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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那些强大的人们(6)
莉莉娅心知，似TopSpin这等傲然立于云端的圣地里，出现接受训练进修后实力反而发生倒退，此事已足以成为其历史上最大的一个污点，那边没有立刻取消这里国家队的保送名额，已能称得上仁至义尽。
作为当事人的石原空，自然也还在TopSpin毕业训练生的名单之列，已经在众目睽睽下发生过的事情，TopSpin还不至于，也不屑于用诸如“开除训练生身份”“不承认其在这里留学过”这般掩耳盗铃的手段。
后来据苏洛所说，石原空似乎在经历一段状态低糜到了极限的时期，倒没因此对他做出什么处罚，反而在尝试用各种不同的方法来帮助他恢复。
“低潮期啊……”
漫长的职业生涯里，总是避免不了类似的负面状态的到来，哪怕是当初已为世界级网坛偶像的莉莉娅，也曾被低潮期困扰许久。
“记得，是遇到了一个无论如何都打不过的对手……”
那种在球场上，仿佛要让她呼吸都停滞下来的强大，即便如今时隔二十年，她也能回想起来。
浑身微微发寒的同时，莉莉娅想到现在，想到就在屋外，被父亲一手带到现在，即将步入职业网坛的那个怪物。
将来在世界级的赛场上，身为她半个学生的封墨，一定也将遇上那个怪物，只希望届时封墨不要似她这样，沉寂了太久太久，驻足不前乃至错过职业生涯里的最巅峰时期，致使最终不能尽数开发出潜能，余留下挽之不回的遗憾。
想到这里，莉莉娅穿上一件厚重的防寒服，走出木屋。
回到北国没几天，说起来她还不曾去看一看那个“小师弟”的进度呢。
父亲总说要将他培养到极限，才让他真正踏入职业网坛，就是不知道现在，“小师弟”距离极限还有多远。
锁好房门，莉莉娅在刺骨的寒风中打了个哆嗦，朝着木屋背后走去，在那里不远处，父亲花钱建造了一个标准网球场，四周有着铁丝拦网，在网球场中甚至还有电子捕捉设备，可以捕捉到球路以及球速，方便事后进行分析反馈。
走进球场，场中一老一小两个男人依旧浑然不觉地进行着既定课程。
老的那位如莉莉娅这般穿着厚厚的防寒服，站在球场一边的底线为弟子标出要求的球路与落点范围，时而还要大吼呵斥一句，半点也不见老态。
而当莉莉娅看向“小师弟”时，身上的保暖外套顿时捂得更紧。
名字叫做格雷森的小师弟，此时竟然赤裸着上身，下身也不过穿着一条刚刚达至膝部的短裤，旁人只需瞧上一眼，便要觉得牙齿都在发颤。
但格雷森却似对周遭的寒冷不太在乎。
他身材高大，肤色苍白，有着碧眼、高鼻、深目的典型西方特征，纯金色的短发梳向脑后，但在寒风中剧烈运动多时，现在也稍稍有了几分凌乱的感觉。赤裸在外的肌肉强壮但不臃肿，丝丝包含着热量，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热流正从他身上腾起，形成一股股雾气又立即被寒风吹散。
从旁观看，格雷森无疑予人如钢铁般的强悍之感。
“是发球吗……”
莉莉娅忽然回想起曾经看过的，父亲花费了足足三个月时间才最终确定下来的训练总纲，那上面似乎发球已经是小师弟正式踏入职业网坛前的最后一项训练了。
“休息五分钟！”
察觉到莉莉娅的到来，老人看了看手表，然后扬起右手高喊道。
老人朝莉莉娅点点头，然后走向场边拿起被订成册的纸张翻看起来，格雷森则是走了过来，拧了拧鼻梁，向莉莉娅打招呼。
“莉莉娅阿姨，早安。”
抬头看向比她高过一头的格雷森，莉莉娅顿时有种身处冰天雪地，同时被一盆冷水迎面倒下的感觉。
冷。
叫人窒息的冷。
还未从竞技状态中脱离的格雷森，远不似平日邻家男孩那副极易相处的模样。
在这片冰雪国度里成长起来，格雷森意识与身体深度同调之后，便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种天生的冷漠。
这种冷漠就似欧洲中世纪高高在上，把握着平民命脉的贵族，不需要动作，不需要言语，甚至就连眼神也不需要，他仅仅站在那里，便有一股浩大声势扑面而来。
任何人被这种状态下的格雷森看上一眼，都会不由自主地生出强烈至令人战栗的失措之感，仿如自己从头到脚的每一处，尽皆难以在其眼下堂皇存在，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将自己蜷缩起来，兴不起一丝一毫抗拒的念头。
“抱歉莉莉娅阿姨……”
看到莉莉娅脸色发白，格雷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动，但却向颤抖着身体的莉莉娅一个低头致意，随即主动离开。
直到格雷森离开十余步距离，莉莉娅才像是从冰冷的雪水中挣扎出来，剧烈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哪怕这空气给予了肺部十分强烈的冰冷刺激，此时却也顾不得许多了。
待到莉莉娅恢复如常，球场中的发球训练已经再度开始。
看着场中的两人，尤其是格雷森，莉莉娅心中微微苦涩。
没想到才大半年时间，就连她这位曾经的世界级选手――哪怕是女性范畴――竟然在其意识与身体深度相合状态的面前，被震慑至连正常行为都无法做到。
那种好像一个人面对着铺天盖地的雪崩的绝望，简直就是……
“天灾……”
莉莉娅口中下意识地吐出这个词语，这是父亲当初收下格雷森时曾说过的评价，但莉莉娅再怎样也未曾想到，那个“天灾”的含义，竟是这样的可怖至极。
而且现在的格雷森还没正式踏入职业网坛，因为父亲还没正式认，即是说，此时的格雷森，也依然没有达到完全态。
球场中，格雷森正依照老人标注的球路与落点依次进行发球，他仿佛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疲倦，压根没有发球间二十秒准备时间的概念。
当球离开球拍后，格雷森顺手从身旁装满网球的大框里一抓，拿起一枚网球又开始抛起，整个循环过程花费只在三秒钟左右。
一枚接一枚的网球，如同自动步枪的连环射击，看得莉莉娅都有些麻木了。
她甚至看注意到，格雷森始终稍微抬起头，视线集中在抛起球的地方，连看也不去看将要打到的落点一眼，但偏偏又能一个不差地击中事先做好的标注。
发球训练开始前，看了一下那些标注记在心里，然后开始了盲打，而且还是频率极高，没有间歇的盲打……
场边的球速测定仪器不断刷新着格雷森的发球球速。
时速二百四十五公里……
时速二百五十二公里……
时速二百五十五公里……
时速二百四十七公里……
那一个个跳动的数字直看得莉莉娅头皮发麻。
“如何？”
老人不知何时来到莉莉娅身边，他脸上难得地露出满意的微笑。
“我认为未来十年，只会是属于格雷森一个人的时代。” 王牌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