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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最后温存（5）
南荒之中。
白卿酒与楚亦大胜而归的消息即刻传遍了南荒上下。
传到了千代乔夷耳中，甚至一并传去了被幽禁的灵昀耳中。手段和欺骗，丝毫不偏差。
此刻，南荒大殿后的庭院之中多出了几分气息。
白卿酒和楚亦凯旋之后便在庭院之中，这一去一回也只消耗了一日时间而已。效率之快让南荒中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同样的石桌，同样的位置，白卿酒与段轻月相视而坐。
石桌上这壶刚刚煮好的茶按捺不住的泛出丝丝香味，很是沁人心脾。
楚亦依旧站在段轻月身边，这处氛围很是平淡，像是还没发生白卿酒亲自骗出了少昊国六万大军那件事一样。
“我不杀六万大军之事，楚亦已经同你提过了？”段轻月自己与自己下棋，眼眸没有抬起，只是浅浅向对面的白卿酒发问。
她将茶杯搁下，亦是浅声言：“说过了。”
“六万大军，会被送往大言山。”
白卿酒没有多问什么，但段轻月却是将一切打算同她说得仔细：“在大言山内，六万大军会被储备起来，以备日后应对苍梧渊之急。”
白卿酒抬眸一瞬，只瞧了段轻月一眼便转了眸光，只瞧着这壶被新煮出来的茶，“东荒全数沦陷，攻打苍梧渊的最好时机，正是这几日。”
“可有什么想法？”段轻月终于将视线从棋盘上挪开，淡淡瞧着白卿酒。
白卿酒似有若无一笑：“你应该已经全数想好了才对。”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段轻月强调一遍。
白卿酒直接道：“我要见灵昀一面。”
此刻换做段轻月清浅一笑：“好。”
一道又一道锁被打开的声音传出，白卿酒站在门前，站了好一会才坚定了眸光迈步入内。
室内光线不甚明亮，但也约莫能看清，往室内走了些，灵昀的身影便出现在她视线中。
灵昀站在已经被封死了的窗户边上，整个人看上去消瘦了不少，今日给他送来的饭菜还一动没动的被放在桌上。
就在白卿酒入内的那一秒，他的视线已经转到了她面上。
瞧着这般憔悴的灵昀，即便白卿酒再做好了万全的思想准备过来，但在这一瞬，她却依旧不由得蹙眉。
“为什么不吃东西？”她先问，话语显得冷漠。
灵昀嘲讽一笑，“这是你想要的吗？”
白卿酒垂下的手微微握紧，她知道灵昀说的是什么。多想在这一刻回避他这满是遭受到了背叛的眼神，可她告诉过自己很多次了，既然决定选择这般做，便要走到最后。
这一次，最后赢的只会是她。
“见你安然就好，我走了。”音落的一瞬间白卿酒与转身。
“是来看我现在有多狼狈的吗？”灵昀出言，让她不得不顿住脚步。
白卿酒侧着身子，灵昀见到她的侧脸满是冷漠罢了。
冷笑一声，他向着白卿酒走近一步再是道：“安然？我安然吗？你何不连我也一并杀了？白卿酒啊，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卿酒这处久久沉默，她此刻只能说些让他伤心的话。可若是一直沉默着不开口，是不是还会给这个小家伙留有念想？
谁都不知道此刻她的心究竟有多疼，对她认定的家人做出这般事情，还要当面伤害他啊……
可若是能让他彻底断了念想，能让他活下去的话，她会再狠心一点。
“没有为什么。”白卿酒冷漠开口：“我已经厌倦了与权势作对的生活，儒艮没了，梨山没救了，我必须要活下去。我没有理由同自己过不去。”
“说谎。”灵昀即刻开口：“不是因为这个，你在说谎。”
白卿酒心尖抽疼得很，“你若是不信，也就算了。”
“若你说的都是真的，那现在就杀了我吧。”灵昀从未有过这般坚定的眼神，话语之中夹杂的那抹绝望之意白卿酒听得再清楚不过。
她故作轻松一笑：“你的命，我没有资格取。等到了你非死不可的那一天，自会有人来取。若是无事的话，我便先离……”
“白卿酒！”灵昀提高音调，打断她的话，“你可知道我是为了谁才会丢了少昊国，才会让所有在意我的人对我失望，才会让那些无辜的人落入段轻月的圈套，才会造就那一番让猩红鲜血涂了眼的场面？”
灵昀几乎是颤抖着说出这些话，眼眸之中覆盖上一层又一层血丝，满是恨，满是后悔，满是自责。
听他说这种话，见他这般神情，白卿酒的心未尝不是在痛啊。这种自责到以死谢罪都不够的感觉，她最清楚不过。可眼下，却是她亲手将这种万劫不复的痛感加到了本可以悠然过一生的灵昀身上。
在这里再多待一秒，她怕是都要受不住了。
白卿酒心一狠，不理会灵昀的话直接就要走。
可，灵昀却抓了她手腕。
她身躯狠狠一颤，视线猛地转去了灵昀这满是绝望的面上，“放手。”
“我只有你了。”灵昀带着哭腔开口。
那个高高在上的东荒少昊国国主，此刻用着几乎是祈求的话语在挽留她。
为何不恨，为何不是恶言相向？
白卿酒眉头越发不受控制的紧蹙，心绪万千：灵昀啊，你就放手吧，打骂都好，只求你不要这样。
白卿酒渐渐用劲想要挣脱被他紧紧抓住的手，灵昀却越发抓得紧，他一点都不想放手。
没了少昊国他自责，可若是时光倒流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又何尝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白卿酒出现在他眼中的那一刻他便清楚了，他恨的只有自己，怪罪的只有自己，想要惩戒的也只是他自己。
而从来都没有对这个一直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怨恨问责丝毫。
“待我离开这里之后，你会跟我走吗？”灵昀声音沉了，也颤了：“不要留在段轻月身边，而是跟我走。”
“经历了这么多，只有在段轻月身边才最让我安心。”白卿酒接上他的尾音。
此言一出，灵昀手上力气渐渐松了，瞧着白卿酒的这双眼中满是无助于迷茫。
似乎，他真的被抛弃了。
感受到了灵昀松开的力道，白卿酒的话语还没有结束：“我恨他却也最放不下他，所以在知道梨山的诅咒没办法解开后，我才会到他身边来。”
她的每一句话都在对灵昀造成极大的冲击。
“我已经恨够了。与其让自己这漫漫余生都活在怨恨之后，都用来同我心心念念的人作对，我何不心宽一点？”白卿酒接着说：“往事终究是往事，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也都没办法改变丝毫，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想对自己好一点，所以，我会留在段轻月身边。哪都不去，也不会跟除他之外的任何人走。”
音落的这一瞬间，灵昀的手彻底松开了。
一步又一步，灵昀退到了墙角，那没有光亮亦是再无路可退的地方。
室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白卿酒想快点离开，但此刻却是怎么都难以迈出这一步。
今日的所作所为对灵昀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她再清楚不过。往后余生，她怕是都要带着对灵昀无尽的愧疚活下去。
所以，现在唯一值得庆幸之事应该只有她这余生不会太长了吧。
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平复情绪，被暗色掩盖的灵昀已经开口。
“你走吧。”
这三个字，像是利刃一样，在白卿酒心口狠狠扎了一刀，即便是到死的那一刻，她也不会忘。
没有再做出任何回应，白卿酒只是极力压制她那颤抖的身形，一步步离开这里。
终究还是，走出了灵昀执着已久的视线之中。 犹解白梨月又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