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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林青山
“无妨。”荀此文摆摆手，对此并不介意，“带我们去见林大人。”
“请跟我来。”
家丁在前面铺路，一路带着他们走到了正厅，听着里面传来欢声笑语，顾鸢看到，林大人一家正坐在那里品茶聊天。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顾鸢停下脚步，有过片刻的怔忪，似乎透过他们，看到了顾家的和睦与亲善。
“大人。”家丁的出现，打破了这里轻松愉快的氛围，“有位贵客到访。”
贵客？
林青山闻言，不由紧锁眉头，目光向外张望，看到荀此文时，一下便愣住了，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难以想象尊贵的五爷会在此时来找他。
“你们先回房间吧。”
将夫人小姐打发走，林青山迅速的从主位走了下来，一脸恭敬的来到荀此文面前，“臣参加五爷。”
额头冒出冷汗，林青山直觉，他们如此晚过来，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起吧。”荀此文直接无视林青山，来到一边坐下，指了指荀此生的方向，“我今天给你带了位朋友来。”
荀此生才是今晚的重要角色，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他去处理吧。
顺着荀此文手指的方向，林青山一眼便看到了身着宦官服，笔直的站在那里的荀此生，“臣参见十一爷。”
看到荀此生的一瞬间，林青山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没想到他会走出南苑，但还是按照礼数的给他行了个礼。
毕竟世事无常，荀此生终究还是皇上的儿子，谁也不能保证他以后会如何，为了避免得罪了荀此生，他还是想要把礼数做足。
“林大人客气了，请起。”
和荀此文不同，荀此生亲自将林青山扶了起来，态度谦卑。
他本来心里还很忐忑，但是看到林青山的反应，也有了底，林青山比他想象的要聪明。
“十一爷，请上座。”
林青山迎着荀此生坐在主位，他则是随意找了一处坐下。
荀此生可以在万岁的眼皮子底下来到这里，想必还是有些厉害之处的，林青山可不想怠慢了他。
余光瞥向林青山颤抖的双腿，荀此生薄唇轻启，“我们今晚前来，不过是想和林大人聊聊天而已，大人不必紧张。”
他们也不是洪水猛兽，林青山不用有如此过激的反应，太过惊慌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林青山握住双腿，讪笑道，“十一爷想聊什么，臣自当作陪。”
无事不登三宝殿，非奸即盗。
林青山懂得这其中道理，又怎么可能会不慌张？
但既然荀此生开了口，他只好尽可能保持镇定，不管是好是坏，听他说了才能知晓。
荀此生拿过茶杯，低头吹着热气，故作不经意的开口提问，“九哥暂代父皇处理朝政，林大人认为，他做的如何？”
林青山一做回答，荀此生便知是敌是友。
看着怡然自得的荀此生，顾鸢只觉他太狡猾，留了这个难题给林青山。
不管他怎样回答，都有罪。
抬眼向前望去，只见林青山的腿发抖的更加厉害，眼睛不知该看向哪里，眼中带着深深的无助和窘迫。
顾鸢摇头，荀此生的问题，果然很令他为难。
“千岁爷的能力，臣不敢妄言。”
这个足够杀头的问题，林青山绝对不会回答。
他只是小小的吏部尚书，太子做事是好是坏，又岂是他可以去评判的？
荀此生这次，果然是来者不善。
喝了一口热茶，荀此生将茶盏放至桌子上，“恕你无罪，说吧。”
林青山这种为官多年的老江湖，想要让他说实话，一点都不容易。
望着荀此生高高在上的模样，林青山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千岁爷第一次把持朝政，难免会有做的不妥当之处，臣相信假以时日，他会变得沉稳起来。”
荀此年毕竟是荀此生的哥哥，还是要说得婉转些，才不会招惹来是非。
就算有任何的不满，也需藏在肚子里。
“不妥当？”荀此生敲着桌面，晦暗不明的眼神盯着林青山，“林大人对千岁爷似乎有所不满？”
他想听到的，无非就是这样的话语。
林青山胆子还算大。
林青山像是惊弓之鸟，一下跪在了地上，“臣绝无此意，十一爷莫要误会。”
保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活腻了去论太子的不是。
荀此文和荀此生今天不是奉了千岁爷之命，来试探他的吧？
所幸，他什么都没说。
“不要动不动就下跪，起来吧。”
瞥了地上的林青山一眼，荀此生有些无奈，他倒是很谨慎，什么都不肯说。
“谢十一爷。”
拿出方巾擦拭了额头的冷汗，林青山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林大人对千岁爷并无不满，但我对他却是多有不满。”
事已至此，荀此生不想再浪费时间，索性便开诚布公。
顾鸢一惊，没想到荀此生会如此直白，也不担心吓到林青山。
荀此文用戏谑的眼神在林青山和荀此生身上来回张望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他从不担心事情的成败，因为他相信荀此生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更不会冒着风险白走这一遭。
握着方巾的手在颤抖，林青山审视着荀此生，想要知道他这样说的目的。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荀此生应当不会说谎，只是林青山还不能确定自己的立场。
呷了一口茶，荀此生毫不在意林青山炙热的目光，淡淡然的开口，“千岁爷暴虐成性，色胆包天，视大羌律法不顾，残害手足兄弟，不忠不义，倘若这样的人登基为王，你说大羌的黎民百姓要过着怎样的生活？”
荀此年的作恶多端，三天三夜都讲述不完，相信林青山不会不知。
而他说的种种，也全部属实。
荀此年与胡亥相比，已是不相上下。
泰安帝不如秦始皇，但好在他的儿子可以与胡亥比肩，也算欣慰。
照此形势发展，大羌很快就可以做第二个大秦。
荀此生的话，句句萦绕在耳，林青山咬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定，“到时百姓定是苦不堪言，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人间惊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