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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北汉称尊

烽火皇后 十方君 4543 2021-04-05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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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

  此处是国之北方,也是刘崇的根据地加大本营,背对丢掉的幽云十六州,面对无险可守一马平川的中原大地,说实话,是一块很没前途的地方。

  然而刘崇在这里持久经营,不仅暗地里跟契丹人打得火热,还发展出了自己的势力团伙,整个北方唯他一人独大,俨然有霸主之势。

  本来以为儿子做了皇帝自己就是太上皇,刘崇便放松了警惕,哪晓得郭威一个黄袍加身,竟自己当了皇帝,反倒将他儿子扣住,使得他这北方霸主成了独木桥上的驴子,进也不是,退也不能!

  一月十三日,河东牙将李鋋由汴京返回,向刘崇汇报消息。据说郭威承诺:将妥善安置被废黜的嗣君刘赟,封其为湘阴公,永镇河东,并颁赐丹书铁券。

  刘崇听到这消息,颇有些不以为然,他低头看着手中来自侄女刘嫣然的密信,半晌沉吟不语。

  “一方面是郭威承诺,一方面是公主密报其实湘阴公朝不保夕,何虚何实,到底该如何判断,还请诸公出个主意!”他与手下商量开来。

  有幕僚郑珙道:“嫣然公主乃是先帝亲妹,又一心向着刘氏,密信定然为真!当初郭威领衔公推嗣君,众臣心存疑窦,郭威戟指向天,誓言衷心拥戴。又以颈项雀儿纹身示人,称:‘自古以来,岂有雕青天子?诸君不必以我为念。’结果不到一月就拥兵自立!此人寡廉鲜耻,一贯以诳言惑众,令公(刘崇兼中书令,称令公)切不可轻信!”

  又有幕僚赵华道:“倘若郭威真心善待湘阴公,只需送他回归徐州即可。然而京中有消息称,郭威已任命王彦超为武宁军节度使,行将接管徐、泗、濠、宿四州。眼见湘阴公节镇难保,前路堪忧,显然郭威丝毫不存心善待于他!”

  刘崇闻言沉吟不已,问李鋋道:“公于汴京盘桓数日,依你之见,郭威之话有几分可信?”

  李鋋答:“卑职以为两位大人言之有理!嗣君乃是高祖嫡脉,太后钟爱,百官景仰。嗣君在,郭威如芒刺在背,又不便公然加害;您乃高祖手足,诸侯之首,四方人望,郭威深心忌惮,也不敢轻举妄动。他甫行篡逆,立足未稳,此际空言画饼,不过是塞天下悠悠之口。等到立定根基,肆无忌惮之时,定会对嗣君和令公下手!”

  刘崇面露难色,摇头道:“那看来嫣然所言甚是!然而我儿尚在郭威掌握中,倘若拒不听命,我儿何以自存?”

  于是几位幕僚向前一步,决然恳求道:“为今之计,令公唯有中兴汉室、北面称尊一途!”

  刘崇大惊,连连摆手,拥兵自立是他做梦也不敢想之事,如今听手下道来,实在是心慌。

  于是几个幕僚们开始七嘴八舌劝解起来:

  “……高祖筚路蓝缕、浴血经年方化家为国,令公身为高祖亲弟,难道忍心汉室宗庙隳堕,千秋帝业落入奸佞郭威之手?”

  “太后让国诰令,背后全是郭威授意。试问太后又怎甘心将高祖打下的江山传给外姓?嗣君既无法即位,令公绍袭高祖大业名正言顺!到时登高一呼,士庶必定云集景从,同心铲除逆贼郭威。郭威不亡,嗣君难安!令公心系嗣君,更该早登大宝……”

  刘崇迟疑道:“按你们的意思,我自立登基之后,我儿反能保全?”

  郑珙毫不犹豫道:“的确如此!倘若您向郭威俯首称臣,当他扫平异己之时一纸诏书请令公入京,令公当何去何从?不去,便是抗旨违命,他必定征调大军来剿;去,樊笼久俟,难逃父子同死之局!而您一旦举义为帝,关河震动,两京骚然,郭威又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危害嗣君?”

  赵华也道:“咱们太原王气沛然,自李唐勃然肇建,三朝相继龙兴。河东形胜,虎踞太行之上,坐拥雁门之险,汾水沁水相卫左右,易守难攻。令公定鼎之日,以一旅之师径发宛、洛,何愁僭位丑类郭威不灭?”

  诸位重臣连番劝进,刘崇仍然委决不下。于是几人再跪,拼死直谏:“陛下上膺天命,当断不断,到头来悔之无及啊!”

  这一声“陛下”称谓,重重敲在刘崇心口,他一看大势所趋,再也逃避不得,于是当下宣布:

  “纵观郭威掌控兵马六万,然重兵驻邺都防辽;一部拱卫汴京,机动兵实不足两万。我河东虎贲五万,其中铁骑两万,已远超京师!辽世宗有心与先帝罢兵言和,时值国变不了了之,朕承继大统后,当效法晋祖石敬瑭,北结辽国为强援。此伐泽、潞;彼攻镇、定,誓守汉家之天下!”

  于是,一月十六日,郭威建后周仅十一日后,刘崇在太原宣告即皇帝位,沿用乾祐年号,历史上称这个政权为北汉!刘崇为兴复后汉基业,向辽国乞援,约为父子之国,称辽帝为叔,自称侄皇帝;辽国则册封他为大汉神武皇帝!

  从国土面积而言,刘崇只有并、汾、忻、代、岚、宪、隆、沁、辽、麟、石等十二州之地,为历代“汉”朝中之最小者。

  刘崇年少投身行伍,五代乱世各军为管束士兵避免逃逸,多将军队番号黥刻于面。刘崇辗转经年数军,脸上刺字何止一行。登基之后,虽屡次用药石磨洗,仍尚隐约可见。

  汴京郭威颈纹麻雀,太原刘崇面刺金字,两位“雕青”皇帝,可谓旗鼓相当,一时瑜亮!

  ——————————

  戊寅日,宋州。

  屋外头风雪交加,屋内也滴水成冰。

  刘赟蜷缩在地面,正在瑟瑟发抖。

  宋州节度使李洪义一手按剑,另一手端过一杯酒递过来,冷哼一声,“喝吧!”

  刘赟见那酒色如玉,泛着幽幽绿光,不由大骇,“为何???不要……不要……”说着一边摇头一边朝墙角退缩。

  “湘阴公殿下,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大周皇帝好意赐你丹书铁券,封赏封地,本打算让你安稳度过下半生,哪知你父刘崇突然不识好歹,居然自立为帝,你再活着,势成大周后患!不杀留着过年么?”李洪义说着,手一挥,左右来人,径直按住刘赟,将那杯毒酒给他强行灌了下去。

  刘赟毒酒下肚,五内剧绞,痛得在地上打滚,“怎么会……这不可能!我父君绝不会不顾我死活,如何会自立为帝?这不可能!!!”

  李洪义朝他肚上残忍踢了一脚,冷声道:“你不敢相信,其实咱们大周皇帝陛下也难以置信!然而刘崇的确反了!而且还口口声声宣称因你之故,被逼而反,可惜啊!陛下好心好意被当成驴肝肺,还招来诸多麻烦,只好对你不再留情,密令处死!你的一线生机,全是你父刘崇给掐断的,将来到了阴间寻仇,可休要怪错了人!”

  “父君……父君……您……失察了啊……”此时的刘赟已经说不出话来,大口大口的鲜血不受控制地喷将而出,阻塞了他的气道,堵住了他的嗓门,只在那一阵痛苦的呜咽中,能感到他临死的无奈,还有那满腔的怨愤,如难安的幽灵,久久飘荡在这冰冷空洞的大厅上空……

  当一副薄皮棺材低调地从城内那座森严的官署运出来的时候,南唐鬼面国师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精光四射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显然对此十分满意!

  “燕王殿下果然是个人才!假消息一放,刘崇按捺不住一反,刘赟便没了性命!这样反过来又促成刘崇誓死与后周为敌,再无转圜!咱们南唐,又可以多几年喘息之机了呢!相信这消息传到金陵,陛下定会以燕王为傲!恭喜燕王殿下,又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他说着,抬手一揖,好整以暇地朝一旁李弘冀拜了拜,把个李弘冀恶心得不行。

  “国师大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所谓多几年喘息之机,想也知道为了什么!天下三奇聚齐之时,必是千古一题现世之机,如此久悬空放着,远非国师和皇叔行事之风格,机会到了,又怎肯放过?”李弘冀一语道破玄机。

  “呵呵……连殿下都知道,那老臣不用再否认咯!”国师直接承认下来,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李弘冀怒极,“哼……我奉劝你,少打符媗主意!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哦?燕王殿下打算英雄护花么?那么走着瞧咯!”那国师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继而大摇大摆转身而去。 烽火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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