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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九四九年,后汉乾祐二年。
一月初五。
皇宫。
等待早朝的文武百官已经在殿前候了有一阵子,然而今日还是一如既往,不见汉隐帝的身影,更不闻传令太监开早朝的唱喏,百官们只能百无聊赖,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聊着八卦,无谓地消耗着这清晨无用的时光。
“哎……听说了没?公主殿下在前线被叛军掳了,据说要被献给李崇训做老婆……这帮叛逆,胆子太大了!”
“早晓得了,哎呀呀,救不回来的话,我天家威仪一落千丈,可怎生了得?那两个直接责任人,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喂喂,你们声音小点,可别被他们听见,他们来殿前跪着请罪已经好几日了,却迟迟见不到陛下,该怎么罚,想必他们自己心里有数……”
“活该!一个宦官,一个将军,平日耀武扬威的,陛下怪罪下来,可有得受了!”
“可是陛下为何连日不早朝呢?龙体有恙吗?”
“嘘……这可是机密,听说是微服私访去了,其实啊,我听说是在坊间……呵呵……”
“可不敢乱说!陛下如今宠幸后匡赞,郭允明和小国舅李业,这三人带着陛下玩乐,可不是什么善类,小心隔墙有耳……”
“是是是……慎言慎言……”
纵然说话之人刻意压低了声线,然而这些悉悉索索的议论之声,还是轻飘飘地落入了角落里那两个下跪之人的耳中,习武之人的耳力,从来都比常人要敏锐得多,此刻,二人面上都带上复杂的表情,相视叹了口气。
“怎么办?陛下不上朝,看样子人也不在宫里,要出去找么?”青檀无奈道。
“想不到出征不过数月,陛下重新宠信他人……看来某人要失宠了呢……”柴荣凉凉地看她,居然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似乎根本没把皇帝不在的事情放在心上……
“怎么,我失宠你很开心么?”青檀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可惜啊,我至少还懂得提醒陛下勤政爱民,如今陛下身边那些人,除了谋取私利,便只知道教唆陛下玩乐,做的还不如我呢!某些大忠臣,要事与愿违了!!”
“枢密承旨聂文进、飞龙使后匡赞、翰林茶酒使郭允明、小国舅李业,如今成为陛下的近臣,比桂公公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这是陛下的自由,桂公公又何必失落呢?”他挑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依然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这厮最近哪里不正常么?干嘛总拿话挤兑她?还莫名其妙对她笑,吃错药了吧?青檀别了他一眼,总觉着这厮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实在伤脑筋。
“我要去找陛下,你去么?其实我知道他在朱雀大街!”她神秘道。
“为何不早说,天天来这跪着好玩么?”他嘴角抽了抽,状似不解地看她。
“嗯哼……这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大人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如今陛下重用那四个人,对于传统的郭疏密嫡系武官势力,打压颇为严重,那些武官心有怨怼,怨声载道,昨日你不是还去安抚了么?丢了公主这么大的事,不渲染得满朝皆知,怎么让皇上重新重视武官势力的地位,你不过是想让皇上明白,倘若一昧重用文臣,对武官势力打压太过严重的话,丢的,就不光是公主了,对么?”她了然一笑。
“呵……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是你说的,我可没说!”他嘴上虽这么否认,然而面上微微一笑,显而易见是无声地承认了!
“敢问桂公公,既然知道陛下不在宫里,那请问你又是为何要来这里装模作样的呢?”这几日,跟她一起从早上跪到下午,虽万分辛苦,然而他心里竟罕见地很愉快,眼前这个人不单与他智谋匹敌,连思维都很一致,甚至他想什么,她大概都能知道,真是难能可贵的对手!可是,非要成为对手么?最近每每想到这个问题,他就不由得思绪连连……
“呵……我每日辛辛苦苦来这里下跪做样子,不过是想来看看你能坚持多久而已,看来,吃苦耐劳的柴大人,也有按捺不住的一天……”她浅浅一笑,表示自己的动机很单纯!
“如此辛苦都要来盯着在下,桂公公还真是有心了!怎么?桂公公突然对在下感兴趣么?既然如此,那么在下不管去哪,将来都劳烦公公跟好,不要走丢了!”他听到她的话,似乎很高兴,居然破天荒地打趣起来。
奇怪,这厮居然还会开玩笑?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平时不是冷冰冰跟座冰山似的么?怎么如此反常?青檀困惑地瞥了他一眼,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
既然人家这么说,她也干脆顺杆爬,“行啊,承蒙柴大人不嫌弃,杂家以后就跟定大人你了!明日王章大人的赛宝会,劳烦大人带杂家去逛逛,听说是朝廷上非富即贵上流人士的私会,杂家可是很想一饱眼福呢!”
“赛宝会?桂公公倒是风雅人士,没问题!你先带我去朱雀大街找皇上,我再带你参加赛宝会!这样就扯平了!不是么?”这厮竟然半点亏都不吃。
“成交!”
青檀爽快地答应,一脸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悄悄道:“先约法两章,第一,钱,你出!第二,有点心理准备,可不要被吓到哦!” 烽火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