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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凡俗案】锦丝案（6）
白卿酒往外边去，本是想四下查探一番黛石之事，却在临近林府前堂之际停下了脚步。
前堂动静很大，林暮雪在此，还有昨晚见到的江素吟与她的丫鬟兮川。
再是往前走了几步，瞧见的人还不少，都是站在江素吟那边的家丁。林府前堂内正摆放着很多箱子贺礼。
是江府送来的婚典贺礼。
只见林暮雪坐着，而来的江素吟站着，地位高低顿现。
“江府这么早便来送贺礼，这份恭贺之意可以说是很诚挚了。”林暮雪话语中满是嘲讽，面上淡定不少，已经将昨晚的失控彻底忘了。
江素吟面容温婉，周身气场也是全然无害。纵使林暮雪连把椅子都不让她坐，她也丝毫不介意，态度依旧很好，开口：“暮雪的婚事是大事，我们江府也就只能送送贺礼罢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暮雪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尽全力帮忙。”
江素吟说得好生温顺有礼。
林暮雪眸中满是不屑，似乎都不愿意听她说话。奈何这是在人前，林暮雪也不好太过分，只在江素吟音落的这一秒立刻差人来。
“既然江府这么客气，我们也要回个礼。”林暮雪道：“不过，礼尚往来讲的是一个等同，我们还是先看看江府送来了些什么东西，再另外回礼，江小姐看，行不行？”
林暮雪这不友好的语气再明显不过，江素吟虽听了出来却也什么都没说。
丫鬟兮川在身后小声提醒：“小姐，我们还是先离开吧，以免再生事端。”
江素吟侧首向后，还没回答林暮雪便已经差人动手拆箱子与贺礼了，顺便道上一句：“江小姐这般知书达理，应该是不会介意的吧？”
“暮雪开心就好了。”江素吟浅浅道上一句。
很快，箱子与贺礼全部被拆开，里头的东西说不上有多贵重，但已经很拿得出手了。
不过，在林暮雪眼中却不是如此。
她只略微瞥了一眼便嘲讽开口：“灵山城中第一世家小姐成亲，江小姐就拿这些东西来敷衍？”
兮川在江素吟身后蹙眉，她早知道林暮雪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家小姐，也早说了今日不要亲自来送礼，不然又会被针对，奈何她家小姐执意，兮川也就只有跟着来，眼下却是追悔莫及，应该阻拦住她家小姐的。
江素吟眸光浅浅，“暮雪不喜欢这些吗？”
“我应该喜欢这些破烂东西？”林暮雪接话极快：“江小姐是不是太不将我这个林家小姐放在眼里了？用这种东西来给我当贺礼，是在贬低我不成？”
林暮雪眸中狠辣，江素吟微微垂首，“我没有贬低暮雪的意思，若是暮雪不喜欢的话，我去另寻贺礼来。”
“不必了。”林暮雪接上她的尾音：“我想了想，其实也没必要这么为难你。江府没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府中一贫如洗连开支都成问题。听说，几个月前江老爷子还把传家宝卖了是么？”
江素吟微沉脸色，端放在身前的手早就紧紧握住，衣袖将她的手遮住，她这重动作并未让任何人看见。
林暮雪接着说：“这么想来，倒是我太过苛刻刁难人了。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江家贺礼，你们还是拿回去吧，若是日后没饭吃了，拿这些出去卖了约莫也还能保几天，江小姐说是不是这样？”
“小姐……”兮川瞧着一言不发的江素吟，满是心疼。
江素吟始终沉默，林暮雪起身欲去她身边再说上一句。
她才站起来，江素吟便开口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浅淡，道：“暮雪不必说这种话来伤害我，我会伤心，暮雪也会很难受的。”
“我有什么难受的？”林暮雪笑着道：“再说了，我并不是为了故意让你难受，而只是说出事实罢了。整个灵山城中谁不知道江府已经变为一盘散沙的事实？即便你再摆出一副小姐的端庄模样来，那也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小姐罢了，我看，过不了半年，整个江府便要崩散，到时候，你们要是来我林府做帮工的话，我倒是可以开恩给你们几顿饭吃，怎么样？”
“林小姐太过分了点！”兮川终于还是没忍住，站出来为她家小姐说话。
而她这么一开口正好给了林暮雪一个发火的当口，“你算什么东西，来人，掌嘴！”
话音一落，在林暮雪身边的丫鬟便要上前打兮川。
江素吟顿时着急慌乱，连忙将兮川护在身后，“暮雪，我这丫鬟年纪尚小不懂礼数，你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林暮雪笑道：“既然江小姐没将丫鬟教好，那受惩罚的应该是江小姐才对。”
“不要打我家小姐，我让你打就是了！”兮川紧紧抱着江素吟。
“这么护着你家主子啊，那就一起打！”林暮雪狠狠发话。
下一瞬，李重枫阻止的声音骤然响起：“暮雪，住手！”
林暮雪与江素吟顿时看向急忙赶过来的李重枫。
只见他一脸的着急，一下站去了江素吟身前，将她挡得严严实实，“暮雪，这是在做什么？”
林暮雪面上已是十分愤然，“看不出来吗？江小姐的丫鬟得罪了我，我打算给她点惩戒，可江小姐却非要出来护着。”
“所以你连素吟也要一起惩戒吗？”李重枫眉头紧蹙，很明显是护着江素吟的。
林暮雪不悦：“我记得我此前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最好不要再来林府，这么快就忘了？还是说，你太担心我伤害江小姐，所以即便是违背我的意思也要来护她？”
李重枫眉头紧缩，欲去拉林暮雪，她却后退一步让他捞了个空。
“暮雪，我并非护着她，只是林家与江家的恩怨不该牵扯到我们这一代来，纵使你再生气，也不可拿素吟出气。”
“那好，要想让我不再迁怒于她也很简单。”林暮雪盛气凌人，“你跪下来，给我磕个头，求我莫要再为难你的宝贝江素吟，我便放过她，以后再也不针对她。”
此言一出，在场的下人都纷纷相视一眼，乃是觉得有些过分了。
江素吟不忍，也不愿李重枫因为她而给任何人下跪，尤其是在这般跋扈的林暮雪面前。
江素吟上前一步，“暮雪，我走就是了，我再也不来这里惹你生气了。你与重枫是要成亲的良人，我……我不会再在你们面前出现了。”
说完她便拉着兮川要走。
“等等。”林暮雪却执意将她唤住，“我说你可以走了吗？”
江素吟浑身一颤，立刻顿住了脚步。
兮川好生生气，转身就要与林暮雪对着来。但江素吟深知林暮雪的脾气，这种情况下越与她争执只会让事情越发糟糕。
“暮雪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江素吟始终让她的口气显得平静温婉。
“李重枫不跪，换你跪如何？”林暮雪说得十分轻描淡写。
兮川顿时急了，却被江素吟死死按住，“小姐，跪不得，她这分明是在欺负人。”
江素吟闭眼好一会才重新撑开眼来，什么都没说却是在林暮雪面前跪下了。
“小姐。”
“素吟，你……”
兮川与李重枫皆拦不住执意要跪的江素吟。
林暮雪轻蔑一笑，江素吟跪着，开口：“暮雪，都是我不好。希望你莫要同我计较，消了气吧。”
林暮雪毫不掩饰这抹得意神色，往江素吟带来的贺礼那处瞧了瞧，斟酌了半响才挑出一根锦丝来，随意缠在手上，道：“起来吧，我不与你计较便是。”
江素吟依旧垂着头，“谢谢暮雪。”
“对了。”林暮雪忽然看向前堂中的一株小树，差人摘了片子下来，她亲手交到浑身隐隐发颤的江素吟手中，再是开口：“这是给你们江府的回礼，价值等同，你们并不吃亏。”
江素吟接过树叶，一言不发。
林暮雪道：“你带来的贺礼我只收这根锦丝，算是给你个面子。现在，带着你的东西，滚出林府。” 犹解白梨月又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