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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职业(1)
（第三卷TopSpin）
1
放空了身体，后背紧紧靠在座位的靠背上，随之而来的是轿车起步加速度导致的挤压感。
虽然已经在飞机上睡了很久，但那样的睡眠质量并不足以稍稍缓解旅程以及时区调整带来是疲乏，封墨感到自己没有半分睡意，但却无法提起精神。
他转头看向窗外，试图以变换不定的外景来稍作振奋。
窗外行人发色各异，面容大都带有西方特征，肤色方面也是以白人为主，各种建筑物上一晃而过的标牌全都是英文单词或者词组。
身旁莉莉娅老师在上车后，接起一个突如其来电话时，口中所说的同样不再是中文而是英语。
这番景象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在提醒着封墨，他现在已经身处异国他乡了。
“洛杉矶，TopSpin俱乐部……”
当初被拐入学校网球队的时候，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来到这个国度以留学的名义进修，封墨甚至还能清晰地回想起班里同学略带羡慕的眼神。
以及，告别时叶小芹的那句。
“没有必要告别啊，因为TopSpin我也会去哦。”
是的。
叶小芹今年也将在TopSpin度过――国家队每年的确只有一个保送名额，视情况来决定具体分配给哪一位选手，到目前为止送去了七男五女合计十二位潜力选手，这些选手学成归来后都成为国内网坛的佼佼者，合力撑起国家队的天空――但莉莉娅老师似乎另有门路，为叶小芹单独取得了一个试训资格。
所以接下来的一年，并不是封墨先前所想的将要暂时分别，同为TopSpin训练生，可以见面的机会自然不会缺乏。
现在已是一月下旬，莉莉娅老师一周前就已将叶小芹送达俱乐部，据说今年的女子训练生会比男子更早开课一些。而当时封墨这边的签证还未完成，因此莉莉娅老师不得不辛苦一些，来回多跑一趟，确保把两个孩子安全送到目的地不出纰漏。
等待签证的那段日子，封墨抽出时间狠狠恶补了一番关于TopSpin的常识。
TopSpin俱乐部建立于网球流行初期，其创办者是一位财力雄厚的教徒，而俱乐部本身便是以一座教堂为中心逐步扩建到如今这番规模的。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年代，TopSpin内的宗教气息早已随时间流逝而淡化，更多的是存在一种文化性质的宗教保留物，譬如建筑风格，譬如一些穿着修女服饰的俱乐部成员，譬如每年一次，仅有训练生里成绩最为优异的那一小部分人才能享有的福利，目的地为欧洲数个宗教文化城市的团体旅行。
欧洲旅行……而且还是针对不能算正式出道的训练生。
每当看到这一点时，封墨都不由对介绍里“财力雄厚”一词有了更深层的认识。
“Mastro？但是我……噢，好吧好吧，仙蒂你说了算……”
莉莉娅老师无奈的声音引起封墨注意，似乎从刚上车开始，莉莉娅老师就在和对方通话，而操练许久的英语能力也让封墨可以听懂莉莉娅老师所说的内容。
难道是莉莉娅老师在洛杉矶的旧识？
正当封墨如此猜测的时候，莉莉娅已经向计程车司机提出了新更换的目的地要求：“抱歉，我们先去Mastro。”
说罢莉莉娅老师还报出极为详尽的地址，由于语速过快，加之对洛杉矶的种种地名不熟悉，封墨根本没有来得及听清。
“哇噢，那可不是一般人去的地方……女士，放心吧，不会耽误你们的。”
黑人司机露出洁白的牙齿，先是夸张地说了一句，然后迅速调整了前行的方向。
“莉莉娅老师？”
看着莉莉娅老师稍显闪烁的目光，再加上能听懂变更的目的地，封墨不由得好奇地问道：“是莉莉娅老师的朋友吗？”
莉莉娅闻言转过头来，随意应道：“朋友？不错，我和仙蒂是朋友，但更重要的是……”
忽然间莉莉娅停了下来，她视线上下在封墨全身扫视，看得封墨生出强烈的不自在感。
他回顾了一下自己穿着，基本上来说可以称作“运动套装”，看起来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才对。
就在封墨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他看见莉莉娅做出一个惨痛地捂住额头的姿势，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苦吟。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仙蒂你简直给我找了一个大麻烦……”
对封墨疑惑的眼神没有半点回应的意思，莉莉娅老师已经沉入思考当中，数秒后，她抬起头来，一脸肉疼地点点头。
“只能那样做了，稍微借穿一下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仙蒂，下次一定要叫你好看……”
“可恶的仙蒂，要不是为了……”
莉莉娅老师现在看起来很恐怖，因此封墨非常自觉地稍微坐远了些，虽然耳中还在注意莉莉娅老师的动静，眼睛却是瞄向窗外，封墨心想或许这个时候不要做出任何可能会刺激莉莉娅老师的举止――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疑惑的眼神――这样比较好。
不过相触长达一年有余，封墨还是首次见到莉莉娅老师这般碎碎念，好似在诅咒某位损友的模样，更加对那位让莉莉娅老师变样的仙蒂感到好奇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计程车在一栋商业大楼门前停下，黑人司机还很友好地帮两人卸下行李才离开。
这些行李几乎都是为封墨准备，莉莉娅原本预计很快回国，自然轻便出行。除了自己必要的一套社交小礼服，只带上了一套在俄罗斯订制的西服，来送给此时正在纽约进行商务活动的丈夫。
行李寄存完毕，莉莉娅把手中的西服递给封墨。
“快去更衣室换上，应该不会合身，但现在已经是六点四十，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给你挑选一件合身的正装了。”
封墨一脸懵逼地接过西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最终还是莉莉娅为封墨解开疑惑。
“Mastro，这栋楼第十六楼的一家意大利餐馆，但那里得穿上正装才能进去，所以我也得换一身礼服才行。”
“快快，仙蒂的时间概念精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所以我们最好不要迟到。”
没想到，莉莉娅老师还有这么严苛的朋友……
封墨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点点头迅速换上莉莉娅老师给他的西装。
这套西装似乎在身长上稍高了一些，体格方面倒是比较合适，至少看起来不会予人彻底穿错型号的感觉，只不过封墨完全不明白领带应该怎样去打，稍微尝试了一会儿后只得无奈放弃。
当封墨回到大堂之时，莉莉娅老师已经换好了小礼服，正盈盈站在那里。
日常制服或者私服时的莉莉娅老师便已十分美丽，但现在换上小礼服，则更加无愧于她世界级偶像的名头，一时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与封墨心中稍大号的叶小芹形象不谋而合。
那些在大堂进进出出的人们，不论男女，尽皆将目光投注到容光四射的莉莉娅身上，甚至若有眼光精准之人，还发出了一声惊叹：“华伦天奴小礼服……”
封墨虽也能听出Valentino的单词，却不明白这个单词所代表的意义，他油然生出被莉莉娅老师美貌所震慑后的腼腆感，感到很难出口请求莉莉娅老师来帮他打上领带。
不过观察力细致的莉莉娅自是不会漏过这个细节，二话不说伸手，三两下就完成了在封墨眼中极其复杂的工作。
然后他们来到十六楼，在莉莉娅老师报出“仙蒂”的名字后，被侍应生领到靠窗的一张四人桌。
桌前已经坐着一位姿容丝毫不下于莉莉娅老师的年轻女性，年轻女性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朝这边走来。
这里环境优雅，往来皆是看起来衣冠楚楚，非富即贵之辈，实在是封墨迄今为止，只从电视屏幕里远远瞥过一眼的另一个世界。
尤其应该便是“仙蒂”的年轻女性，目光更多地停留在他身上。
那种目光不是女人看待男人的目光，也不是长辈看待晚辈的目光……那里面带着审视与打量，就仿佛是在评估着柜台橱窗里的一件产品究竟有多少价值。
于是封墨在与周遭格格不入之外，越发感到压力深重。
但他没有转过身就此落荒而逃的想法，当他在桌前坐下之时，脑中浮现出就在数分钟前，莉莉娅老师对于此行的简短解释。
而也在那时，封墨才知道，莉莉娅老师接到电话答应前来赴约，不仅仅因为仙蒂是她的朋友，更因为仙蒂同样为在世界网坛中活跃的职业人士。
仙蒂当然不是在球场上拼搏战斗的球员，也不是如纪芸那般在网球相关媒体里工作的人员，但无论是球员还是媒体，甚至是医护人员，教练，俱乐部，乃至网球行业的各般衍生物，都离不开似仙蒂这类人。
仙蒂，是一位职业经纪人。
或者更加准确地说，仙蒂是一位非常不简单的职业经纪人，她在网坛经纪人当中的地位，便如苏洛如今在国家队的地位。
当年仙蒂出道是第一个签约对象，就是后来成为世界网坛偶像的莉莉娅。 王牌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