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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日,清晨。
皇宫。
“陛下不好了,郭威等众将正式宣布起兵造反,如今邺军已抵达河上,正与朝廷大军相遇!”
皇帝刘承祐听到这个消息,惊得一日一夜不敢合眼。本来他打算要御驾亲临澶州,然而一听危险,立刻打消了念头,邺军迅速南下,他心头恐惧,开始有些后悔,悄悄对宰臣等人道:“那日屠诛郭府等武官家眷之事,似乎决定得太过草草!如今邺军疯狂反扑,即日便至京城,可如何是好啊?”
李业等人也慌了,思量半晌也无对策,最后只得纷纷求他打开国库倾尽所有用来劳军,皇帝一听,颇为为难,这帮人急忙拜道:“邺军凶戾如狼似虎,如今盛怒反扑,其势汹汹,陛下若想保住这皇位,便不可舍不得花钱了!”
刘承祐只觉悲从中来,郭威一反,朝中连愿意为君尽忠之人都没了,要鼓舞士气,居然得拿钱来办事了,身为天子如此窝囊,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最后没办法,他只好下令侍卫军每人给二十缗,下军各给十缗,北来投降的将士亦同。然后还放出话去,北来投降的将士每个人还将给钱接赍家用,总之现在是黔驴技穷,只能拿钱买忠心,给钱办事!
不久后,邺军浩浩荡荡至封丘,隐帝吓得急忙派遣镇宁节度使慕容彦超、大将张彦超、阎晋卿、吴虔裕等出守,以拒郭威。
这主将慕容彦超手上没多少本事,却是个浮夸之徒,皇帝大开府库劳军,他也得了不少好处,一个兴起,便在御前夸下海口:“陛下大可放心,邺军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臣只要出战,必定将那郭威生擒捆送到陛下跟前听凭处置!”
隐帝听他这么说,半信半疑,不过朝中无大将,也只能暂且这么办,于是又加派了汴京府尹侯益为副官,领兵驻北郊,协助慕容彦超出关抗敌,并再次出钱劳军,增加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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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河上,薄雪漫天。
湖面上停泊了一艘老旧渔船,上面坐了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渔翁,他的面上带了个鬼面具,正津津有味地垂钓于冰湖,丝毫不介意周围的严寒。
只见风雪骤起,碎雪如落梅飘落船头,鱼漂一动,那渔翁眼疾手快,唰地起竿,眼见一条手臂长的大鱼脱钩逃去,渔翁起竿提了个空,悻悻看了一眼,复又放入水中……
“燕王殿下终于到了!不如一同垂钓如何?”那渔翁背着身指了指身旁空位,悠然自得道。
一双鹿皮锦靴踏上渔船,衬着雪白的狐裘,显得来人十分雍容华贵卓尔不凡。他静静走上渔船,手一扬,一颗石子落水,直接将蓑笠翁周围那些鱼儿尽数赶跑了。
“国师大人混迹在这后汉,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却贸然找我,就不怕身份败露?”李弘冀冷冷道。
“若不是元宗皇帝陛下的意思,想必老夫还没有机会与燕王见面,陛下想提醒燕王,天下大势如这池寒潭,将来称霸的,必是某条大鳄!若现下听之任之,到时候任是谁,便也无法从水里得到任何好处,连钓条鱼,都不可能了呢!”蓑笠翁悠悠道。
李弘冀闻言,轻声叹息,“看来父皇果然对我多有责疑,本王处心积虑,本欲借后汉皇帝之手除掉郭威柴荣父子,却未曾想到后汉皇帝如此沉不住气,竟逼得这二人揭竿造反,自古覆宗绝祀之速者,未有如之甚也,人谋之弗臧,非天命之遽夺,不作死便不会死,刘承祐自寻死路,本王又怎生奈何?父皇又如何怪罪我不尽力呢?!”
“元宗陛下并非此意,只不过如今南唐立储之日在即,燕王若是不能做点令陛下另眼相看的大事,相信太子之位,便轮不到殿下您了……”那被称为国师之人轻笑道。
“呵呵,国师大人不是皇叔的左膀右臂,打算为皇叔登基尽忠职守的么?如何关心起本王来了,难不成看着本王落魄,国师还打算流几滴鳄鱼的眼泪?”李弘冀冷讽道。
“非也,非也,老夫效忠的是南唐,更效忠最有希望在博弈中脱颖而出,成为下一代南唐国君之人,您和景遂殿下的储君之争不过是安内之事,若是国家危机当前,又何尝不能合作起来一致攘外?”那国师笑道。
“哼,你们无非是想利用我对付郭威父子给南唐制造机会,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李弘冀冷笑。
“呵呵,殿下心里虽然明白,却不能拒绝,不是么?您处心积虑对付柴荣,难道不是出于嫉妒?”那国师悠悠道。
“不管本王出于什么目的,最终受益的终是南唐社稷,本王不会受尔等支配,无节操的北冥道人,不配跟本王谈合作!”李弘冀冷叱。
那国师被损得不轻,却丝毫不恼,“燕王殿下有此为国尽忠之志,当真可喜可贺,相信元宗陛下若是知晓,也定然欣喜!”
“哼!告辞!”李弘冀再不想与他多话,转身拂袖而去!
那过去的北冥道人,如今的南唐国师,看着李弘冀远去的背影,轻轻摇头,“为了帝位狠得下心下得了手,却始终过不了那道美人关,终非枭雄啊!元宗陛下又怎放心将南唐帝位交托你手呢?” 烽火皇后