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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头泛着锋利的寒芒,“咻——”地破空而去。
短促的风声呼啸,锋利的箭头直直刺入陶仁言和赵任凡两人中间。
两人刚抬起的脚此刻悬在半空,惊吓下双腿抖得如刚没入土中雪白箭羽“铮”声后发出的颤动。
瘦如排骨的赵任凡本就慌乱的面容,刹那间变得惨白,吓得魂飞魄散,陶仁言更是冬瓜腿一软,身子抖得跟箭羽似的,一屁股瘫在地。
演武场霎时静闻风声。
“陶仁言、赵任凡给爷留下,其余的滚蛋。”
傲慢的命令声顺风飘到众人的耳中,余音还未散,转眼场上只余被点名的两人。
齐天佑深以为唐安宴此举过于凶残,若是不小心射伤同窗,他身为斋长岂能坐视不理?
伸手在唐安宴面前摊开,拧着眉训道:“这弓在你手上太危险,把弓给我。”
唐安宴扫了眼面色不虞的齐天佑,老古板一回国子监,又变回了那个墨守成规的老古板,敷衍地将弓往他手里一塞,嘁了一声。
多稀罕他弓似的。
随后又想起自己的盘算,担心老古板坏事,对着齐天佑和虞月卿沉声提醒道:“一会小爷要用非常手段查事,你们谁都别插手,不然可别怪小爷翻脸啊。”
虞月卿虽不解:明明陶仁言没有下毒的时间,为何唐安宴仍要抓着他不放?不过她也想早日抓到毒害同窗之人,便没反驳。
唯有齐天佑仍愁眉不展,面带忧色,唐安宴叹了口气,说了句“保证不伤人。”
齐天佑才勉强点头答应。
钟灵接到唐安宴的眼神,开朗地笑着从包袱中拿出两洗净的苹果,递到两人手中,“尝尝,可甜了。”
看着两人接过,她顺势站到了齐天佑的身侧,以防不时之需。
排骨精赵任凡搀着腿还打着颤的矮地冬瓜陶仁言,胆战心惊地挪到唐安宴面前。
还未等唐安宴说话,赵人凡便先扬起拿手的谄媚笑容。
俗话说,擅长马屁,可以救命。
他区区一个民生,能抱上丁顷白的大腿,又和同陶仁言这样的官家子弟结为金兰,与他这张巧嘴脱不了干系。
然而还不等他饱含赤子之心的一声唐大少爷喊出口,就被唐安宴不怀好意的阴森笑意被吓回了肚中。
唐安宴不知从哪拿出一只圆滚滚的苹果和一粒晶莹透紫的葡萄。
置于掌心,伸到他们面前,挑着眉兴致盎然道:“一人选一个。”
两人对视一眼,皆能瞧见对方脸上的迟疑惊惧,明明大少爷手中放着的只是水果,他们却好似是看到了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
就是不敢伸手。
两人素日看惯了丁倾白的脸色,察言观色本事一绝,见唐安宴不耐面色瞬间冷冽,连忙拿起靠近自己的一个。
唐安宴这才缓了脸色,指了指赵任凡手中的两把弓,饶有兴致道:“也不是头一次玩了,规矩你们应该都懂,小爷也不多说,你两轮流互射,没射中的人......”
他说到这故意顿了顿,而后露出意味不明的坏笑道:“小爷缺个活靶。”
两人闻言一怔,这拿人当箭靶子练手丁顷白以往也常玩,可从未让他两试过。
活靶,顾名思义就是拿活人当箭靶子,一不留神,箭射歪了,缺眼睛少耳朵那都是轻的。
更可能要命!
陶仁言霎时慌了。
唐安宴箭术了得,可他今日明显是来挑衅找事的,若是落到他手中,以唐大少爷玩弄人的磨人劲,定能叫他生不如死。
他绝不能输!
陶仁言转而看见赵任凡手中的晶莹葡萄,半点犹豫没有,伸手便要夺。
他的箭术虽尚可,可射葡萄还是难了些,因而想用相对简单的苹果换那葡萄。
没想到平日里对他百依百顺的赵任凡,猛地将葡萄举过头顶。
矮个陶仁言就算跳起来,也够不着,瞬间板起脸,语气极其理直气壮,“你做什么?快给我!”
赵任凡拧巴着眉,直摇头。
唐安宴站两人边上,啃着钟灵递来的苹果,如吃瓜群众一般,看得津津有味。
他故意拿一大一小的水果,就是想叫两人起内讧,人心叵测,或许能借机让他们狗咬狗,发现些蛛丝马迹来。
头脑一向简单的陶仁言,为了赢,定会选容易中的苹果,估摸着一会还会选择要先攻。
他身为官生,下意识便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哪会顾及农夫出身赵任凡的感受?
可赵任凡又岂会坐以待毙?区区民生,能在丁顷白那般看中门第的恶霸手下混的风生水起。
此人定不简单。
唐安宴眯着眼,细细打量了一番赵任凡。
虽长得一副瘦弱排骨的模样,可脑子却转得快,起码比陶仁言这冬瓜脑袋聪明得多,就如此时他正背着陶仁言,悄悄松了其中一把弓的弦。
“我箭术不好,别说葡萄,苹果我都射不中,万一伤了你怎么办?我......我是断然下不去手的,可......”赵任凡小心翼翼瞥了眼唐安宴,低声说道:“唐少爷定不准许故意耍滑头,这么危险的事,还是让我来吧!”
闻言陶仁言恍然,听出赵任凡对他的担忧,面上浮起一丝感动。
射葡萄虽难了些,可以他的技艺未必中不了,但若让赵任凡射葡萄,唐安宴盯着,也不敢耍赖故意瞄别地,确实容易伤到他。
思及此,他接过赵任凡递来的弓,没有再多言。
一蠢一精,难怪能相处这般和谐。
唐安宴忍不住暗叹,赵任凡有两把刷子,三言两语将陶仁言骗得团团转。
既如此......
不如就再帮他一把?
唐安宴伸手指了指准备好架弓的陶仁言,懒散吩咐道:“你先做靶子。”
陶仁言下意识脱口反驳道:“为什么不是他先?”
陶仁言困惑不解,但迎上唐安宴冷冷扫来的眸光,他立刻消了声,如受过调/教的犬儿低眉顺眼,乖巧地跟在唐安宴身后。
唐安宴将他带到他选定的位置。
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比武考的距离大概还要少那么三分之一。
足够让赵任凡听不清他们的对话。
胖嘟嘟圆滚滚的苹果,从陶仁言方巾儒帽上不知滚落了几次,唐安宴依旧不恼,甚至还十分贴心地帮他捡起,亲手放在他头上。
此举叫非但没有让陶仁言感到受宠若惊,反倒是一直提着心吊着胆。
小霸王行事乖张,什么时候见他这般好说话过?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唐安宴令人发寒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听说是你给范松下的断肠草,想嫁祸给小爷?”
此言如平地乍响的惊雷,吓得陶仁言一双短腿又有要软下去的趋势,涔涔冷汗瞬间漫上额角,张口便喊冤。
“哪个瘪三说的!我...我怎会做这样事,唐少爷你可千万别听别人胡说八道,就算是借我几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嫁祸给唐大少爷啊!”
唐安宴轻笑:“如此说来,嫁祸我不是本意,但那毒,确实是你下的?”
陶仁言身子倏地一僵,随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反驳,“不是我!我没下毒!”
唐安宴却充耳不闻,对着草包脑袋、耳根又软的陶仁言继续诈道:“你也知道小爷脾性,你就不奇怪小爷今日为何找你练箭?”
唐安宴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今日突然找他和赵任凡的茬,还要他这个官生先做靶子,明摆着偏向赵任凡......
陶仁言呆滞地眨眨眼,细品唐安宴话中的所指,恍然大悟。
是赵任凡那狗东西背后给他捅刀子?!
可是......怎么可能呢?方才赵任凡还处处为他着想,陶仁言皱起眉,面上浮起一丝迷茫,不怎么相信赵任凡会是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
见陶仁言挣扎犹疑的神色,看来他仍旧不信,唐安宴轻蔑地笑了起来,真假参半继续胡扯道:“其实这主意还是他给小爷出的,说这样才能给我出口恶气,不信就看看你手中的弓,就知道小爷诓没诓你。”
陶仁言依言举起手中的弓,却见这把一直由赵任凡帮他拿着的弓,弓弦却被松过,一股荒唐背叛感刹那间涌上心头。
被松了弦的弓,根本射不出箭。
如此铁证摆在面前,容不得他不信。
难不成方才赵任凡对他的关心,都是装出来的?
陶仁言眼里忽而闪烁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眼珠子狠狠地瞪向不远处正在搭箭拉弓的赵任凡,模样像极了一只忿怒的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人的疯犬。
唐安宴冷眼看着,见柴加的差不多了,适时添了把火。
“小爷向来深明大义,觉得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可他却说他有证据,带爷看了一个只能容四五岁稚童通过的洞,说能通到国子监外,将断肠草送进来......”
陶仁言闻言面色霎时变得铁青,猛地扔下手中的废弓,一阵风似得冲到了赵任凡面前,揪着他的衣领,左右开弓地扇了起来。
“区区一介民生,反了你了!竟敢陷害爷!”
“唔——你......”赵任凡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扑倒在地,眨眼又被扇肿了嘴,等反应过来才抬起手去挡陶仁言失去理智的怒打,陶仁言根本不听他说话,他一想到他竟将这样不要脸的货色当做好兄弟,上当受骗的荒唐羞恼,让他恨不得立马将身下之人弄死。
看到方才还礼让谦虚的两人,这会和泥地里打架的野鸡一样扭作一团,钟灵三人都看愣了。
齐天佑率先回过神来,飞速将口中的果肉嚼烂咽下,凛然道:“住手!监内不得斗殴滋事,快给我住手!”
钟灵见齐天佑要插手,忙往他嘴里又塞了个苹果,虞月卿想起唐安宴的嘱咐,也上前来拦。
唐安宴闲逸踱步,带着一脸看好看的神情,走了回来。
到目前为止陶仁言的表现,都算正常,是个人被信任的兄弟背叛,都会生气。
唐安宴拍上齐天佑的肩,让他稍安勿躁,似笑非笑状似制止,对着地上两人道:“省着点力气,小爷的账还没算呢,一会可别扰了爷的兴致。”
陶仁言闻声身子一抖,随即往赵任凡脸上又挥了两拳,突然出声自辩道:“唐少爷,下毒栽赃之人真不是我,是他!就是这个赵任凡,都是这孙子搞出来的!”
“若不是他告诉我断肠草长什么样,我哪找得到这玩意?”边说边泄愤似得又往被打得头昏眼花的赵任凡脸上砸了两拳,“还有那在地字斋舍墙里的洞,也是他告诉我的,毒也是他下的,竟敢全赖在爷头上!爷今日要撕了他的嘴!”
不过是抱着试一试念头的唐安宴没想到,运气忒好,凶手......居然真是他两!
唐安宴冷冷看着跪在脚边的两只畜生,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推诿谩骂中,理清楚此事的真相。
原来赵任凡才是范松中毒一案的始作俑者。
是他看陶仁言因为范松被唐安宴欺辱,为讨好陶仁言,献上这样一条毒计,想给他出气。
赵任凡是崇志堂的,住的是地字号斋舍,豆芽儿所说的那个隐秘的洞就处于他那间地字五号舍——赵任凡所住的那间墙后。
赵任凡出身农家,对断肠草并不陌生,便告诉陶仁言,误食断肠草会让人痛不欲生。
陶仁言只想出口气,再加上范松还是丁顷白的乐子,他从未想过要他的命。
但赵任凡却有私心。
他不想让范松靠这次大考翻身,凌驾于他之上,就没告诉陶仁言中了此毒后,未及时就医会害人性命。
陶仁言耳根子软,又没什么脑子,听了赵任凡的谗言,立马装病出监,本想自个儿去找那断肠草,没想到却正巧遇上摘了断肠草花来卖的豆芽儿。
赵任凡拿到豆芽儿埋在洞口的断肠草,趁着范松不在,去他房中下毒。
看到桌上放着糕点,他一介民生,何曾见过唐家私厨专给大少爷做的名贵枣泥酥?只当是寻常点心,害怕被人看见,才慌里慌张将毒下在了里面。
当他知道这糕点是唐安宴送给贱民范松时,第一时间便将此事告知了陶仁言。
却不想陶仁言却不以为然。
陶仁言可不认为素来怕麻烦的唐家霸王会为一个贱籍多管闲事。
以往堂里有人故意捉弄先生,先生误认为是唐安宴干的,按监规如此不尊师重道之人轻则要罚禁闭,重则赶出监,而大少爷知道后也不过是冷哼一声,骂一句“蠢货!”是丝毫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也就他唐家权势滔天,先生不敢对他如何,最后连责罚都没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而他们这回,一没弄出人命,二么伤的只是一贱籍监生,就算毒不小心下在了唐安宴施舍给范松的枣泥糕里,监里不会有人为了区区一个贱籍去找唐大少爷的麻烦,唐安宴更不会放在心上。
然而陶仁言是真没想到。
这回唐大少爷居然较起了真!
回监没多久,就听到唐安宴放了狠话。
以唐安宴说到做到的脾性,万般惊惧之下,陶仁言便想着要去损毁一切证据,其中便包括最主要的人证:小乞丐豆芽儿。
唐安宴听完后,敛着眸迟迟没有说话,心绪复杂难言。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因为自己一番狠话,最终造成了豆芽儿的死?
浓密睫毛掩盖下的黑眸如寒潭漩涡晦暗难测,幽深地叫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周身低沉的气压让身侧的钟灵都感到一阵惊怕,伸手按住唐安宴的肩,这股像是要杀人的气势才慢慢弱下去。
唐安宴听到钟灵唤他,压下心头的怒意沉声问道:“人埋哪了?”
“人?”
“啊,那个乞儿啊,城南土地庙后面的树林里。”陶仁言语气淡然,好似他杀的不是人,只是只无关紧要的小猫小狗。
陶仁言不明白唐安宴问那乞儿做什么,回想起他为了挖坑弄得一身狼狈,还不得不回家换洗,眉目中皆是鄙夷嫌弃,“区区贱民,竟让爷亲手挖坑送她入土,也不知她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
唐安宴呵呵冷笑了起来,在看到陶仁言提到豆芽儿那漫不经心、甚至毫无忏悔的嘴脸时,心头那团怒火瞬间窜上了天灵盖。
有些人长得有几分人样,可皮囊里裹着的却是畜生的心!
大少爷完全不压抑自己暴虐的心情,抬腿对着那丑陋的冬瓜脸就是一脚。
咬紧牙根吐字凌厉道:“能被小爷打死,那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可千万,要给爷好好受着! 爷不缺钱,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