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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职业(2)
“这是你的机会，孩子，千载难逢的机会。”
为封墨打完领带，莉莉娅还让封墨抬起手臂转了一圈，直到确认万无一失之后，莉莉娅才满意地点点头，以眼神示意封墨跟上，朝着电梯走去。
“先让我给你介绍一下职业经纪人。”
“不谈其他，只说网坛。职业经纪人基本可以类比大众熟知的足球，他们最大的作用就是将运动员从繁杂的外务当中解放出来，使运动员可以全身心投入到竞技当中……千万不要以为这一点并不重要。”
说到这里，莉莉娅老师的语气陡然间加重几分。
“同等天赋，同等潜力，甚至同等实力的情况下，一个被繁琐事务牵绊的选手，以及一个心无旁鹜的选手，两者可以发挥出的来状态用脚趾头去想也能知道其中存在的差距。”
“而且，专业的事情应当交给专业人士来做，你永远不要低估想要和你合作的商人，一张充满恶意的合约足以毁掉一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危险。”
封墨喉头蠕动，咽下一口唾沫，小鸡啄米似地猛点头，并没有觉得莉莉娅老师是夸大其词危言耸听。
只论身边，中学生大赛结束，已经身处欧洲传奇时光俱乐部的李铭与他仍然保持着联系，两人渐渐成为朋友，而封墨就在李铭一次不经意的聊天中，知道了对方父亲李重山的存在。
那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天赋卓绝，志向高远，然后……命比纸薄。那个年代网球在国内还算一项初生运动项目，选手几乎没有保护自己是意识，因此才会出现被直接坑到完全埋没的特例。
虽是年代久远，依然需要引以为戒。
因为来到美国之前，封墨便已在中国网球协会完成了注册程序，具备了职业者的身份，所差的只是一场职业级别的出道战。
见封墨已经对此足够重视，莉莉娅面色稍微缓和几分，继而容光焕发的脸上现出少许不可思议。
“不能不说，你的运气真是不错……来吧，先进电梯。”
入得电梯，伸手按了代表着他们目的地的十六层号码一下，大约是正早处在短暂的空档期，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人。
“仙蒂――也就是我们马上要见面的这个人，原本她并不是你这样一个还没正式出道的新人可以接触到的，如果不是刚好她知道我来洛杉矶的消息，刚好邀请我一起吃饭，刚好不介意看看你这个苏洛的唯一弟子，或许你要等到世界排名进入前两百的时候，才有一丝机会可以和她有所交集――比如在某个场合擦身而过。”
封墨没有留意到莉莉娅老师谈及“苏洛”二字时，脸上略显微妙的揶揄神情，他一时间被莉莉娅老师所描绘的这个高大上的形象所镇住，心里难免越发紧张起来。
世界前两百，擦身而过？
莉莉娅老师的这个形容，毫无疑问是说前两百的名次，甚至还不够资格跟她会面吗？
悄悄回忆出几个排名在两百左右的国内选手，并将自己与之比较，结果理所当然――被爆得体无完肤。
“那……莉莉娅老师，我应该怎么做？”
封墨的声音显出一丝不平静之意，不过还能维持着基本的平稳，他迅速转换心态，明白莉莉娅老师这是要让他“攻略”下对方，至不济也要在对方心中留下不错的印象，为将来埋下伏笔。
但不管是学习还是网球，从来都只知道埋头苦干的封墨，颇有种毫无头绪的感觉，若要让他分析球场对手的录像，他甚至可以做到隐隐把握到对手的打球脉络，但要让他去交际会谈……相信只能造成与预期截然相反的效果。
正如方才莉莉娅所言，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不，不用你做什么，你只需要当作一场平常的会面就好，但说话前必须要先想一想是否合适，一个初见面的人可不会包容你的失误不是吗？”
“好了，我们到了。”
随着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封墨看见站在门外的侍应生，这时莉莉娅也在做最后的叮嘱，她小声地说道：“记住，用最谨慎的心情来保持常态，但别让人察觉到……”
“谦虚是美德，这是国内提倡的一种修养……但这在美国，不，或者说西方很难行得通，这里需要自信，并且是表露于外的自信，其中的程度自己把握，就当是迈入社会的第一次实践，加油！”
说完后，他们便看见正在窗边等候的年轻女性。
……
“莉莉，你们迟到了三分钟。”
这位一脸冰冷的年轻女子，在莉莉娅与封墨入座后的第一句话，就让桌间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封墨心中铭记着莉莉娅老师的嘱咐，如常的话，除非对方主动问起，否则他只能维持风度式的微笑，毕竟双方毫无交情可言，并且身份极不对等。
只不过，到底怎样才能叫做“风度”呢……
“仙蒂……”就在封墨为“风度”而无比困扰之时，莉莉娅做出回应，“你要知道，我们原本是在去往TopSpin的路上，突然之间改变目的地，而且还要准备一身正装……我以为，作为一名资深的职业经纪人，你至少可以大概地估算出需要花费的时间的。”
“哦？你是在怀疑我作为经纪人的职业素养吗？”
“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我无话可说。”
两位年龄相近的成熟女性，目光在烫金菜单上相互碰触，形成仿佛让此间空气都变得更加稀薄的对峙之势。
等等，等等……
到底怎么回事，坐下来还不到一分钟，两人之间就爆发出这么强烈的火花，莉莉娅老师你确定仙蒂女士是你的朋友而不是仇人？
封墨感觉自己的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只得低下头来，好像对桌上气氛半点也没有察觉地研究菜单。
菜单上是一种封墨不认识的语言，同样由字母构成，想必是属于欧洲某国的语言，比如德国法国意大利之类，所幸还有着英语标注，否则封墨只能玩“看图猜意”的游戏了。
“先生，女士，请问决定好点单了吗？”
这种有侍应生缓和气氛的情景，让封墨生出似曾相识之感。
而两位针锋相对的女性也各自收敛回自己的目光，仙蒂女士似乎是这里的常客，目光微微才在菜单上一扫就做出决定。
“海鲜小拼盘做三人份的前菜，这里应该没有人对海鲜过敏吧……”仙蒂见莉莉娅与封墨都没有异议，于是继续说道，“我要半熟的小牛排，边菜用土豆泥和龙虾西红柿做，酒要两种，你们搭配一下。”
侍应生熟练地记下点单，然后看向并排而坐的莉莉娅和封墨这边。
“同上。”
“同上……”
前一个“同上”是莉莉娅本来就和仙蒂口味差不多，而且退役后早就不需要刻意控制三餐菜单。
而后一个“同上”则是看得头晕眼花的封墨，谨记莉莉娅老师的吩咐，以谨慎的心态进行了跟风之举，否则这份炫目的菜单让他闹出什么笑话的可能性更高。
而他接触网球不过两年余时间，时值今日，恐怕要在正式进入TopSpin进修一段时间后，才有对于运动员三餐的概念，现在却还没有这样的自觉。
等待餐点的时间，两位女性也没再回复到那样剑拔弩张的态势，不过相互之间不含恶意的揶揄也是免不了的，封墨心里猜测那大概就是她们之间的相处方式。
就好像他与班级里为数不多的损友一样。
“噢，莉莉，华伦天奴水钻小礼服，这可不是在参加什么大型宴会……你知道吗莉莉，你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正在闪闪发光的灯泡，而且既然都这么闪了，为什么不干脆把你首饰盒里的卡地亚的Himalia也戴上？那样可以让你的度数更高一些。”
“这都要怪你！你明明知道我回来只会随身携带一套正装的！”
虽然是在说着笑话，但封墨发现仙蒂女士那一副冰冷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她说的不是笑话而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原来还真的有人，可以一本正经地说笑话……
慢慢消去紧张感的封墨，旁观着两位女性斗气，虽然有些失礼，但他突然觉得她们似乎跟小芹和小瑛没有太大区别，哪怕她们的年纪……哦，不，说起来探究年纪似乎比前者更失礼十倍。
封墨漫无边际地想着，忽然听到了莉莉娅老师关于他的一句话，于是心神立时回到当前。
“所以说，有兴趣看看吗？”
莉莉娅在封墨看不到的角度露出狡黠的微笑，那副神情与封墨时常见到的叶小芹的微笑如出一辙。
“苏洛的唯一弟子，是苏洛的弟子哦～”
看见仙蒂冰冷的面庞露出少许是不自然，莉莉娅顿时感觉自己赢得一场大胜。
作为一个胜利者，偶尔还是需要展现自己的大度的，于是莉莉娅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仙蒂，那上面正是在计程车上临时从校网球队公共网盘下载下来的，封墨的比赛视频。
仙蒂不置可否地接过手机，漫不经心地看起来。
不多时，仙蒂的眉毛微微扬起，然后她抬起头，面色未变地说道：“看来我们饭后要好好聊一聊了。”
说罢仙蒂拿起她的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莱娜，帮我取消去纽约的机票，告诉梅丽尔，我明天再去见她。” 王牌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