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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3少女心事·李沐
1.
电影《龙猫》里有一句台词,“心存善意,定能途天使。”
我觉得我挺善良的呀,为啥我就没遇到天使?
难道是这个善良的标准因人而异?
我曾无数次幻想着自己拥有一只可爱的大龙猫,或者像琪琪一样骑着扫把去外面的世界勇敢闯荡,再或者像千寻一样被一个人默默惦记着,守护着。
所以看到他给我的那一套书时,我的心都快要从嗓子里冒出来了,是真的真的超级开心啊!
当晚回到宿舍,我拆掉新书上的塑封,拿着小卖部买来的包装纸把每一本书都小心包好,然后在书皮上写下了年月日,以作纪念。
宿舍阳台上挂着的白色短袖已经风干好,我把收回来的短袖叠好放进简易收纳柜里,然后把这套书放到伸手就可以够到的位置。
2.
我喜欢夏天,也讨厌夏天。
到了夏天就可以穿着漂亮的裙子,可以坐在树荫下吃冰激凌,可以大口大口地喝冰镇汽水,可以抱半个西瓜坐在家门口拿一个不锈钢勺子慢慢挖着吃,可以听着树上的蝉鸣打瞌睡……
可同时,过分的炎热又很容易让人感到烦躁。
每到下午我都昏昏欲睡,上下眼皮不断打架,课堂上老师讲的内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这样一来,很明显的,我感到学习上有些吃力,本来课堂上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常常要拖到下课后,耽误时间不说,还很影响心情。
为了克服瞌睡虫,我和鱼豆豆同学绞尽脑汁,把能用的办法试了个遍。
先是用冷水拍脸、喝浓茶,再是掐人中,后来又从温柔那里要来一种可以提神的熏香……通通都没用。
最后我们用攒下来的生活费去超市买了一大堆苦咖啡,没有咖啡伴侣的那种,每天中午泡上一大杯,上课前喝完,这样就能保证一下午都精力充沛。
坐在我身后的那个家伙,干脆自我放弃地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任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喝了一个月的咖啡后,我的身体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也不知道是□□致胖还是怎么着,总之我的体重迅速增加,很快就突破一百大关。
为了健康,更为了形象问题,我只好戒掉咖啡。
后来我实在是瞌睡到不行,就拿着书站在教室后面听课,可有时候站着站着竟然也会睡着。
班主任找我谈了几次话,说叫我晚上少熬夜。
可我不熬夜根本就没时间复习,眼看着高二会考在即,我的压力真的好大,特别担心自己会考砸。
就在我站着听了两节数学课以后,脑子实在是跟灌了浆糊一样,无法思考。
鱼豆豆非得拉着我去小卖部买雪糕吃,说是这样可以转移瞌睡虫的注意力。
我放下书和她挽着胳膊跑在去小卖部的路上。
烈日暴晒下,我俩的影子映在格子砖上,又短又胖。
卖雪糕的窗口前面排了两个女孩,看样子像是高一的小学妹。
我无聊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觉得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散发着无限的困意,好像我是中了瞌睡虫的毒。
忽然之间,一道阴影挡在了我们面前,正好将我俩遮在阳光以外。
我抬头,看到李砚戴着耳机站在离我不足两个拳头的位置,若有似无的音乐夹着燥热的暑气扑面而来,他的白色T恤被夏风吹得微微鼓起。
“你这个人怎么好意思插队呀?”我嘟囔了一句。
他摘下耳机:“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你一个大男生好意思插队呀,赶紧去后面排着吧。”我毫不客气,前面的两个女生听到声音后回头看了我们几眼。
“就是的,怎么可以插队呢!”豆豆附和道。
他笑了笑,用那样无所谓的语气说:“我这不是怕你们晒黑,站在这里替你们挡太阳嘛”
我和豆豆顿时哑口无言,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直到老板娘爽朗的声音将我从俩恍惚中拉回现实,“同学,要什么口味的?”
“香草的。”
“巧克力的。”
我和豆豆分别答道。
“再加一个草莓的吧。”我突然补充道,连鱼豆豆都吃了一惊,“咱们就两个人,你难道要吃两个?”
老板娘很麻利地把雪糕递给我。
“算我请你吃。”我把草莓雪糕递给站在一边听音乐的他,脑子里嗡嗡嗡地,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谢了。”他笑嘻嘻地摘下耳机,毫不客气地接过了雪糕,又嬉皮笑脸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草莓口味呀?”
我没搭理他,只顾着低头撕冻在雪糕上的糖纸。
我们仨一边吃雪糕一边往教室的方向走。
身后的影子斜在灰白色的格子砖上,交错着斑驳的夏日阳光,偶有阵风吹来,带来滚滚热浪,就像我此刻的心情,躁动不安着。
3.
温柔最近有些郁闷,调座位的时候,她和一个不太爱干净的男孩子当了同桌,听说他半个月才洗一次澡,大夏天的,身上总有股很重的体味。
有轻微洁癖的她因为忍受不了同桌身上的味道,跑去班主任那里诉苦,要求换个座位。
没想到这位理科班班主任脑回路极为清奇,吩咐温柔坐到大吊扇底下,说是这样可以帮着散散味道。
“我真是服了我们班主任了。”温柔边吃饭边吐槽。
“那你跟同桌说说,让他回去洗个澡?”我提议。
“我都说了无数次了,他根本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上课的时候还特别喜欢脱鞋子,真是烦死了,男生都这么不讲卫生么?”
“因人而异吧。”
“那,那你往身上喷点香水,或者戴个鼻塞。”豆豆插了一嘴。
“那味道混在一起不会很奇怪吗?”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就又说到了徐阳身上。
徐阳最近换新发型了。
徐阳朝我笑了呢。
徐阳弹吉他的样子真的太帅了。
徐阳上次月考又是他们班第一。
为了偶遇徐阳,温柔暗地里摸清了徐阳的所有活动规律,连他什么时候去打球,最喜欢去哪个小卖部买零食,最喜欢喝哪个牌子的饮料,以及去洗手间的时间都了如指掌。
有一次上体育课,她偷偷溜到徐阳所在的班级,蹲在墙角根偷偷往第六排靠窗的位置瞅,那是徐阳的专属座位,好多次温柔都望着窗边少年的侧影痴痴地发呆,甚至为了能够被徐阳记住,她狠下心报考了难度极高的生物竞赛,只因为徐阳是上一届生物竞赛一等奖得主。
就连之前烫伤脚的那段时间,温柔还在我和鱼豆豆的搀扶下跑到操场,观看了徐阳他们班的体操比赛。
“徐阳他们很快就要离校了吧?”鱼豆豆不咸不淡地说。
“还有一个月。”温柔忧伤地看了看窗外。
“你不打算跟徐阳道个别吗?”我问。
“我也不知道。”温柔低头拿筷子拨弄着碗里吃剩的过桥米线。
我们继续坐在米线店里蹭空调,直到碗里的汤都被喝得干干净净。
4.
雨伞罗从我们最喜欢的老师变成了我们最不喜欢的老师,原因是她最近出了一条新班规:为了激起大家对学习的兴趣,同时为了防止更多人在下午的课上犯困,每节课前的几分钟,从班级名单里随机抽取一名学生站在讲台上给全班同学表演节目。
我为此烦恼不已,从小就没学过什么才艺,也没有上过兴趣班,五音不全、四肢僵硬,要是抽到我了,该怎么办?
俗话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这条漏网之鱼到底还是被抽中了。
“李沐!”
“到!”我极不情愿地起身,走到讲台上,对着底下准备看热闹的观众们咳了一声。
“我给大家讲一个滑稽的故事吧。”这可是我专门从《青年文摘》上找到的,就是为了应付这一刻。
“从前呢,有一只鸡走在下了雪的路上,然后一不小心就滑倒了,这就是一个滑鸡(滑稽)的故事。”我说完之后快速走下讲台回到座位上。
全班同学包括我们的政治老师在内都直愣愣地看着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当然是个冷笑话。
第二天,李砚被抽中了,我开始幸灾乐祸。
人家倒好,非常自信地站起来走到讲台上,演唱了一首五月天的《知足》。
那模样和架势好像他是在个人演唱会的现场。
这是我头一次听到他唱歌,说实话,他唱得真的挺好的,挺好听的。
可是他唱歌的时候干嘛总是看着我,搞得我非常非常的不好意思。
林晖给我们布置了一道作业——写作文,题材不限、字数不限、风格不限……换句话说就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想写成什么样就写成什么样。
鱼豆豆接到任务后一声不吭地写起了作文,还专门跑到书店买了几本新概念作文大赛的获奖作文当参考。
我偷了个懒,把高一写过的一篇作文稍加修改交了上去,毕竟还得腾出大部分时间做数学和文综卷子,我可不想在一篇作文上花费太多时间和精力。
这天的晚自习是林晖坐班,他拿了一本厚厚的书端端正正地坐在讲台上,教室里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交头接耳。
坐在我旁边的鱼豆豆一直在翻书页,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我有些无奈地用胳膊肘推了推她。
“干嘛?”她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嘀咕,引得林晖立马朝这边看过来。
我尴尬地低下头,在草稿纸上写下几个字推给她:你小声点儿,为什么一直在翻书啊?
鱼豆豆拿起水笔写在下面:我找几道不会的题。
“找不会的题干嘛?”
“问老师啊。”
豆豆写完后继续翻她的习题册子,过了一会儿站起来,拿着练习册和一支笔战战兢兢地走上讲台。
我坐在下面默默关注着她的表现。
林晖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架,耐心地为鱼豆豆同学讲起了习题。
女汉子鱼豆豆那样害羞又腼腆的样子,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严重怀疑她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等鱼豆豆下来以后不久,白露就捧着作业本登上讲台,紧跟着孙燕、安妮、卜雯迪都跑了上去,将林晖的讲桌围得水泄不通。
“这帮女人真是烦死了,干嘛总学我。”鱼豆豆回到座位上有些气愤地说。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我指着她的脸颊问。
“哪有。”豆豆别过头自言自语:“要是我早生几年该有多好。”
我摇摇头继续写我的作业。
5.
温柔用自己攒下来的脉动饮料瓶做了一件手工艺术品——一艘塑料帆船,打算找个日子送给徐阳,寓意:一帆风顺,前程似锦。
这些饮料瓶都是她跟着徐阳去小卖部买来的,徐阳最喜欢喝的饮料就是脉动。
她下定决心,以后徐阳考到哪所大学,她就去哪所大学,总有一天,他会明白她的一片真心。
豆豆:“你好伟大。”
温柔:“呃,你脸都肿成那样了,还是先别说话了吧。”
我抬头看了一眼鱼豆豆,她的左半边脸都快肿成发糕了,凑近看的话还能看清印在上面的一只大手。
因为考试成绩总是垫底,加上她说话不太注意,豆豆终于惹怒了自己家里的那位暴君——她的爸爸鱼泽槐。
昨天夜里,暴君发怒。
鱼豆豆拿着成绩单低头不语。
“你怎么考得?就这点儿分数?脑子是进水了还是咋的?”鱼泽槐火气不小。
鱼豆豆:“我的脑子是遗传下来的,要说进水,那……”
“孙雯——你看看,这都是你惯出来的孩子,都成什么样了。”鱼泽槐大吼着。
豆豆妈系着围裙走出来,“有话好好说,生那么大气干什么。”又对着鱼豆豆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她好好认个错然后回自己屋里待着。
可鱼豆豆偏偏脾气倔得跟一头牛似的,对着她那位暴君老爸说:“你别这么跟我妈说话,我成绩不好跟她没关系,都是我自己的错。”
啪——
鱼泽槐抓起桌子上的紫砂壶狠狠摔到地上,冲过来给了鱼豆豆一巴掌。
他的暴脾气由来已久,发起火来谁都挡不住。
“你干什么呢?怎么能动手打孩子,成绩不好怎么了?”豆豆妈一把将女儿护在身后,质问自己的丈夫。
鱼泽槐动手过后,心里的怒气已经消了一大半,这时候反而有些后悔,毕竟是自己捧在手心里养大的独生女儿,打在她脸上,自己心里也疼。索性坐在那里不再说话。
鱼豆豆一声不吭地回到房间,用一个通宵的时间啃完了一本数学书,可是这样的斗志还没持续一个礼拜就又恢复了原样。
因为她的心思始终在别处。
又过了一周,一场暴雨倾盆而下,整个校园都成了一片洪泽。
我们挽起裤腿,穿着拖鞋,淌过一片片水坑来到几乎成为孤岛的教室。
第一节是语文课,预备铃响完以后,我们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等来语文老师林晖。
他通常都会卡着点走进来,教案夹在胳膊下,走上讲台微微点头说一声“上课。”
女孩子们则会同时起立喊一声:“老师好——”
男孩子们顶多站起来不吭声,他们私底下都称林晖为林老大,对他又怕又恨。
一位陌生的女老师走了进来,我们扯着嗓子继续唱歌,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都以为她只是迷迷糊糊走错教室的新老师。
可是她却走上讲台把手里的教科书摊开放在桌子上,朝我们作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您走错教室了吧?”坐在第一排的白露大声问。
这位女老师笑了笑说:“先给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董晓倩,从今天开始担任你们的语文老师。”
“啊?不会吧,我们语文老师是林晖啊!”
“你在胡说什么呀!”
“老师,您别开玩笑了!”
“是这样的,你们林晖老师已经离开学校了,今后你们班的语文课就由我来代,咱们今天先互相熟悉熟悉,大家有什么想了解的也都可以提出来,畅所欲言……”女老师滔滔不绝地说着。
班里顿时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
“不可能!”
“我们老师压根就没提起过,怎么可能这么突然?”
“对啊,董老师,今天又不是愚人节,您可别乱开玩笑。”
就算是真的要换语文老师,也得提前通知我们啊,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们难过又震惊,没有心情再继续上课了。
豆豆直接懵了,她趴在桌子上肩膀抽动着,直到下课后才抹了抹微红的眼眶,一声不吭地出了教室。
后来,我知道她去了高二语文组办公室,林晖当然不在那里。
他早在几天前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时南中学,离开了我们高二七班,连一句正式的告别都没有。
后来,从小道消息听说是升职了,被调去市政府工作,具体在哪个部门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豆豆一连好几个周五的放学后,都骑着自行车等在市政府大楼的门口,想要遇见林晖,当面跟他说一声“谢谢。”
林晖在离开之前挑选了我们班唯一一篇作文推荐到校团委,被校团委的广播员用大喇叭向全校师生朗读。
那篇作文的主人就是鱼豆豆。
短短的三个月就像是一场无法挽回的梦,当时的我们不太能接受林晖的突然离开,想不通为什么连个简单的道别都没有。
好歹也是师生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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