温温道:“天晴你怕是不晓得,皇上有明令严禁博戏的。这里是皇宫大内,怎可以知而故犯呢?”

  “我也是来了才知道的呀公主姐姐~况且皇上禁的是赌博,又不是游戏,那只要不来彩头,便不能算作违律吧?皇上不也经常和公卿大臣们下棋么?”

  她说的貌似有理,不过就为了玩一玩,冒险触怒龙颜,却大不值得了。“话是如此,可这总归不大妥当……”庆阳道。

  “哎~那便算了。我也不能只顾自己贪玩,叫各位娘娘为难……”天晴怏怏叹道,继续坐回角落,一手托腮,一手无聊地拨弄绣纸。

  张恩灵嗤笑一声,秀眉一挑,掩口道:“徐娘娘为何心心念念要打马吊?难道在燕王府时天天都玩,所以有瘾头了?”

  “哪有呀~就因为燕王府里的人个个一本正经,我说了不来彩头,也没人肯和我玩儿,说王爷最守规矩,看到一定会重罚的。可惜我在部里时特地还拜了个汉人师父,很是苦练了一阵,想来中原试试牌技呢……”

  惠妃从来容易心软,见天晴沮丧的样子着实可怜,便拍了拍她的手:“行啦,就让你逞一逞英雄,本宫陪你打两副吧!”

  “惠妃娘娘?”“母妃?”庆阳公主和惠妃长女永嘉公主见她就这么松口了,不由惊怪。

  “不妨的,皇上若真怪罪,本宫来担就是……”

  惠妃还未说罢,汝阳公主就合掌笑起来:“呵呵~谁不知道母妃以前可是六宫里首屈一指的马吊高手,真要施展开来,天晴啊你就等着哭吧!”

  “真的?”天晴一点没要哭的意思,反倒双眼放光,“师父!那请受徒儿一拜了!”说着干干脆脆跪倒在地。

  “噫~你这是做什么!”惠妃吓了一跳,连忙让开,“就陪你玩个两副而已,哪里用得着拜师啊……”

  “那也是得了娘娘的指点呀!中原不是有句话么?一日为师,终生都为父,那两副为师也是一样的啦~”天晴笑嘻嘻起身,摇了摇膝盖,一点没有被拒的自觉。

  惠妃只能笑叹一口气。“那咱们事先言定了,不设彩头不加注,输赢都只担个虚名,成不成?”她方才说得随性,其实也掂量过轻重。陛下并不真反感博戏,痛恨的不过是有人赌博成瘾,业荒于嬉,为此才一刀切断。就前几日,陛下自己还和她下过双陆呢,这样程度想来不至于苛责。

  天晴拍掌欢笑:“那自然成了~真来彩头,我都没东西好赔呢!谢谢娘娘~哦不,娘娘师父!”说着突然飞扑到她身上。

  惠妃被震得朝后一摇,下意识将她揽住,正想嗔怪,却觉她身上又软又暖,馨香沁鼻,一下子火气顿消,只能捋捋她的背笑道:“打个马吊就这么高兴,可见是个小博戏迷,待会儿万一输了,不能哭啊!”

  ……

  说是说打两副,一张八仙桌四个人,惠妃、庆阳、永嘉和天晴,简单就组好了局。宫中众女原先因规禁甚严,自从皇帝下令,合当率为先表,马吊什么从此束之高阁,能想不能说,能看不能摸,这次听闻惠妃娘娘带头大破封禁,都要来瞧个热闹。眼见桌上打得酣畅,更是技痒,个个都想亲自下场试试。有道是法不责众,惠妃娘娘自己都开打了,还怕什么?

  于是铁打的天晴流水的其他,除了号称一点不会的杨妃和张恩灵,每人两副轮过,打了三四十盘,转眼就近了日暮时分。

  天晴十有九输,几次堪堪要赢,却总不小心点炮,让别人捷足登了先。她们不来彩头,只用白条计输赢。没多久的功夫,天晴脸上就贴满了小纸,看着简直像个白眉白须的老公公。

  惠妃等人原担心她对自己牌技寄望甚高,这一来一定大受打击,谁知她赢了狂喜,输了却也不气,只笑嘻嘻晃着如雪“美髯”说着再来再来。久违打牌本就愉快,再加几次转危为安还大获全胜,众人更是心情大好。当中最严肃的庆阳公主难得地输了两盘,给天晴按着硬挂了两道入鬓“白眉”,终于再也忍不住,追着她又闹又笑,万安宫内一派欢然可乐。

  此时的武英殿,气氛却截然两重天。皆因皇帝一句“你们挣钱的法子可比朕多多了”的玩笑话,几位王爷面上纷纷挂起或不解或凝肃或羞赧的表情……

  朱权心中百转。朝鲜国商队的事果然还是传进了皇上耳朵,刚刚他那番话半究半探,绵里藏针,似乎是已经知道了实情,想听听他们的说法;又似乎是不甚确信,要根据他们的反应再下判断。

  可怜此前他表尽忠心,甚至暗示自己也认同边镇藩权过重,应当敛减,才在太孙那里挣了些好感——要是真让朱允炆以为是自己暗通属国,中饱私库,那所做所有功夫岂不全白费了?

  皇上有没有瞒过太孙?真相他到底知道多少?朱权余光微微侧目,朱棣看上去很冷静。是早一步收到了消息,已有准备;还是和他一样,在等对方的先手?

  “陛下,晚膳宴已备好。”此时进来通报的,是大内六局一司之首、郭惠妃的得力助手陈未陈尚宫。但凡皇家宴席,大小事务历来都由尚宫局上下操持举办。

  “好啦!去叫惠妃她们几个吧。这会儿子,她们在干什么呢?”皇帝又似乎并没要在商队一事上刨根究底的意思,轻飘飘把话移开了。

  还好……朱权的心终于稍稍定了定。

  “惠妃娘娘正和几位公主、命妇在打马吊。”陈尚宫禀道。

  “打马吊?!”这下轮到蜀王朱椿吃了一惊。他是惠妃的长子,深知母妃向来柔顺,从来不忤逆父皇的意思,明晓得父皇厌恶后宫中人博戏丧志,怎会带头犯禁呢?“是母妃、惠妃娘娘提议的么?”

  陈尚宫默不作声。在这宫闱之内,只有帝后才是她的君上,对于亲王的问话自不必回应。蜀王话一出口,也意识到了在父皇面前言行失妥,自怨太急欲为母妃撇清干系,如今落了个没趣,脸上尴尬得红一阵白一阵。

  “惠妃娘娘向来规行矩步,知文达礼,堪为皇族女眷表率,令人尊敬,绝不至做出奢靡取乐之事。儿臣也同十一弟有一样疑惑,想听听陈尚宫作答。所谓打马吊应该就是个说法,并非真的在博戏吧?”朱棣望着皇帝微笑请示。

  皇帝刚听闻陈尚宫所报,也是微怔,还以为自己老耳聋聩听错了,可见一个两个儿子都如此说,惊讶很快被一阵怒意取代。

  从郭美筠五岁时起,他就认识她,自然知晓她热衷什么爱好什么。可正如朱棣说的,她隐忍、乖巧,一向顺从自己,绝做不出这般胆大妄为的事来。莫非是这些年自己对她太过纵容,今次三个儿子又都回来了,让她真飘飘然起了么!

  “说,是谁提要聚众博戏的?永嘉?还是汝阳?惠妃就这么随意放任么?”皇帝沉着脸问话。

  “回陛下,提议的是燕王府徐娘娘。徐娘娘说,自己之前并不知都内的规矩,还在苗部苦练了许久,想找人试试技艺。惠妃娘娘开始不允,可徐娘娘苦声哀求,说不来彩头便不算‘博’,只是‘戏’,还磕头拜惠妃娘娘为师,惠妃娘娘才答应下来,帮忙找了几位以前牌技高超的公主、女史相陪‘切磋’……”

  “什么?!是徐天晴?!”不等陈尚宫说完,朱棣脑内一轰。他刚想给十一做个顺水人情,大水就淹到他的头上?!那女的到底怎么回事?她是当真不想活着出宫了吗!

  朱棣顿时又恨又怒,起身向皇帝作礼:“这徐氏实在太不像话了!枉费儿臣特特叮嘱她京师不比北平,万不能胡闹,她却还知法犯法!父皇,儿臣请……”

  “哈哈哈哈~”皇帝却大笑,“怎么?在北平你就能任她胡闹了?”

  “呃、这……”

  “好了好了,‘不算博,只是戏’,天晴这话说的也没错呀。她苦练许久,还磕头拜师,要是这样朕还拦着不让她施展,不得把她给憋坏了么!”皇帝本来还觉得天晴这丫头确实有点无法无天,可难得看到这个儿子搬石头砸脚的狼狈相,又想到她明知学成了也没彩头拿,还巴巴求筠娘收她为徒的可怜样子,顿感可乐,反倒宽慰起朱棣来。

  “那现在胜负如何,天晴她赢了几局了?”皇帝竟还有空关心起了马吊的战局。

  “臣未在万安宫久留,知之不详。不过因为不能□□,众娘娘均在脸上蘸水贴纸条计数,负一局便贴一张。依方才臣所见,徐娘娘脸上的白条是最多的,已经遮得看不清脸了。惠妃娘娘的面庞最干净……”

  “噗——哈哈哈哈哈~”这次拍腿大笑的换成了谷王,“抱歉、抱歉父皇,儿臣实在忍不住了!那位小皇嫂也太惨了点吧?头磕了师拜了,艺倒没学成~母妃久不出手,却是宝刀未老啊!”

  “那是你妈,当然不老了!她要都老,你父皇算什么?”皇帝也被逗得又笑。陈尚宫从来都一本正经,面无表情,讲起滑稽的场面来,就有种分外怪诞的喜感。

  “诶?以前母妃说过,她打马吊的本事还是跟着父皇学的呢~那父皇岂不成那位小皇嫂的师祖了?”谷王越说越开心,“哎~那可真是长江后浪不如前啊!还好不来彩头,不然四哥堂堂的燕王府都要给输光了~”

  “臭猴儿,越说越离谱了。”皇帝也不管朱棣略显尴尬的表情,笑着骂朱橞,“就算不来彩头,你哥燕王府的面子也不能再给输了。走起了,用膳去!”

  “好了玩够啦,收起来吧!”惠妃笑说了句。待和公主一起帮天晴把“败绩”一一揭下,便领着意犹未尽的女眷们向谨身殿而去,边走边嘱咐此事下不为例,以后再不可犯禁云云,路上恰与一队捧着酒菜觥盘的内侍火者照面相遇。

  对方恭退一边,让路行礼。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叫——

  “蛇!蛇!蛇——有蛇!!”

  只见一条二尺来长的青蛇自草丛中绿箭一样窜出,直射惠妃方向。

  ※※※※※※※※※※※※※※※※※※※※

  都到了皇宫,救驾什么的当然需要啦~? 明传奇志之肆羽易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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