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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糖人
“狄——！”
千不该，万不该，她着实不该没能提防住这个活宝。
那老伙计早已与狄仁杰讨价还价起来，最终以狄仁杰这张巧舌用三十两的银子买下了这场交易。
狄仁杰拉着穆易欢就往济世坊门外跑去，刚到了门口，穆易欢的脸就垮下来了：“谁许你出宫了？你哪儿这么大的本事！”
“是李师兄不放心你一个人出来，遂叫我跟来。”
穆易欢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多早晚儿都应该明白，必定是她那个爱管闲事的师兄无疑了。
若非是李淳风将她的行踪透露给了狄仁杰，狄仁杰又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找到她在什么地方？
穆易欢一胡噜头发，说道：“走走走回宫。”
“为何要回宫，我上次来京城来的匆促，还未曾看这盛京繁华，待我看看也不迟，否则回去了晚上又要回来，着实折腾。”
“你！”
穆易欢咬牙：“你偷偷跟着我跑出来，竟然还敢挑三拣四？你说逛京城就逛京城？银子呢？”
狄仁杰正儿八经的说道：“我乃是从皇宫正门，用令牌走出来的，何曾是偷偷？再者说……”
狄仁杰从怀里将那刚刚从穆易欢手里拿走的一锭五十两银子，说道：“这银子我替你省下了二十两，总够咱们吃喝了吧？”
穆易欢气的磨牙：“那是我的五十两银子！”
“李师兄与我说，这是他给你的，乃是他的官奉。”
“你！”
穆易欢一个跺脚，狄仁杰的目光就已经被那街边的糖葫芦吸引了，顺手摘了一个，将他自己的一文钱递给了那卖糖葫芦的老汉。
“这个给你。”
穆易欢拿在手里，正觉得不耐烦，余光便看到了一个捏糖人的老妇人，眼睛便再也移不开了。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师父带着她和师兄两个人云游四海，也是这样一个早晨，一个母亲带着小女儿出去买糖人，那个捏糖人的妇人问那小女儿要什么形状的，小女儿说，要娘亲这样的。
师父拽她不动，唯一一次破例给她买糖人。
妇人问：要什么形状的？
她软糯着声音，说：要娘亲那样的。
那……你娘亲长什么模样？
她没见过，从未见过。
“易欢？”
穆易欢回过神来，狄仁杰拽着她去了捏糖人的摊子，问：“要什么形状的？兔子？还是老虎？”
穆易欢半点提不起兴致，随意说道：“翠鸟吧。”
“那给我来一只猪。”
穆易欢回头瞅了一眼狄仁杰，他兴致勃勃，但掏银子的时候，还是没动那五十两银子。
狄仁杰问：“说来倒也奇怪，你怎么会想到要翠鸟？旁人都要十二只里的动物，翠鸟倒是第一次听说。”
“翠鸟，性孤独，就算是睁着眼睛下水，都能精准的捕捉猎物，是一个不会被轻易蒙蔽的孤独的鸟，而且你不觉得它很漂亮吗？”
说着，穆易欢将那翠鸟的头咬了下去，样子十分凶残。
狄仁杰舔着猪头的嘴巴颤抖了一下，他便说了，这世间他所见到的女子，都不及穆易欢十分之一二威武。
“小二，来两个房间。”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便来了客栈，在京城打尖住店贵的惊人。
狄仁杰连忙喊道：“小二！就要一个房间！”
穆易欢瞪了狄仁杰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就是想把我给抛下，两个房间，你怎么丢的我都不知道！”
穆易欢噎了噎，还别说，狄仁杰猜的倒有几分精准。
她确实没打算把狄仁杰带在身边，每次一想到李淳风说的那些命定之人，她就一个头两个大，尤其对方还是狄仁杰。
一个房间，一张床，穆易欢早早地将那张床占上，说道：“我睡一下午，你别吵到我。”
说完，就懒懒的打了个哈切。
狄仁杰思量了一下，说道：“那到了晚上我在叫你……”
话音还未落，穆易欢便已经沉沉的睡着了。
狄仁杰凑上前看了看，甚至能隐约听到鼾声。
这么……这么快就睡着了？
“易欢？易欢？”
穆易欢躺在床上，和死猪没什么两样，早就已经睡着了。
“……”
狄仁杰伸手，将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如今已经是冬日，即便是在屋内他都觉得冷，更何况穆易欢穿的并不算是厚实。
待到被子盖严了，狄仁杰又探看了两眼，确定穆易欢没有踢被子的行径，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狄仁杰靠在椅子上，勉强睡了睡。
“砰——！”
等狄仁杰被街巷外面的烟火声吵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浑身打了个寒颤，刚一睡醒，便冷的他打哆嗦。
狄仁杰打开窗户一看，外面正有一个人敲锣打鼓，手里还拿着火把，一口一个的喷起火来。
都说夜里，才是长安街的第一繁茂景象，这话说得一点也不错。
长街宽道，红灯高挂。
街边或有杂耍团，跳的三人来高，似有浮云在脚下，然后浮云散去，那人便又跳到了同伴的肩膀上，周围的人叫好。
狄仁杰来了兴致，连忙拍着穆易欢从床上起来。
穆易欢猛地睁眼，也不知道梦里梦见了什么，浑身都惊起了冷汗。
“易欢？”
穆易欢扶了扶额头，说道：“你下次叫我的时候能不能轻点动静？吓死我了！”
狄仁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这不是怕你起不来吗？”
穆易欢一把撩开被子，对着茶壶就是一通猛饮，里面的茶早就已经凉透，此刻喝下去，反而觉得有几分舒服。
“走，办正经事。”
穆易欢一抹嘴，将刚才梦里的事情挥洒了个干净。
她也不知怎么的，竟然会做哪些无稽之谈的噩梦。
“易欢！”
“干什么！”
穆易欢被狄仁杰这一声大叫惹得暴怒。
狄仁杰愣在原地，说道：“刚才我叫你半天，你一句话也不搭理我。”
穆易欢揪着狄仁杰的耳朵吼道：“长没长耳朵！不是跟你说了去办正经事！”
“可是……可是出门要走正门！干嘛跳窗户！” 旧唐秘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