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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自由选择题
对于端柔公主的一番好意，她已铭记于心，只是以眼下这种情况看，回不回去，意义不大。
若是遍寻不到顾礼，她还有何颜面面对顾家老小？
唯有找到兄长，才会与之一同过府，否之，便是机会摆在眼前，她也断然不肯做的。
端柔公主抬头，眸中满是骇然，望向她时，多了一丝怜悯，“抱歉，我不知…”
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
“公主无须向奴婢道歉。”顾鸢不想她有任何的负罪感，忙说，“此事与公主无关，您能准许我回家去，已是恩赐，奴婢感谢还来不及，又怎敢收下您的致歉。”
端柔公主身份高贵，就算说错了话，也没必要与她说声抱歉，让她实在无法接受。
“你不要同我这般客气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端柔公主话锋一转，“那你未来有何打算？二十五岁离宫以后，准备做些什么？”
资质好的宫婢，二十五岁便能等待大赦，顾鸢这么好的条件，她相信一定有机会能出宫，只是待她出了宫，不知作何打算？
“奴婢不会离宫，这一辈子便守在那里了。”顾鸢神色坚定，回答得毫不犹豫。
天大地大，早已没有了她的家，即便出宫，又能去哪里呢？
与其一人独守漫长寂寞，不如留在宫中，与其他婢女也好做个伴，相互之中，也算有个照应。
“啊？”她的回答，总是能够引起端柔公主的不理解，“为何？难道出宫不好吗？”
出宫便代表着自由，不用再被奴役，这是所有宫婢梦寐以求的事，她们恪尽职守，卑躬屈膝，便是希望能有机会迎来二十五岁的大赦，由此放出宫去，也好有人照顾，过个并不孤独的晚年。
怎么此事，落在顾鸢的身上，答案却是这般与众不同？让她甚是惊讶，不知她到底是如何想的，可知大赦对于她的意义，究竟如何？
“于旁人而言，是好的，可于奴婢而言，奴婢更愿留在宫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代表着她的立场，而顾鸢的选择，便是留下。
她会做出如此抉择，一方面是难以面对空无一人的家，一方面则是想要留在那人的身边。
看他后宫佳丽三千，看他子孙绕膝，儿孙满堂，看他将大羌料理的有声有色，国富民强。
只需远远观望他的一举一动，那便是她后半生最大的慰藉，比起离宫，过起更自由的生活，她更喜欢她的余生，这般度过。
“也许你的决定，也是对的。”
端柔公主不想否认她的选择，毕竟这是她的一生，没人能够替她说一声好或不好，作为旁观者，只能尊重她的个人抉择。
此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或许有朝一日，顾鸢真是对的。
“倒谈不上对错，奴婢只想跟着心走。”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也许她不该走，要留下来，那么顾鸢便不会走，她要聆听内心的声音，不能做出与她的心相悖之事。
“跟着心走…”喃喃细语着这几个字，端柔公主神色复杂，眸中露出一丝与平常截然不同的情绪，让人难以辨别，
“人这一生，常常身不由己，若能心随所愿，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在这点上，我还真有些羡慕你。”
她虽贵为一国公主，表面看起来那么的高贵，但是个中滋味，却只有她一人知晓，那些个华贵与雍容，看似令人羡慕，不过只是束缚她的枷锁罢了。
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嫁的人，又岂是她能做主的？今日幸好荀此生许给她一位英俊潇洒，仪表堂堂的夫婿，叫她后半生倒也不至于凄凉。
倘若将她许给年近半百，风烛残年的糟老头子，她除了乖乖认命，悲嚎一下她的悲惨结局，怕是也做不得其他的事了。
身为公主，尤其是乱世中的公主，便要做好被和亲的准备，嫁去异国他乡，过着尽不如人意的日子，是众多公主难逃的命运。
她也本该如此，幸在大羌如今并无和亲之规矩，才叫她得以幸免，可说到底，公主哪里是那么好当的？那些心酸，怕是无人知晓。
与其做个连生死和择选夫婿，都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公主，倒不如做个来去自由的奴婢，也总好过被人轻许命运，安富尊荣，尽付他手。
“公主不必羡慕奴婢，若说羡慕，怕是全天下的女人，都在羡慕公主。”顾鸢见她略有失落，说道，
“公主自幼身份尊贵，在大内养尊处优的过了十余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既可随心所欲，又能衣食无忧，仅仅在这点上，便足够令人艳羡了，
宫婢并未有公主所想的那般自由，大部分的宫婢每日过得战战兢兢，在深宫中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做错了事，惹得主子责罚，不经意间丢了性命，所以您看，相比之下，您的日子，更为自由。”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不同身份的人，终究要走不同的路，端柔公主不必羡慕旁人，至少在她看来，她的日子，才是真的惹人羡慕。
大羌百姓的日子，过得并不太平，在前些年，很多人甚至填不饱自己的肚子，每日要为寻找食物果腹而到处奔波，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虽说自由，却总是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一个不幸，便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同他们相比，端柔公主无疑是幸福的。
有自由，便容易没命，而没自由，便能性命无虞，这是个选择题，而大部分人，无法做到双赢，在这乱世，能够保住一个，已是幸运，又岂能再强求其他？
“听你这样一说，似乎果真如此。”端柔公主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对于她的近况，已是别无他求。
现听到顾鸢这番安慰的话语，她的愁闷，减缓不少，望着顾鸢，她忍不住感叹，
“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是个机灵的宫婢，今日与你相处一刻，发觉果真如此，看来我的直觉，还算敏锐。” 人间惊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