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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回忆杀】离开大荒
“北狄国的事情,就是这些了。”箫清绝合上竹卷,转眸瞧白卿酒。
白卿酒坐在窗边瞧外头一派阴沉的天,视线一动不动,好似并没有在听箫清绝告诉她的北狄国史记。
箫清绝见她出神便也一直瞧着她的侧颜,凝了眸光久久没有开口。
此刻两人身处在西荒与南荒交接的一所屋舍里。这里是箫清绝以前经常来的秘密地方,没什么人知道。加上这里地处偏僻很少有人往来,也就更安全一分。
到这里已经有数十日了,白卿酒虽没有一开始那么消沉,可近日来总是不说话,一个人坐着。
良久又是良久,外头起风了,吹得她一眨不眨的眼睛有些疼她才微动一下。
箫清绝这才开口:“是累了吗?”
他的话语虽清冷,可向着她时总是轻轻柔柔的。
白卿酒摇摇头,沉默一瞬之后再道:“箫清绝,我们不要计划重建北狄国或者是夺回西荒了。”
“怎么突然这么想了?”他看得出来她想要夺回以前的一切,也想让分崩离析的北狄国重新出现在大荒之中,可她眸中更多的是害怕。
白卿酒垂眸看自己端方在膝上的手,即便不曾执刀杀人,她也已经罪孽深重,开口:“梨山石化了,只我一人逃出生天。或许,我该先为梨山做些什么,解除这本不该有的石化诅咒。”
箫清绝蹙眉,担忧道:“帝江是神灵,诅咒不可逆转,四十九天的惩戒未过,若你这时再将帝江唤出来,后果只怕会更糟糕。”
“我并非要在这四十九天内逆转石化诅咒。”她话语很沉,“我做错的事情,应该要有所补救。所以,以后的日子,我会为解开石化诅咒而活。”
“好。”箫清绝总总是顺着她意,“你若想这么做,我们便先这么做。”
她转眸去看他,眸中满是感激之情。
“箫清绝,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你不该再在我身上耗时间。”
“你是我的王,守护你是我的责任。”他言语之际眸光明显稍有闪躲。
只是责任么……对他而言,除了责任之外,更多的是想陪在她身边的私心,即便只能以这种方式守护着她也好。
“我欠北狄国的也会还上。”她继续道,像是在告别一样,“两方地界都是无辜的,欠两边的我都会还清。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
箫清绝隐隐猜到了她或是打算离开,“我想让你知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帮忙,所以很多事情,你可以不要再一人扛着。我知道,你是不甘的。”
白卿酒苦涩一笑,不甘又如何?她不敢再冒险。
这几天箫清绝细心照顾着她,看出她对北狄国是好奇的,他便找了竹卷来将北狄国的史记全部告诉她,跟她说了很多北狄国以前的事情,包括她被送往梨山假冒女帝的真相苦衷。
箫清绝说她绝对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而是当时老国主受到重臣弹劾,她的生母已经在弹劾的阴谋中死去了。恰好梨山女帝夭折,在越演愈烈的弹劾风波下,老国主为了护她命才将她送到了梨山山君那处去,两人约好这是永远的秘密。
只要她是梨山女帝一天,她便会安然无恙。
北狄国的弹劾风波一直持续了六年,最终老国主挺了下来,清除了所有心术不正之人。
可是已经成为梨山女帝的她却再也回不来了。
便正是因为箫清绝将这份苦衷内幕告知了她,才让她更觉愧对北狄国。
那日,她在一片狼藉的北狄国中亲眼所见老国主惨死之象,不敢再去想这是保护了她这么多年的人。而她,却还因为盲信而让北狄国遭受雷刑,让所有人尸骨无存。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孽。
“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说着,白卿酒起身,没有丝毫犹豫就向外而去。
箫清绝将她拉住,“去哪里?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她摇头拒绝:“有些事情我要问清楚,若是该做了断,我便干脆了断。”
“梨王可是要去找段轻月?”他眉间蹙起,已然猜到。
白卿酒也不否认,“嗯。”
“他骗了你。”
“我知道,所以要去找他。”
“可是……”
“我都明白。”白卿酒开口:“或许这次去,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可我必须要去。”
箫清绝明白阻止不了她,可面上的这抹担心神色丝毫不减。
沉默好一会,两人都没有再出言,白卿酒朝他浅浅一笑便往大言山而去。
段轻月不再大言山。守卫认识白卿酒,也念旧情,终还是透露,说段轻月去了梨山之巅。
白卿酒眸中顿显憎意,往梨山而去。
他还敢去梨山么?他有什么资格!
一刻之后,出现在她面前的段轻月还是那副冷淡模样,他面上丝毫愧疚神色,似乎梨山的石化和北狄国的支离破碎于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似乎,她的心情与他半分关系都没有。
似乎,她只是被他利用的工具。当目的达成后,工具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要抛弃,所以要避之不见。
视线中的段轻月穿着一身白衣,墨发高束,一手负在身后,一手端方在身前,一如初见时那般冷,叫人难以靠近。
她开口:“我有事要问你。”
即便听到她不再自称“本王”,段轻月也丝毫不在意。
“你曾说要梨山一诺,是不是已经在为今日做准备?”白卿酒收敛了所有情绪,这一刻她的声音亦是万分冷淡,还夹杂着一抹厌恶:“将我对你的相信化作你最有利的武器,让我以梨王之名向神灵担保是因为你知道帝江会将对大言山的惩戒转移到梨山和北狄国,从一开始,你就想好了要让梨山和北狄国承担你的恶果。西荒,是你毁的吧。”
“是。”他很快接话,声音浅浅,似乎不带一点情感:“你说的都对。”
白卿酒眸中恨意再深一分,“你还做了些什么?西荒北荒已拿下……那么,东荒最初的战事是不是你挑起的?”
他面不改色,“是我。嬴土与中容两国分别听了我的对策,因为他们对分水岭的私心,我添了把火,让东荒战祸起。”
这一刻,他竟是丝毫不否认。
“嬴土首相是你杀的,北狄国老国主和西荒百姓中毒都是你害的?”
“是。”他依旧承认。
“那山君呢?”白卿酒紧紧蹙眉,“山君可也在你的算计之中?”
这一问,他沉默了。
“要让你憎恨北狄国,让你在西荒动乱时对北狄国袖手旁观,唯一的办法便是让你恨了北狄国。”
所以,这是间接承认山君也是他杀的了?
白卿酒往后退一步,垂下的手紧紧握住,“我的身份,你也早就知道了吧……”
对于段轻月来说,他既能将北荒西荒东荒掌握手中,想来她的身份早就被他识破。
“嗯。”他淡淡应声。
“少昊国的红蛇是你放的,在嬴土的那两封信,也都你算计好的,为的是引我去中容国,那时候你确定了我并非能引出红蛇的华胥后人。”如今再将之前那些事情想起,白卿酒竟透彻一分:“在中容国时我中箭,可是你差人所为?”
段轻月神色淡淡,开口:“是我亲手所为。”
亲手伤她又装出一副赴汤蹈火救她的样子么?他这副嘴脸,当真让她恶心!
“还有什么?告诉我。”她几乎是咬牙开口,一双眼中除了厌恶与憎恨,再无其他情绪。
他冷言:“为了封口,我杀了竹斯。还有,你在大言山暂住的那段时间,猎户中毒身亡之事,是我在试探你。试探你有多少本事,试探你的防备有多深,试探要如何做,才能打破你的防线。砍了毒树,是你帮我销毁了证据。”
她眉眼一紧,“什么证据?”
“前任大言山山主不是病故,而是毒亡。所中之毒,正是我种下的毒树。”
音落,白卿酒狠狠一颤。
前任山主可是他的亲生父亲啊,他竟是毒死了亲生父亲,这个人究竟恐怖到了什么程度?
“接受不了了?”他看出她猛烈颤抖的眼瞳。
“你真让人恶心。”白卿酒撞上他浅淡的眼眸,“我问你,你对我,从始至终都只有利用,从未有过一瞬真心么?”
“没有真心。”他话语冷淡,干脆又坚定,“一瞬也没有。”
“一切都是诱你倾心于我,让你无条件相信我。”
音落的一瞬间,她手中长剑出,顿时削下段轻月右手手腕的一块皮肉。
利剑的声音很是刺耳,他只眼瞳一紧,未曾躲避也一声不出。
血无声滴落,最终淹没在黄土之中。
白卿酒扔了长剑,恨极了他,“我明白了。”
段轻月瞧着她,神色丝毫未改。
闻她冷漠又决绝开口:“自此以后,你我老死不相往来,如若再见,必相恨相杀。”
她转身离开,风将她这一身狼狈的雪青王衣吹动更显落寞。
段轻月瞧着她离开的背影良久又是良久,终究还是变了神色,垂眸的一瞬,他这颗冰冷的心终于隐隐作痛。
他这个无心无情的人啊,终于知道什么叫心疼了么。
可惜,物是人非。
自此一别七十载,恨了,便是恨了。 犹解白梨月又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