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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檀走后,柴荣耳听着汴京城内那潮水一般的声响,逐渐体力不支,最后还是扛不住药力,终于晕了过去。
在他昏迷不醒的这几个时辰里,汴京城如他所料,正发生着一件大事!
早先青檀以私铸钱为由,请得户部派发了暂时解除银宗监押,并允许银宗车马上街的放行令,派众们一大早就在萧漠等长老的带领下,用马车装载好数万贯收缴来的私铸钱,浩浩荡荡从汴京银宗分舵赶往城中心的户部,户部不远处是国库,官员们正做好准备,将这批钱从银宗接手过来。
事先汴京城的平民百姓们就不知从哪儿得了这个消息,知道有大批的私铸钱要从路上运,纷纷赶来看个热闹,毕竟这可都是行走的金山银山,这辈子也没两次机会见得到呢!
于是从西城到东城,从南门到北门,银宗车马行走的四个方向都被好奇的大头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行动迟缓。
耿婉儿坐在马车顶上,车上堆满了钱币,只简单用油布盖着,眼看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她悄声问萧漠:“萧哥,差不多了,要行动吗?”
萧漠看看天色,估摸了下时辰,于是慎重点头,“开始!”
“好!看咱们宗主妙计安天下!”耿婉儿一边说,一边呼啦一声拉开了盖着铸币的油布,只见光芒闪处,小山一般高的散碎钱币带着诱惑赤裸裸地呈现在民众眼前!
萧漠冷哼一声,伸手抓了一把钱币运力朝天一抛,只听哗啦啦脆响,那些铸币如漫天花雨一般散落下来,砸了吃瓜群众一头一脸!
“咦!有钱!是钱啊!快捡呀!”
大头百姓们本是来看热闹的,哪里想得到会发生这种好事,这可是真金白银的钱呀!怎么可能不捡,不捡白不捡!
只见萧漠和耿婉儿手上不停,又是无数把铜钱撒出去,顿时整个道路上像冷水泼进滚油那般炸了开来!
“撒钱啦!撒钱啦!好多钱啊!”
“快捡啊!捡啊!”
民众像疯了一般推攮拥挤着,争先恐后地争抢漫天洒落的每一个铜钱,大人孩子老人,无不沉浸在抢钱的喜悦之中。银宗在汴京城几个方向出动的马车统一行动,一致往西门行进,将小山一般的铜钱洒向百姓,整个汴京城沦陷进极致的狂欢之中!
看着民众狂喜的神情,萧漠一声令下,马队齐齐转头,朝西城门冲去!
队伍一边冲一边朝百姓撒钱,带动了巨大的混乱,守城官兵耳听着巨大的喧嚣声从远到近,定睛一看,原来是黑压压的百姓人潮追着移动的钱山朝城门奔涌而来!
这些都是城里的普通劳苦大众,平日里辛苦劳作数月,都攒不起零星几十吊钱,眼见辛苦几年都赚不到的银钱从天而降,怎么可能不疯狂?
这些民众大笑着,叫嚷着,一边奔跑一边低下头捡钱或者跃起抢钱,根本没把守城官兵放在眼里,所有人疯了一般往前冲,目的只有一个:抢钱!抢更多的钱!
萧漠等所有派众在西面聚集完毕,接下来就是率领大伙趁这场大乱避开城门口的官军,冲出城门了!
“我们的武装队伍呢?”他沉着发问,不时命令手下继续抛钱吸引民众堵塞官军,避免他们阻拦车队出城。
“避尘庄绿林寨兄弟们在此听令!冲啊!!”只听一声唿哨,绿林军首领秦烈带着一支千人以上的精锐之师从侧面冲了出来,将官军包抄起来。
几年功夫,秦烈作为绿林军的头领,已经暗暗替青檀招兵买马将近两千人队伍,平日秘密在城郊居住训练,到了这个关键时刻,终于起了决定性作用,绿林军一出,直接成为可以与官军抗衡的强助力,加上用撒钱使百姓们产生的这场混乱,已经足够对付措手不及的大周军队了。
官军队伍本来还十分有序,然而遭遇到混乱的百姓人潮,瞬间被冲散了一大半,这些兵头儿的家人老小都在城内,这些民众大部分还与其有点亲戚邻居的关系,这帮大头兵也非草木,多少都互相顾念着点情分,遇上不太严重的情况,也不好下重手制止或者镇压,只能缩手缩脚勉力管一管或者加以恫吓,然而又哪里拦得住红了眼疯狂的百姓们,几下便被挤压推搡到一边,打压也不是,抓人也不是,倒显得十分无能。
这边秦烈一声令下,绿林军呼啦一声和官军对抗起来,银宗车队见状,干脆卸下满载的铜钱,将车驾拦在城门口,然后换上快马往城外冲。而那些红了眼抢钱的百姓一见钱堆,纷纷不要命地扑上去,如蚂蚁一般密密匝匝将城门挤了个水泄不通,彻底阻断了官军追击银宗队伍的脚步。
“退开!退开!再不退放箭了!”城下官军见追击不成,迅速改变了策略,不但引弓拉箭威慑百姓,还命令城上守军拉起吊桥,这样一来,即便官军被人群阻断通路,银宗也逃不了了!
“不好!时间不够了!萧长老、秦老大咱们不能耽搁了!快冲出去!”银宗众位头领见二人还在朝城内张望,急的大喊。
萧漠朝宫城那方不住眺望,坚决摇头,“不行,宗主还没出来,我在此断后,大伙先走!”
耿婉儿见四周拉满硬弓的官军越来越多,不禁焦急万分,“萧哥,城门快关了,守军来了增援,再晚就出不去了!快走啊!!”
萧漠摇头转身回马,“你先走!我在此接应宗主,她没走,我决不走!”
后方秦烈也赶马上前,“对,符宗主没走,我也不走!萧长老,我们一起断后,接应符宗主!”
眼见方才还束手无策的守军开始朝人群射击,厚重的木城门由粗大的铁链拉着缓缓上升,情势越来越危急,再耽误片刻,就彻底出不去了,耿婉儿拼命杀开一条血路让众人奋力往外冲,自己则调转马头回到萧漠身旁,斩钉截铁道:“你不走,我也不走!即便是死,我也要和你一起死!”
萧漠见她又转回来,替她挡开身后数支冷箭,发力狠抽她坐骑,却被她挥开,不禁急的眼红,“耿婉儿!我命令你立刻走!!!走!!!!”
“你眼里只有宗主,可我眼里只有你!你在这,让我怎么走!”耿婉儿目中含泪,朝他淡淡一笑,与他并肩站在了一处。
萧漠一时语塞,正急的冒火,只听凌空咻地一声,一支翎羽带着烈火弹仿佛破空的鹰隼,笔直从半空掠过,以穿云裂空之势射到城墙箭楼正中,然后轰地炸了开来! 烽火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