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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金陵。
萧漠看着不远处的那扇虚掩的窗,暗暗叹了口气。
窗内,大病初愈的青檀,这几日能下地走动并稍微吃点东西了。
前几日得知她昏迷,他便马不停蹄从分舵赶来,遇上她偶然转醒,欣喜之余他满心疑惑,秘密派人循着青檀去过的太湖村落一路暗访了一番,没有十分,也有八九分了解到了事实真相。
“……这是十几日前来自太湖村集体活埋秘密事件的名目,总计三百八十一人,官方以水患而殁上报,表面看不出任何不妥。属下等已检查过塟坑,分布在太湖村落附近三处,想不到那下令之人,行事如此心狠手辣,连几岁孩童都不放过,也太没人性了!”耿婉儿作为萧漠手下,正将事件密报给他。
“将瘟疫传播的消息暗中掩藏下去,虚以水患之名活埋三百多口人,行如此残忍之事,只为了表面政绩对上好看,干出这种事情,就不怕报应么?”萧漠冷啐。
耿婉儿眉梢微挑,轻咳一声,“其实,这还没完!咱们的人昨日再行走访该地,发现上游堰塞湖已被人工掘开数个口子,大水回灌,太湖村此地已不复存在。想必那些埋了的,不论病还是没病的,死了埋的还是活着埋的,无论何种状况,便随着大水一淹,囫囵成了一个样,再也查不出分毫!”。
“大水一淹,村落周边道路切断,千里良田不复存在,一年半载都恢复不了民生。一步错,步步错,用一个错误掩盖另一个错误,用一个谎言掩盖另一个谎言,如此倒行逆施丧尽天良,到底将人命置于何地?”
萧漠重重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名单扔进火盆里烧掉,举目望向不远那扇窗,不无忧虑道:“宗主这几日勉强能进食走动,此事绝对不可传到她耳朵里,以她现在的状况,若再知晓太湖村被淹一事,她会受不了打击而崩溃的!”
耿婉儿点头,“属下明白,咱们的调查到此为止,宗主绝对不会听到半点消息!”
“你这些日子多去陪陪她,女子间说话总方便些,侧面开导开导,让她想开些,别太往心里去了!”萧漠揉了揉眉心,感觉要操碎了心。
“她如今只字不提,看来是想把这件事烂在肚里,可是越这样的话,有人越是不择手段,宗主要是真嫁给那样一个男人……恐怕将来要后悔!”耿婉儿摇头。
“宗主过去情伤未愈,以致仓促订婚,如今遇上这种事情心力俱疲,需要时日恢复,或许等她清醒一点,会有不一样的想法,如今唯有尽量保护好她,让她少受一点伤害,才是对她最好的吧!”
萧漠沉沉抬目,望向不远处那扇花窗,此刻里面有了点响动,是青檀起床用膳的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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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大病初愈,身子骨弱,这酒性烈,姑娘还是少喝一点为好……”李弘冀安排在她身边伺候的几个下人小心翼翼,看着青檀一杯接一杯往下灌酒,不无担忧地提醒。
“呵……几口酒的小事,也轮得到你们管么?”青檀侧过头去瞥了一眼这些烦人的家伙,又是几杯烈酒下肚。随意夹了几筷子菜恹恹吃了,只觉味同嚼蜡,自从转醒以来,她开始自怨自艾,悔恨和自责让她觉得活着了无生趣,连吃饭睡觉都成了多余的负担,不知往后该如何过活下去。
“听说今日城里有庙会,姑娘在屋里待久了,难免郁烦,不如出去透透气,换换心情也好啊!”一个下人讨巧地建议。
“呼……如今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去感受外面的快乐呢?一切都与我无关了呢!”青檀自嘲地笑笑,瞬间又想缩回自己的阴暗天地里。
“听说今日凤鸣寺住持将开坛讲经,还邀请了十多位高僧为水患而殁的灾民诵经超度,广场上聚集了很多人,都把想超度之人的名字挂到灵幡上,现在非常热闹呢!”另一个下人补充道。
“什么?诵经超度?真的吗?”青檀一听,急忙追问。
“确有其事,大伙都在议论呢,那场面可大了,法力一定也很强……”
“要不姑娘也去看看吧,顺便散散心也好啊……”
几个下人七嘴八舌议论开来。
“是吗?我应该去吗?”青檀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那外面已是春光明媚,稀稀疏疏的光线照进这昏暗憋闷的屋内,仿佛想一扫晦暗之气。
想到不久前目睹的那一幕幕惨状,她又开始泪目,诵经超度,或许也无法让那些死灵冤魂升天,然而总比没有好吧……
丧气自责良久,她都无法从罪人的自我认知中跳离出来,既然有机会为那些死者其超度,也算恕罪的办法之一吧!
“嗯,出门看看也好,我昏迷了那么久,现下已经是仲春时节了呢,想必外面热闹的很,便出去稍微凑凑热闹吧。”青檀此刻倒巴不得赶快出门,赶快去那法会,这些日子闷在屋里自责忏悔,心头来来回回都是那件事,都快把她逼疯了。 烽火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