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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睡眠如何？”

　　“还可以，”韦苇想了想，“就昨晚不太好，连续醒了几次。”

　　“为什么？”精神外科的方医生拿着笔仔细记录。

　　“听到声音……”

　　韦苇昨晚听到客厅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原以为是自己一时听错，但连续几次都听到有人在碎碎念，她就醒了。即使她睡前特意检查了门窗，也怕是有贼闯进来。

　　她蹑手蹑脚推开门，单着眼从门缝看客厅，只有一片黑暗，眼睛稍稍适应，再大胆溜了一遍，还是没看到什么异常。

　　最后，她巡了客厅一周，还是没找到那些人声从哪来，倒是看到电视的遥控掉在地上。

　　“唔……这就是先兆。”方医生语重心长地解释，“偶尔出现五官上的幻觉，接下来就是精神上彻底脱离现实，更多奇幻的东西会出现，那些都是你的臆想。”

　　韦苇抿紧嘴，医生的每一个字都无比陌生沉重。

　　“可是……我生活作息都很正常，也没遇上什么打击，怎么就……”

　　“前几天，不是严重触电了吗？”

　　是指追着甜奶被雷劈？

　　“虽然你身体检查结果如常，但当时的电击肯定对你产生影响。哪有可能被雷劈了，还可以完全没事活着，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这话说的确实没错……

　　“我是无法解释你为什么没有烧伤，不过，不排除电击对你脑部造成伤害，有可能……”他特意顿了顿，“脑残了。”

　　不用天空劈雷，韦苇内心也五雷轰顶。

　　她一个朝气蓬勃的美少女就这样被诊断为脑残了？

　　仿佛一滴清泪从她眼角流了出来。

　　待她蔫蔫地出去诊室外的小隔间，看到猫包敞开着，吃了一惊。

　　方才护士说猫包不可带进诊室，她就把甜奶托管给她，现在连护士都不见了。

　　正心慌走去走廊，就听到护士的哭叫：“乖啊，姐姐抱你回去，别挠别抓，啊，我的天啊！”

　　白毛一团在护士的怀里挣得厉害，肉爪乱舞，护士的制服都被扯了个遍。

　　围观的老少呵呵笑，单纯以为猫咪在跟护士玩。某些不怀好意的男人看到就难免想入非非，都期待着猫咪能抓掉一两颗扣子。

　　只有韦苇先是讶然，继而像泄气的气球，无奈垂了垂头。

　　那是……酸奶。

　　趁还没发生任何流血事件，韦苇赶紧过去一拎，酸奶的后颈嫩肉被她轻轻揪起。

　　护士如释重负：“嗬，太好啦，还是要主人才能制服。”

　　“你拿它出来玩吗？”韦苇瞪了护士一眼。

　　护士即刻摆手，解释：“没有没有。刚才我出去了一下，回来看见猫包开了，就出来找猫，发现它跑去心理科了，那边的护士叫我赶紧抱走才……绝对，绝对不是我放出来的！”

　　眼前这个女病患年纪轻轻，怎么瞪人那么可怕，又愤恨又哀怨，好像她的猫被她害死了一样。

　　在韦苇眼里，她的猫主子确实跟死了没两样。

　　看着四腿蹬蹬，双眸恶狠的酸奶，她内心就在呐喊：不就是看个诊吗，酸奶怎么又出来了！

　　但表面上她保持冷静，连听到酸奶那声轻蔑的猫哼，她都镇定自若。

　　“别闹啦，我这就抱你回去。”

　　韦苇的声音轻轻的，具有一股穿透力，在场的起哄声都逐渐平息。她柔柔地抚摸酸奶的头。任何脾气差的人看到她冷静温柔的动作，都会抚平心里的烦躁。

　　酸奶耳朵转转，停下了挣扎。韦苇顺势把它捞入怀里。尽管酸奶的脸顿时黑沉，但却比跟着护士闹腾的时候要安分多了。

　　“你的猫挺认主的。”护士说。

　　你错了，它只是知道在我这讨不到好罢了。

　　韦苇心下暗想。

　　酸奶眯眯眼，伏在两团柔软中间，打了个哈欠。

　　这只病猫的身体实在孱弱。两次恢复人身耗了大量体力和法力，维持的时间不过几息，不过走动几下就浑身乏力，还是有个奴婢才方便行动。

　　它抬眸瞥奴婢，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愁绪，淡淡的，若不是见过她跟病猫相处时的含笑傻样，它也察觉不出此时的细微变化。

　　操纵身体的不是病猫，就不高兴呢？

　　它心中一哼，把她的手臂当作坐骑，伏下睡了。

　　韦苇心情低落，酸奶的归来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自己脑残了。

　　回去杂货店上班都有气无力，一声声叹气，直叫桃倩连连蹙眉，见怎么问也没问出缘由，实在怕她叹出霉气，就要她提早下班。

　　坐在家里，韦苇的不安只有更甚，尤其是看到自己曾经出现幻觉的客厅，仿佛那个冷哼的妖孽男还坐在这里。那翩翩飞舞的衣袍一下没一下地晃在她脑海里。

　　她深吸一气，从房里拿了个笔记本出来，放在盘起的腿上，搜索跟幻觉有关的病例。

　　方医生说三天后才有检查结果，如果真的确诊脑部受损导致幻觉，胡思乱想只会加重脑负担。不如先看看病例，有个心理准备。

　　反正……最坏的她都想到了，不就是住院一辈子吗，也没什么好怕。没有自己，老板娘可以活得很精彩，商业街的街坊只不过少了个锦鲤女神。

　　世界从不因为某个人而停止步伐。

　　老板娘曾说她的运气超好，是上天最眷顾的人，可再多的眷顾也敌不过心里某处的孤寂。

　　她从来孤身一人。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从屏幕转移，落在不知何时窝在她大腿上的酸奶。今晚的它特别安分，应该说特别疲惫，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

　　现在正对着屏幕，它的眼睛倒是有神，上下打转，左右打量，似乎对笔记本很感兴趣。

　　酸奶本是对笔记本很好奇，但看到韦苇不断敲击键盘，它内心涌起一股烦躁。

　　它想抢过去，扰乱她的手，敲击那些小方格，要她停下来，转而看它看着它。

　　眼睛猛然一眨，它控制住这疯狂的心情，这样的心情不是本尊的。

　　夺取猫身太匆忙，宿主的灵魂并未灭掉，它不得不受宿主的性情影响。

　　酸奶身子前倾，眼珠子紧跟韦苇打字的手，好像随时都要扑上来。平时甜奶一看到韦苇专注打字，就会过来捣乱，要跟笔记本争宠。

　　酸奶也跟甜奶一样？

　　韦苇心思刚落，肉爪就出手了。酸奶跳到键盘上，四腿乱敲键盘，骚扰她的双手。屏幕打出一连串无意义的字符。

　　本尊都在做什么，停下来停下来……

　　酸奶无法自控，明知道这是受病猫天性影响，明知道女人在故意摆弄双手逗它，它就是没法停下来！

　　韦苇一边咯咯笑一边在键盘上跳跃着手指，酸奶跟着她的手指在捣乱，势要她停下来，霸占她的手。

　　逗了几个回合，酸奶前腿一抱，抱住了她的手，怎么甩都不放。

　　女人，再敢动手试试！

　　看到酸奶带萌带怒的眼神，韦苇一扫今日的忧愁，开怀欢笑，把酸奶抱起，凑到面前。

　　猝不及防，一个香吻啵唧到酸奶的猫脸上。

　　整只猫都愣了愣，随即一个肉垫拍在韦苇的脸上，反复拍打，被嫌弃得很明显。

　　韦苇嘴角抽了抽。

　　酸奶真不可爱。

　　她放它下地，啪的合上笔记本，酸奶已经逃窜到猫窝。她摇摇头轻叹，还是甜奶好，可以给她亲个够。

　　躲回窝里的酸奶不停擦拭着被吻的脸颊，直到擦红了也还在继续。那一刹那的触感久久不散。

　　可恶的女人，胆敢轻薄本尊！

　　突然四周一暗，女人走了过来道了声“晚安”就去睡觉了。 我是魔尊的铲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