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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出宫
“皇后娘娘说笑了。”荀此年微微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父皇龙体欠安，我作为皇子，理应过来看望他。”
藏在袖中的手缩紧，若不是防止落人话柄，留下个不孝的罪名，他才懒得来看泰安帝。
“进去罢。”
淡然的瞟了荀此年一眼，徐皇后向寝宫的方向走去，她还有事要做，荀此年为何而来，不是她该关心的事。
让泰安帝自己去操劳吧。
“恭送皇后娘娘。”
荀此年弯腰，额前的刘海遮挡住了眼底的阴戾与狠绝。
泰安帝做了十余载的皇帝，应该也知足了，大羌是时候需要一位全新的帝王了。
宜和宫响起不重不轻的脚步声，泰安帝虚弱无力的声音回荡在宫殿上方，“你怎的又回来了？”
他以为，来见他的人仍是徐皇后。
“父皇，儿臣来看您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荀此年坐在了泰安帝身边，神情关切，贤孝子孙的模样。
“是年儿啊。”泰安帝费力的睁开混沌双眼，眼眸间充满了慈爱。
荀此年是和他最为相似的孩子，泰安帝尤为喜爱他。
“儿臣将灵丹为父皇带来了。”
说话间，荀此年拿出一粒丹药放在泰安帝掌心，语气充满了诱惑。
“为何父皇吃了许久的灵丹，身体仍是未见好转？”
观赏着丹药，泰安帝有些困惑不解。
记得荀此年送他灵丹时，曾经与他说过，这个丹药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道士耗时一个月去提炼的，尘世间的疾病，它都可以治愈。
泰安帝对此深信不疑，本想着用它强身健体，却未曾料想到，反而生了一场大病，而这丹药也没起到任何作用。
这样不太明显的效果，让他不禁开始有了质疑。
荀此年动作一顿，牵扯着嘴角，笑容牵强，“父皇服用时间尚短，相信过一段日子，总会见效的。”
他可并未撒谎，这个丹药是慢性药，短期间内看不出什么来，只要日子一久，神不知鬼不觉中就会发挥效果。
“说的也是。”
泰安帝深信不疑，将丹药放进了口中，看着他咽下丹药后，荀此年眼神中不经意闪过一道猖獗的微笑。
现在大羌上下，人人皆要臣服于他。
“年儿，你十一弟在南苑，可还老实？”
他对这个儿子，心情一向很矛盾，无法疼爱，却又不能恨之入骨，只好任由他自生自灭，也算他为人父最后的一点慈悲吧。
荀此年摇摇头，为此感到头疼，“十一弟总是喜欢折腾出一点动静来，吵的南苑翻了天。”
事实并非如此，可他就是想让泰安帝恼怒荀此生，最好忍耐不下去。
“唉！”泰安帝空洞的眼神瞥向荀此年，语气中带了些哀求，“你十一弟性子一向如此，以后还要你多担待。”
他不可能千秋万岁，荀此年一朝登位后，还望他体谅荀此生，莫要找他的麻烦，就让他在南苑，了却残生吧。
“父皇放心，儿臣明白。”
右手在宽大的袖子中紧握成拳，过于用力，指尖也在泛白，他笑得温和，心里却恨不得对荀此生千刀万剐。
罪妃的儿子，怎能活的太久？
想来，还是随泰安帝一起走最合适，九泉之下，他们一家三人也好团聚。
……
深邃的眸子望着顾鸢整理床铺的背影，荀此生语气淡然，“我要出宫一趟，你与我一起吗？”
难得出宫，他想带着顾鸢一起。
“好。”
顾鸢抬头，晶亮的眸子闪着光芒，忙不迭的点点头，她真的好久没有走出过这个鬼地方。
两人换上了寻常宫女宦官的衣服，打开房门，就看到一身白衣，拿着折扇，堪堪站在月色下的荀此文。
“走吧。”
看了二人一眼，荀此文率先走在前面，荀此生和顾鸢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三人一起走向了东阳门。
皇子离宫，顾鸢想，他们或许要接受一番盘问，却不曾想荀此文带着他们大摇大摆的就走了出去。
这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了。
乘坐宫门外的轿撵，车轱辘压在雪地上，发出吱呀的声音，车夫扬鞭，马车向前走去。
顾鸢静静的坐在马车上，偶尔将头探向车外，看着泗阳近日的变化，一言不发。
今日的泗阳与之前并无区别，依旧是银装素裹，皇城内响彻小贩的喊叫声，人们穿着冬装，在寒风腊月中，冻得瑟瑟发抖。
顾鸢甚至还看到了那一日的糖葫芦摊，想起那位眉眼如画的少年，几日不见，不知少年过得可好？
“十一弟，你对这位小宫婢果真与旁人不同。”荀此文向顾鸢的方向望去，刻意压低了声音，“今日去见那么重要的人，都要带着她。”
荀此文摇着折扇，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他对自己的婢女，可未有这样好。
顾鸢在十一弟心中，定是极其重要的。
这种事，他看得最为透彻。
“你莫要多想。”荀此生耳根通红，脸上也蔓延了红晕，罕见的有些慌乱，“她还有些用处。”
其实顾鸢并无任何用处，他只不过是在搪塞荀此文罢了，免得他一路都在开玩笑。
“哦～是吗？”
刻意拉长了语调，荀此文脸上的笑容带了些暧昧，日久果然能生情，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荀此生竟然也会害羞。
白了他一眼，荀此生对他不予理会，随他怎样去猜想吧。
不知不觉中，马车停了下来，车上的帘子被掀开，“公子，到了。”
吏部尚书的府邸在泗阳的城中央，很好找到。
三人下了车，顾鸢抬头，就看到斗大的匾额上，提了五个字，‘吏部尚书府’。
想必这里就是林青山的府邸了。
走到门口，三人毫不意外的被家丁拦了下来，“你们是何人？”
荀此文淡定自若的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请告知林大人，荀此文特来拜会。”
家丁瞧着牌子上的字，立刻跪了下来，诚惶诚恐，急忙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没有认出五爷来，还望五爷莫怪。” 人间惊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