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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半夜，韦苇平躺在床上不敢动弹。

　　她默默地听着在外面争夺地盘的小妖们，心里正回忆刚才自己那么勇气可嘉的谈判。

　　可惜，谈判最终在绝对的暴力镇压下破了产。她深刻体会到败国谈条件时才感受到的屈辱。

　　还记得她眼角泛泪，趴在床上抱紧妖孽，死皮赖脸地道歉，毫无形象可言。

　　为了存活，人多么不容易啊。

　　现在想想也怄气，人家谈判失败是割地赔款，她谈判失败就割地赔人。

　　眼光悄悄下巡，一团毛茸茸的白球正伏在她袒露的肚子上，睡得又香又沉。

　　可恶的妖孽，为了睡凉快，竟然要她脱光上衣给他贴着睡。若不是她昧着良心说脱掉会让他长针眼，她都不能只是拉高上衣了事。

　　“主卧室东边的是我的哼。”

　　“哎呀，你们留个地方给白雪，别欺负她不敢说话。”

　　“你们要乖乖啊，从这个床边到门口就是咱们的地盘，以后别随便去打扰其他人嘎。”

　　“知道了嘎。”

　　“喂，碧池挪过去一点。”

　　……

　　对话声不绝如缕，这还不止，小妖精们分好各自地盘，就动手把家当拿出来。什么拆纸箱的嘶啦声，什么拖曳物品的嗞嗞声，还有摆弄家具的呯呯声。

　　她恨不得自插双耳去屏蔽。

　　一群鹊巢鸠占的家伙。

　　伺候妖孽睡觉前，她就吩咐过他们不能弄坏家里的东西、不准随意走动、不许互相打闹云云。

　　他们整齐划一说“是”。

　　可，都把她的话当作废话。

　　她故意一口深呼吸，使肚皮上的魔尊上下起伏一下，可他还是闭眼酣睡，完全不受声音和她的动作影响。

　　切，讨厌的大妖孽！

　　噼里啪啦的噪音终是抵不过身心俱疲的困意，接近凌晨，她成功地睡着了。

　　嘭——

　　第二天早晨，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把整个公寓都震醒。

　　韦苇猛地惊醒，就听到熟悉的聒噪：

　　“哇哇哇，地震了吗嘎？孩子们快快找桌子钻。”

　　“碧池，你就承认刚才是你放了个屁吧。”

　　“放你个屁，臭痞子！”

　　“大家赶紧做好防震措施，将葵葵和小小从阳台拿过来。”

　　韦苇实在忍无可忍，嚯的跳下床奔出去，就见到一堆乱哄哄的小动物，手里摆弄着各种东西，跑来跑去。

　　“你们别太过分！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想拆了我家吗？谁弄的地震！”

　　小妖精们皆一怔，撒手摇头。

　　地震不是他们弄来的。

　　韦苇疑惑，恰好公寓外传来响声，她在防盗猫眼觑出去，看到有人从对面公寓搬出家具。

　　住在对面的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伯伯，与她关系不错，总说她像他在国外的孙女。正因为家人都到国外，而他又不喜欢出国，就一个人在这里生活。

　　现在那么多人在搬他家，他知道吗？还是……他发生什么事了？

　　她心头一紧，要小妖精们安静点躲好，便开门去问那些搬东西的人。

　　“苇苇，我在这呐。”七旬老伯从对面的公寓单位走出来，“确实是我在搬家，刚才好像是有人手滑，把我几十年的衣柜给摔了，弄出那么大声响，真不好意思。”

　　“没事……”原来不是小妖精干的。

　　“你一个小姑娘居住，以后都要小心，见到陌生男生千万别让他们进屋。”老伯伯和蔼地叮嘱。

　　韦苇很想抽一抽嘴角，她现在一屋子的陌生男女，不，是妖精。

　　“你怎么突然要搬家呢？”

　　老伯伯呵呵笑：“舍不得我，是不是？我也舍不得你，舍不得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几十年了，但是我家人都说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国内，要我过去，”叹息一声，“老伴也走了那么久，这里也守得太久，没有了人，想着守守旧物而已，也该放下啦。”

　　韦苇低下头沉默，想起被她藏于卧室床下的旧物。

　　“我孙女把这里租给了一个小伙子，虽然说看上去正经，你也要多留个心眼。”

　　韦苇应承点头，多谈了好些话，才回自己公寓。

　　一入门失落的情绪还没缓过来，就看见几只敞开的纸箱随便放在沙发边，地上全是胶纸碎屑，连墙壁上都有了些奇怪的图案。再挪一下眼光，一个辣眼睛的美少女等身抱枕就侧躺在沙发上。

　　她嘴角抽搐。

　　又往阳台边上一看，多了一个木制小书架，上面放满了参差不齐的书籍。阳台里不知什么时候搭了个小平台，放了两盘小植物，没看错的话，那两棵植物在伸懒腰。

　　还有看向主卧室，正对门口的白墙贴了张只穿着三角裤的男明星特大海报，更别说下方大大小小的化妆品。

　　我的家都成什么了？

　　她揉揉额角，然后瞥见白鹦鹉小心翼翼捧着个灯笼，笼中似有无数萤火虫在飞，即使青天白日，点点萤光还是熠熠生辉。

　　“这个是？”

　　白鹦鹉答：“这是我们勾到的魂魄。”

　　韦苇凑近，刚好一颗光点贴近灯笼的纸壁，似乎想要跟她亲近。一个激灵，她才想起当日在诊室亲近她的那颗光点，光中的人影是个少年……

　　“杨邵！”她猛地拍了拍大腿，继而双手擒住白鹦鹉的两只鸡翅，“你们是不是通过刘镛衣的身份去勾人魂魄？”

　　白鹦鹉先是惊恐，后镇定地说：“是的，不过，我们每次只是勾掉三魂七魄之一，他们只会忘记一段所爱的人或物。”

　　说得真轻易，忘记自己所爱的东西是多么残忍的事啊！

　　想了想杨邵行尸走肉的样子，她问：“为什么你们要做这种事？”

　　“大坏蛋要我们做的啊。”旁边的仓鼠抢答。

　　“他要这些做什么？他也是妖精吗？”

　　白鹦鹉摇头：“我们也不知道他收集这些魂魄做什么，他身上没有妖气，倒是有仙气，但好像也混杂了些其他东西，本来我也分辨不出，但经过昨晚魔尊大人现身，我就发现……”

　　“是本尊的魔气。”

　　一众小妖精都停下手上的事或在做的动作，韦苇转头看去。

　　满脸写着“不高兴”三个字的狮子猫从她的卧室里走了出来，一双如葡萄般大小的黑眸死死盯着她。

　　我……什么时候又得罪了他？

　　韦苇不禁咽了咽口水，心下暗想。 我是魔尊的铲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