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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大街,汴京城一个最知名的所在,但凡三教九流,达官显贵,只要来都城的,必然要来这地方流连一番,为何?因为这里是都城汴京最大的花街,是名门豪族的挥金之地,风流人物的销魂之所。
走在朱雀街的道路上,这里的青石板都比别处华丽些,地上一块块整齐的上等路石上还雕刻这各种各样奇珍异兽,任人踩踏其上,道路两边是葱郁的青松和各色盆景,有着说不出的优雅和档次,再往里面,才是开门做生意的各个行当,有着只迎接贵宾的高级赌坊,只供豪门子弟洗浴的高级按摩澡堂,还有每年只演出寥寥数场的名角儿戏院,以及只接待高官显贵精通六艺的天仙般美女云集的高级青楼等等场所。
青檀和柴荣二人,漫步走到朱雀大街尽头,在一座装潢豪华的建筑面前驻足下来,放眼一看,只见一块金字招牌高悬其上,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三个字:醉云社。
只见这里左右都有石头神兽守门,清漆的大门和红色的琉璃瓦透着文艺和大气范儿。里面隐隐传出乐声,有旦角儿和着曲乐在咿呀唱着。
这处是朱雀大街的一大亮点,平日紧闭门楣,旦角儿们有着全国最精湛的才艺,全都端着架子,只有到了一些特殊的日子才开演几场,而能有资格入场的人却寥寥可数,多少达官显贵为求一座而不得,正是这种稀缺性,成为京城的一大名所。今日这座名所依旧门扉紧闭,里面却似乎有大戏开演,明显是场子被什么人包下了!
确信地方没错,两人提起衣袍,一个纵身便上了墙头,看看院里无人,便跳到地上,朝乐曲声响处觅去。
从这醉云社小院穿过几个回廊,来到一座高高的戏台背后,一群跑龙套的正从台上下来,个个累得满头大汗,想是卖力得紧。谁也顾不得理他们,人人都在忙着准备自己的角色。只听一阵锣鼓声以及台上武生打斗声后,几声旦角儿清唱骤然响起,二人循着声音从戏台后偷偷望去,方看清了戏台上唱戏之人……
那是一个弱冠年纪的公子,面上画着粉面白妆,穿了一身华贵的花旦服侍,正咿咿呀呀开嗓扮演落泪的小娘子,那身段那美貌,倒也惟妙惟肖!令人惊艳忘俗。
在戏台下站了两人,一左一右,一高一矮,正忙着张罗茶水,高个子是平日不怎么吭气的太监郭允明,矮的是太后的亲弟弟李业,两人态度极其谦卑恭敬,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时不时还鼓掌热络下气氛!
饰演花旦的公子兴致正浓,将个娇滴滴的美娘子演的声情并茂,唱念做打,拿捏的那是恰到好处,乍一看,还以为是哪里的名角开嗓献唱,可是谁又知道,这一身的贵气,不容逼视的龙貌,又哪是普通花旦所能拥有的?这种与众不同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度,只能属于一人,除了当今天子汉隐帝刘承祐,舍他其谁?
柴荣藏在后台,面色复杂地看着整个后汉百官忠心侍奉的陛下,居然如此胡闹游戏人间,忽然明白了桂七宝那句话:“可不要被吓到!”
戏台上正上演着坊间戏剧《长恨歌》,是遵循唐代诗人白居易的原诗演绎的,刚好演到唐明皇与杨贵妃马嵬坡生离死别的一段悲剧,旁边有饰演年轻臣子角色的小生刚从台上退下来,戏台上的“兵变”正在继续,刘承祐扮演的“杨贵妃”已经自缢,“唐明皇”正扶尸痛哭中。
青檀微微叹了口气,瞧了一眼旁边已经目瞪口呆的柴大忠臣,略一思索,朝他伸出手,“拿来!”
“拿什么?” 柴荣挑眉。
“钱呀!说好了你出的!”
“做什么?”
青檀指了指那个刚下台来的小生,朝他使了个眼色,“你去还是我去?”
“哼……当然是你去!我可整不来这些玩意!”他将钱袋解下来扔给她,自己在一旁皱着眉观察,显得不耐烦至极。
青檀从那钱袋里捞了两个大大的银元宝,径直上前拉住方才那个小生,将银子塞给他,将他那身戏服贿赂了过来,又自己拿过水粉颜料在脸上涂了涂,便从容自入口处上了戏台。
只听戏台上的“唐明皇”正声泪俱下地唱道:“……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峨眉马前死……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
那唱工老生正欲唱下去,突然见后台上来个扮演大臣的翎子生,直接对着躺在地上的“杨玉环”开口唱到:“……若非那君王从此不早朝,何闻这渔阳声鼓动地来;不忍看九重城阙烟尘起,只祈盼圣主朝暮顾民生……”
才几句唱完,那躺尸的“杨玉环”忽然跳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小生,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完全不敢相信他一直以来心心念念之人竟在戏台上同他相见,五味杂陈间,竟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迟愣得半晌后,他终于疯了一般扑上去,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起来:“七宝……你终于回来了!可把朕想坏了!” 烽火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