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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大荒案】山海钟（17）
虽看出了这一点，但白卿酒并不打算戳穿，她一直瞧着绯歌，在等她一句回应。
绯歌愣了好一会，似乎是在努力说服自己不要离开，应该留下来听听看她的猜想是什么。
见绯歌的神情有些奇怪，白卿酒晓得她定是在同自己做心理上的斗争，毕竟她是枯禅那边的人，如今要她站在这里听白卿酒说出事情真相，的确有些难为她了。
不过，真相就是真相，永远都不会被谎言和伎俩所掩埋。此刻白卿酒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了，又怎么能不给所有受到过山海钟吓唬的人一个交代？
“白姑娘想说些什么？”竟是绯歌主动开口的。
她已然留在了此处，没有再迈步离开。
白卿酒神色浅浅淡淡，虽是在揭穿真相，可她的语气也尤为浅淡，问：“绯歌姑娘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枯禅神人的？”
此言一出，绯歌便浑身一颤，眸中闪过一瞬讶异但却在抬眸汇上白卿酒视线的这一瞬间压下了所有讶异。
从一开始遇到白卿酒时，绯歌便晓得白卿酒不是一般人，如今竟是这般轻易就看透了她的心思，绯歌虽有讶异，却想着一切也都说得过去。
白卿酒问了这话，绯歌那处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随即她不答反问：“我想知道，白姑娘是什么时候看出来这一点的？”
白卿酒一笑，再是道：“从你来无妄寺的第一天，我便知晓你与枯禅神人定是相识的。”
眼下白卿酒一直称众人口中的无妄住持为枯禅神人，绯歌却不觉奇怪也不做任何反驳，更是说明她与枯禅之间关系不一般，她甚至知晓无妄的真实身份，这一点已经足够说服一切。
“现在，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白卿酒开口，视线一直锁在以面纱遮面的绯歌这处。
绯歌道：“在我回答白姑娘这个问题之前，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
白卿酒眼眉一挑，倒也不是很介意：“绯歌姑娘但说无妨。”
绯歌垂下的手越发紧握，开口问：“白姑娘对山海钟大作的事情，下了怎样的定论？”
“定论不敢说，只是有些猜测罢了。”白卿酒道：“而验证我这重猜测的最后重要的一点，就是绯歌姑娘。”
言语至此，相信参与了这件事的绯歌也已经明白她这话是何意。
白卿酒道：“众人都说归墟的枯禅神人自神魔大战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可他为何会在风神生祭了山海钟后就消失了？又是为何在风神第二个百年忌日未到来之前重新现身于大荒？”
绯歌神色沉下一分，并不多说什么。
白卿酒接着说：“无妄寺是整个机关城归墟的一角，枯禅神人有意将这一角暴露已经是做好了会被发现身份的准备，可这是为什么？”
“白姑娘觉得是为什么？”
嘛，到了这时候绯歌还不愿意将所有的事情说出，只一味问她的话，似乎还在期望着她的猜想若是有误就好了。
白卿酒道：“起初我也不明白枯禅神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后来，我在枯禅神人的小舍中发现了一处玄妙机关。打开机关后有条通道通向了小舍下的地窖，当中只有一物，一位女子的画像。”
说到这个，绯歌的神情忽然暗淡了一分，想必她知道唯一能让枯禅收着画像的人是谁。
白卿酒道：“世人都道千百年前归墟的机关大师归隐了，我看不然。枯禅神人从未有过归隐，只是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一直在寻找一个法子。”
“不知是因为什么机缘，枯禅与你相遇了，或许是你对他倾心已久，所以甘愿为了他的大计而献出自己。”
这虽是白卿酒毫无证据的猜测，可话语却异常肯定，不容丝毫置喙。
绯歌微微颤了颤身子，“白姑娘说的大计是什么？”
白卿酒道：“枯禅盼望生祭山海钟的风神能重新归来，这大计，自然就是设法将风神重新带回世间了。”
此话一出，绯歌眸中彻底空洞了一分。
即便她什么都没承认，但眼下的这种神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当年风神以自身血肉遣散了山海钟内的魔性，可她也身归混沌了，即便在世间还存在一缕魂魄，但也是常年在混沌之中徘徊，根本就再难离开。”白卿酒道：“但，神人之所以为神人，是其体内的魂魄有聚魂之能，即便最后只剩下了一缕魂魄，但只要有合适的引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白卿酒瞧着她，“你，便是将要为风神的归来而牺牲的引子。”
话音一落，绯歌这处半响没有动静传出。过了一瞬又是一瞬，她苦笑一声才是道：“白姑娘说的不错，我的确是风神的药引，一切都是因为我太过爱慕枯禅神人而想帮他重新将风神带回来，所以才会用山海钟做出了那些不义之事。白姑娘既然看透了真相，眼下是要打算将我交到何处去？还是说，此刻白姑娘就可以代替所有枉死之人取了我的性命，了结了这桩事？”
绯歌的话语之中满是绝望之意，眼神也极为空洞，像是已经放弃了她自己一样。
瞧她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白卿酒微有恻隐之心，道：“我没有资格对你如何，且你并非造就这一切之人，事情的后果并不该由你来承担。”
一听白卿酒这么说，绯歌就着急了：“都是我做的，干尸也都是我利用山海钟造成的，事情的真相已经明了，难道就不能用我一人的性命来断了此事？”
“绯歌姑娘，事到如今，你也没有必要再护着枯禅。”白卿酒淡淡开口：“山海钟是神物，除去以另一件神物作为诱导，没有任何法子能再将其原本被压制下的魔性唤起。我知晓，这一切都是枯禅所为。他有风轴，正是风轴唤起了山海钟吞噬生人魂魄的能力。”
绯歌无力再辩驳什么，她从白卿酒眼中看出的是无比的肯定。
“与从前山海钟被利用的目的不同，枯禅或许只是想收集到足够重新为风神聚魂的魂魄就收手。”说到这，白卿酒再看了一眼蒙面的绯歌，道：“如今，魂魄怕是已经收集完了，你这个引子已经开始起作用。”
“山海钟下屡次出现干尸，是枯禅所为。是他利用风轴先唤起了山海钟吞噬魂魄的能力收集魂魄，再将所有的魂魄引渡到你身上。”
绯歌知晓白卿酒本事大，她已经将事情看得这么清楚，定是不会放过枯禅的。
“上古有个传说，可以将死后无身躯存有魂魄在的神人重生在他人体内。只需要满足两个条件。”
白卿酒话语至此，凝着视线瞧绯歌。
绯歌那处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开口了：“第一，死后的那神人必须还要有一缕魂魄在。第二，有人甘愿献出身躯，为神人重生。”
白卿酒顿了顿，还是开口：“现在，绯歌姑娘可以揭下面纱了么？”
面纱下的脸庞是怎样的，白卿酒已经隐隐有些猜测了。
绯歌揭下面纱，出现在白卿酒视线中的已经不是初次见到绯歌时的那副面庞了。此刻这张脸与地窖画像上的那女子极为神似，但却也不是一模一样，想来是枯禅的这桩事情在哪里出了差错。
“白姑娘，你可知道我害怕？”绯歌紧蹙了眉头，瞧着白卿酒。
“我知道。”白卿酒的声音浅了不少：“好些次你看我的眸光，像是在求救，像是你陷入了难以脱身之境。”
绯歌苦笑一声，抚上面庞，“我害怕了，不知道顺从枯禅神人的意思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也害怕即便有我做引子也换不回风神了……”
“因为你动摇了。”白卿酒帮她说出后续之言：“你并非起初那个全心全意肯为了风神显出身躯之人，所以此刻即便魂魄渡去了你身上，你的相貌也与风神有所出入。” 犹解白梨月又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