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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枫城与红溪城交界的林子一夜之间出现一个巨大的土坑，仿似天外陨石坠落，坑中积水甚深。

　　居于附近的百姓都倍感意外，不少前往观看，纷纷议论这是天降恶兆，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在围观的民众之中，有一个身姿清逸的男子正负手站着。他身着浅蓝色的衣衫，正如他身旁的伙伴一样。

　　“长老，这是……”

　　方默瞥了一眼他身侧的弟子，说：“你们四处巡视一遍，如发现青岚派的弟子，速报。”

　　“是！”

　　他同行的飞泉派弟子一应而散。

　　方默徐徐走近坑边，目光落入那一洼深不见底的积水，水中似乎还有冰渣子在浮沉。寒光在他眼眸中一闪，水面似被风拂过，漾出波纹。

　　“竟然不在……难道是本尊错估了？”方默凝神闭了闭眼，嘴角渗出鲜红，“这具身体看来维持不了多久。”

　　方默再次睁开眼，眸中尽是寒寒的笑意，看向水面的倒影，浅笑以拇指拭去嘴角的血迹。

　　“无妨，魔尊你的弱点本尊已经找到，即使你离开了下界，本尊亦有办法对付你。”

　　他眼中的水面倒影——是那个曾弄脏他鞋子的女子。

　　***

　　岩洞地道内，阿漓并不知道自己被惦记着。

　　“妖孽……妖孽……”

　　呜咽的低声在寂静的通道里妖娆，似乎可以钻入心里的任何旮旯，挠得心痒而不得安生。

　　魔尊原已走前好一段路，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能耐，一把抱住他的腿，使他不得不停下来，额角绷了绷。

　　“脚好疼，背我一下吧。”阿漓眼带泪光。

　　方才她一个不慎，被脚边的岩石绊倒。此时，脚踝处肿显一颗小球似的，疼得她猛地蹲下，嚷嚷着要魔尊帮忙。

　　没有心的妖孽岂会屈服于她几声矫揉造作的喊疼，皱着眉头，冷眼看她装模作样。

　　嚷了好一会儿，阿漓说：“你就不怕我这么喊着，会被神尊找来？”

　　“他怕是有心无力。在人界，他的法力会受到限制，强行动用法力，想必现在已经遭到反噬，养伤都来不及，还如何寻来。”

　　天地之道怕天界的神仙在人界为非作歹，神仙身在下界就会无法完全施展法术。只有某些灵气十足的境界与地域才可不受限制。作为天地异数的某只妖孽亦不在这限制之内。

　　“可是你也说了，他来人界就是为了杀你，难得你做了凡人，他又岂会轻易罢休。”

　　“他也不过是凡人之躯，再动用法力，只怕自身难保。”

　　“这话什么意思？凡人？”

　　“能对你我使出这般大法术，不借凡人之躯，无法成功。”

　　天地之道对三界最弱的凡人爱护有加，不仅有神仙法力限制，还有神仙不得随意夺凡人的性命。若当真如此为之，就会背负恶缘。这与那些心术不正的妖精勾人魂魄炼法一样，都会遭到天谴处罚。

　　神尊是三界典范之最，若他做出有违天地之道的行为引来天罚，真面目不就生生剖出来给人知道了，他断然不会冒这险。且不说他对天地之道有着绝对的敬畏，定不会让天地之道察觉他的黑心。

　　要想介入人界，他便也需要像阿漓他们一样入世为人。

　　“也就是说如我们一样做人了，可为何他还可以使出法力？”

　　阿漓不再抱魔尊大腿，咬牙撑着洞壁站起来。

　　魔尊幽幽瞥过她肿成猪蹄的脚，说：“这点，本尊还未可知。”

　　“呵，也有你猜不透的，嘶——”

　　脚踝传来阵阵疼痛，阿漓忍不住倒吸几口气。

　　“凭你这般没出息的模样，不可能熬过接下来的天地倾覆，斗转星移。”魔尊嘲笑道。

　　“你说的也不一定会成真……”

　　“龙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其颠覆非外因。天地之道已有偏向，三界定有异变，族类定有消亡。”

　　正因为天地之道弃龙族，龙族才会在这岩洞中永世不复，遗留的龙息充斥每一条通道，久久不散，终成一缕缕夺取生机的厉风。

　　神尊的一击，他们之前身处的林子无法承受，也许林中有龙族遗留的传送阵法，力量一下子启动了阵法，致使他们二人掉进此地，得以窥到天地之道的无情。

　　低头看着自己肿起的脚踝，阿漓有一丝忧虑。若魔尊所说无误，她整座鱼里山的小妖精们该何去何从？他们都是在她行走三界时捡回来的。他们弱小得在族中无法存活，更何况三界上下的异变。

　　心头掠过小妖精们在鱼里山生活的快乐笑脸，攥紧拳头，她绝对要守护住这些笑脸，即使是天地之道，也不能剥夺他们欢笑的权利。

　　然而，此时此刻，有点泥菩萨过江。

　　她振作起来，强忍痛苦，认定一个方向，向魔尊身侧过去，忽略掉他的凝视。

　　“不装了？”

　　阿漓嘟着小嘴：“脚是真的疼。”

　　她岂会不知魔尊所指的并非脚，而是她早已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方才听到的微弱水声是除了他们二人，死寂中的唯一声响。这证明此地非全然死地，且水为生之源，循水声而去，定会有生路。

　　“你的这几分奸黠是瞒不过本尊的眼睛。你呆却聪慧，你怂却善谋。”

　　魔尊森寒的目光让阿漓不禁身子一抖。

　　“你这条鱼……”

　　阿漓咽咽口水，真怕妖孽翻脸不认人。

　　未料，魔尊眼眸寒光一敛，嘴角上扬：“还是挺有意思的。”

　　心头怦然跳动，阿漓感觉脚上的疼痛减了好几分，定睛瞧着妖孽这一抹笑意。

　　“以凡人之躯破龙冢，亦是一个不错的挑战。”

　　……原来他是如此心思。

　　垂下头，她掩饰自己眼中几分失望和沮丧。魔尊抛弄了几下苞笼果，倏尔走到她跟前蹲下。

　　“上来。”

　　不会吧，他、他愿意背自己！

　　等了好一会儿，魔尊侧头鄙视呆若木鸡的她，怒道：“敢再耽误个几息，本尊就要剁了你的鱼尾。”

　　七彩如莲的鱼尾可是她最爱的身体部位，这威胁颇具震慑。她立马跳上魔尊的背，只听下面一声闷响，魔尊轻飘飘一声“又吃了不少，出去要管管你的嘴”，便向水声之源走去。

　　阿漓不问他为何愿意背她，免得他会反悔将她摔下来，安稳地趴在他的背上窃笑。胸下的温热，让她灵台也随之发热，一念而成——

　　他若无心，我便以己心填补，总有一日他心我心，同归一心。 我是魔尊的铲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