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 the win(为了胜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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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她以这样的眼神看着一个男人,花姣有些慌。
她听说了那晚宫宴的事,认真问过天晴,是不是喜欢那个张之焕。天晴却回以“啊哈哈哈哈”的大笑,坦荡荡说当然不了,只因他和自己的好朋友长得像,才对他印象奇佳而已,可她现在这样子,哪能叫人信服?急切附耳道:“别看了,注意你的身份!”
天晴经她一戳,这才依依收回了目光,重又和各位贵夫人聊笑起来,不久便到了未四时刻。
天晴称要更衣(如厕),带着花姣避了避席,回来时却见庆阳手里捧着个竹球,好奇问道:“我听殿下说起过,今天皇上要考校弓马的,这比了半天的弓,马在哪里呀?”
庆阳笑道:“这不就是么?”将竹球朝她轻轻一抛。天晴接过,眼前这球跟成年男人的拳头差不多大,外层竹皮涂着亮色的朱漆,中间镂空,放着十好几粒干豆,稍微转动,就在内里叮铃作响,声音煞是清悦。天晴在手上掂了掂,果然不重,但硬梆梆的,要被它击中一下,应该会很疼吧。
“这是什么呀?”
“你们苗疆不玩么?这是马球啊。”惠妃道。
天晴看了看校场,短短时间里,居然已换了一番布置。徐增寿正劲装结束站在场边,手中那根四五尺长、下端形如偃月的球杆,跟冰球杆比长了些,跟高尔夫球杆比还粗了些。苗疆玩不玩她不知道,反正在卢家村可没人有闲工夫玩这个。不过运动嘛,因为天生特质难自弃,她都不讨厌。
“这是怎么玩的呀?”
“看到那个球门没有?”见她兴致盎然,惠妃笑着跟她解释规则。天晴顺着她手势看去,校场东侧果然有一块长一丈、高三尺的木板端端立着,正中底部一个一尺见方的洞口,后面是个网兜。西侧也有一套一样的布置。
“马球打法很简单的,分为两队,每队六人,一人骑一马执一杆。宫里的打法是以四刻为一场、两刻为一局,一场里往对方的球门里打进球更多的一方为胜。虽然规则平常,但想要打好,骑术、眼力、对时机的掌握,都大有讲究。冲突进攻,回防掩护,莫不需要团队的配合。”
天晴看着手掌里那个跟沙包一般大的马球,心里嘀咕:要算球门和球的大小比,这难度可比冰球大多了,何况还得边骑马边挥杆。要进个球,这骑艺和球技得多好啊~
庆阳应是看出来她的心思,半打趣着说:“想进球确不容易,可高手也是有的。自宫里举办这项赛事,无论大比小赛,最高纪录是一场一人连进九球,真真一枝独秀,所向披靡!你道那是谁?”
还能是谁,天晴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脸上仍是天真好奇的笑:“公主姐姐快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呀?”
庆阳掩袖一笑:“就是你那夫君呀!”“哇~真的?殿下这么厉害啊!”天晴双手合起,满口赞叹,自己都觉得这崇拜之情表现得稍过,有点恶心了。好在庆阳并不这么认为,见这小妇人欣喜得双眼闪亮,更笑得一脸欣足。
“天晴,记得你说会骑马,要不要上场玩一局呀?”皇帝听她惊呼,看见座下她满目兴奋的样子,便问了一句。
“好啊~”天晴几乎想都不想,“可第一次玩,肯定打得奇臭无比,进球估计是不成的,皇上可不能笑我~”
“呵~打得奇臭,还不让人笑么?”
“当然了!皇上一笑,臣女一紧张,就算能打香的也打臭了~那还不如不打呢!哪有人明知会丢脸,还上赶着去出丑的?皇上要保证,一直给臣女鼓劲,就算臣女把球打进自家球门,也不能笑~那臣女才能放心上场。”
“哈哈哈~好,朕跟你保证,打成什么样,朕都不笑话你。”
“当真?皇上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每每跟皇上回话,她都措辞无礼大呼大嚷,让朱棣捏一把汗。
放眼这宫城内外,除了她还有谁敢这样?早被拖出去一铡斩了!奇也真奇,她这套装疯卖傻扮天真的路数,他连看都没眼看,可皇上不但不怪,还老欢喜得不行。这次也没例外,面对她的蠢态,依旧笑容可掬,和蔼无比。
“当然当真,君无戏言嘛。”
天晴见状也笑了,正要答话,突然有清亮的女声破空而出——
“皇上,儿臣也想试一试!”
众人望去,自女宾中站起行礼的又是张恩灵。对面朱权的脸色已经不好,可中间还隔着皇上和太孙,他又不能呼叫阻止乱了体统。一时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像霓虹灯一样在他脸上滚了一遍。
天晴看着有些可笑,更多的还是感慨:“怎么又这妹子?啧啧~看来我爱现之王的宝座今天终于要退位让贤了……”
“恩灵?你也要打马球?”皇帝也吃了一惊。弹曲奏乐也就罢了,马球毕竟是男人的运动,女子虽说不是不能打,但沙尘之中呼喝驰骋,总归不大像样。天晴出身蛮乡就算了,张恩灵一个官家大小姐、正经亲王妃,也要上场么?
“正是。儿臣想着,徐娘娘既然出战,所在一方必有一员女将,另一方若都为男子,胜之亦不武。虽然只懂皮毛,儿臣少时也曾和族中兄长打过几次马球,不若就让儿臣与徐娘娘对阵,如此方显公平。”张恩灵说罢,鸿羽掠空般扫了天晴一眼。
天晴视若无睹。她虽不爱好争斗,但面对上门挑衅,从来没在怕的,心道来呀来呀不要后悔回头打得你哭。
“嗯……也有道理。只是你们终归女儿家,须得小心些。游戏而已,安全为重。”皇帝沉声道。
“父皇……”朱权想了又想,终觉不妥,还是决定开口。
“不碍事。场上骑手都是有分寸的,伤不着你的王妃。”皇上摆了摆手,一语定江山。朱权站在原地忸怩了片刻,看一旁的四哥也淡若无事,全不做声,只能默然坐了回去。
告礼退席毕,待再上场时,天晴和恩灵都换上了一身飒爽的猎装。不过半柱□□夫,队伍利索分定——以额上缚带为记号,天晴、谷王朱橞、徐增寿并三位校场将士作红队;张恩灵、徐辉祖、唐王朱桱并三位校场将士作蓝队。
皇帝看后微微点头,就阵容而言,确实称得上势均力敌,如此比赛定当精彩……这才朝身边刘川递了一个颜色。
一声唱宣,鼓响三通。最后一敲刚刚落定,就听“嘭”的一记脆音。
“哥哥我承让啦!”谷王从唐王手中抢得头筹,当先一挥,木球远远地飞向对方球门。
“打得好!”队友给力,天晴当然高兴。小唐王占住边路尽得地利,谷王却视如无物,夹马一挺直奔向前,准备到前场接应。
谁知对面张恩灵此时横着球杆气势汹汹冲来,架势不像来打球,倒像是来打人的。天晴慌忙闪避,好在只要她□□的马,没有不听话一说,前蹄拉起一个一百八十度大回转,堪堪躲过了她的冲撞。
张恩灵就着惯性往前跑了一段,天晴也不回头,反正球又不在她那……正想着,与张恩灵同队的徐辉祖一个拦截,停马回扣,大喊一声:“宁王妃接着——”天晴眼看着那马球就从她头顶划开弧线飞回了自家门口。
禁区右翼防守空虚,留守的两名骑士都在左边一侧,看来的是宁王妃,更不敢上前阻止。天晴见势头不好,立刻勒马回援,还是迟了一步。
“哐啷”一声,马球走一个斜角飞进球门。谷王隔着扬起的尘沙都看见了麻绳网里那抹跳动的红色,大叹一声“哎呀——”。天晴拍手鼓励“没事没事,一球而已”,回头望见张恩灵鼻孔看人一脸骄傲的神气,忍不住“啧”了一声。
徐增寿笑着驰马过来:“看来宁王妃说略懂皮毛,和张文耀一样,是假谦虚——倒是天晴你,是真的不会打!”“打着打着不就会了?三哥你现在想改弦更张,投入宁王妃麾下,可太迟咯~”“你想多了,从第一次学打球,我就没跟大哥一队过,就因为做梦都想赢他一次!”
天晴闻言,笑眯眯眨了眨眼。
“那很可能,今天你就圆梦咯~”
……
场上的比分已变成了五比二。不错,蓝队五,红队二,天晴等人已落后了三分,进攻也全凭运气,毫无章法。蓝队此刻胜券在握,在离比赛结束只剩半刻时间的当口,开始提前庆祝起胜利。
“差不多了,胜负就在下一球。”刚刚进了一球互相祝贺的蓝队队员,并没有注意到对方正在聚开战术小会。
马球被裁判从袋中拿出,扔回场中,比赛继续进行。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熟悉,天晴已经掌握了球杆最衬手的握法,一记抡舞,正中杆面,球轻巧地飞了出去。“十九殿下接着!”
朱橞和徐增寿被公认是红队球技最好的二人,也是蓝队的重点盯防对象,听天晴一喊,众人当然不敢怠慢,又怕她想声东击西,立刻两两形成包围,将二人左右看住。
正中下怀!球还飞在半空,朱橞已自马上一跃而起,伸手一杆将球拍向左侧,姿势潇洒逸宕,引得众人惊呼不已。
“十九颇有你当年的风采啊……”观看席上,皇帝微笑着瞄了朱棣一眼,语意悠远。
“十九弟比儿臣当年强多了。”朱棣笑得恭谨,谦谦回道。
场上,徐增寿一截一按,接住了朱橞的来球。负责看防他的蓝队骑士大惊,慌忙调整角度,要把他的前路拦死。他却了然一笑,径直往后一推,天晴不知何时已经从空隙里策马溜了过来,球杆顺势一接,将球平端在杆面,稳稳疾步飞冲。
徐增寿面前的防守队员正转身要追,朱橞和徐增寿却趁着众人都看着天晴,一个穿插快速交换了位置,堪堪拦在各人当前。
蓝队另外三人对徐辉祖形成小三角包围,他抽身不得。场面霎时变成了天晴与张恩灵的一对一单挑赛。
张恩灵毫不客气,从后场直追而来,贴身紧逼,马镫快撞到天晴的马腹。
“王妃娘娘你这是做什么?很危险的哎!”天晴一晃,好容易又拿住球,惊怪道。
张恩灵冷笑一声,切齿道:“不危险,你怎么用真本事?”
天晴这才发觉,这位宁王妃倒不是想出风头,而是铁了心要赢过她。可这神奇的胜负心到底是怎么来的?就因为她在御前多拍了点皇帝陛下的马屁?这是何必,你跟我不一样,又不靠这个吃饭!
天晴槽点满满来不及吐,眼看球门将至,张恩灵球杆一抬,将天晴手里的杆子连球打飞在空。
“看你要拿什么进球!”她痛快大呼。
“当然是——拿球杆了。”天晴微笑轻答,驱马靠得更近,两人宛若并鞍而行。张恩灵终于知晓她的意图,慌忙摆脱不及,倥偬间被天晴一把握住了右手。
她惊叫一声,还想挣脱,却讶异这小女子的力气竟比男人还大,自己来回抽拉,她仿佛浑然未觉。别说球杆,就是自己的手,也如同她手中执定的物件一般。
“嘭!”“唰——”
摩肩接踵的两声落地,马球贴着门边,乖乖跃进了张恩灵蓝队家的球门。
“好球!”红队队员纵马一处,击掌相庆。
“谢宁王妃借杆了~”
天晴遥遥一笑,张恩灵火气更盛:“拿球!再来!”运气罢了,不信还剩一盏茶功夫,你能连追两球!
球刚刚从场边抛出……
徐增寿忽然出现,直接拦下,大角度挥出一记圆月弯刀,把球打得高飞不见。
“三弟,你也太心急了!”徐辉祖笑道。进不了球门,打得再远有何用?
却听得一声轻哨悠扬,不知从御苑何处飞来了一群彩雉,其中一只脚爪一蹬,恰恰把落在半空的马球踩在了球门正前。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众人还在纳罕,朱橞如同已埋伏多时,从侧边快马赶上。唐王朱桱反应过来,下意识拦杆虚晃一把,却如何防守得了?“哎?”地叫了一声,朱橞轻轻一推,球便被推进了门洞。
“再追一分!”红队欢呼雀跃。
“十九哥啊……”小朱桱又是懊恼又是佩服,哭笑不得。
张恩灵眉头紧皱,心内早已气急败坏。“开球!再来!”这次非要挫挫你们锐气不可!
“唐王殿下莫急,好好防住三弟,无论什么动作,都叫他不能施展,切不可自乱。”有了上次教训,徐辉祖也不敢怠慢,索性采取全场一对一盯人。毕竟比分领先,只要在所剩无几的时间守住优势,总归能赢。
张恩灵当然负责天晴。两人眼神一对,顷刻火花四溅。
“有本事你就再进一球啊!”张恩灵恶狠狠道。
“好啊~”天晴答得轻飘飘。
球再次从场边开出。有人紧盯,徐增寿当然无法再炮制一次偷袭。众人正摩拳擦掌准备干场硬仗,却又闻见一声怪响不知何起,刹那间穿越整场。声音歇住,众人回神重续比赛,竟发现除了徐天晴策马如常,其余十一人座下骏马突然个个像失了神,嘶鸣着来回蹬步,无论怎么驱赶,就是不走。
张恩灵恼怒至极,正想狠狠给一鞭子,却见朱橞等人已开始欢叫——
“好球!又进了!”
天晴反挟球杆,骑着白马小步跑来,向张恩灵拱手而礼:“不负宁王妃所望,侥幸侥幸~承让承让~”
三分差距瞬间追平!张恩灵恨得快把银牙咬碎,此时的天晴却已完全顾不上她,心思一大半已移到了看台上。
眼看比赛时间将尽,花姣怎么还没回来?
正想着,花姣突然自鼎沸的人群里钻出,大家都醉心于激烈的争夺,当然没人注意到她已离开了三刻时间。天晴巴巴望着她,只见她站定后,幅度轻巧却明白无误地向她点了点头,一时心中大定,琢磨着“果然不出所料,只是要找什么机会进去还得想想……”却听得一声似要撕裂肝肠的疾呼:“啊皇嫂——!”
咦?莫非是在喊她吗?
“敢耍诈!看招——”
她猛然回头。
“砰——”
额头一震,天晴眼前缬花点点,手中不觉脱力。
她就像一尊干透的水泥雕塑,从马背上直直摔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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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勤奋的周末连更时间了,深宫寻宝正式开始~ 明传奇志之肆羽易天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